第二章 进城
紧赶慢赶,刘鑫和他的“老汉”在班车发车的前一秒赶上了,“老汉”先让刘鑫跑快点,冲上班车好告诉司机师傅下面还有人。
司机师傅偏头看着跑得满头大汗正站在班车前门上下的阶梯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刘鑫,一边轻点刹车一边对刘鑫说:“后面是你老汉呀?”
刘鑫深吸了几口气:“嗯~嗯,司机师傅,不好意思,请你稍等一下,我老汉还在后头!”
司机一听我的说话方式,态度缓和了许多,点点头,让我去后边找座位。我向司机师傅道了谢,去找座位去了。老汉赶上了班车,冲司机一笑一点头就到我旁边给他占的座位上坐着了。司机师傅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后发车驶离了招呼站。
车辆起步,猝不及防就是下陡坡,乡镇道路大多蜿蜒崎岖,灰色水泥路好似灰色的大蟒蛇,一段一段地折叠着身躯,蟒蛇折叠的身躯有多有力,这条进城的水泥路就有多曲折。我赶忙为老汉将安全带拴好。因为我坐在靠走廊的一侧,我又将扶手安放了下来,右手紧紧搭在扶手上以防被下坡的班车摔打在前座的靠背上,或是被掀翻在过道里。老汉神色一片平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半开的车窗外裸露的红石崖壁和灌木丛被拉成一簇簇模糊的红绿光晕,车窗像人吹口哨时的舌头,车辆行驶中,在风的冲击下车窗震颤着发出嘘嘘~的哨声。
“坐个乡下班车可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刘鑫心里想。
抓好扶稳后,这时刘鑫才有心思打量班车的内部,这辆车有一些年头了,司机师傅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车厢中没有一丁点垃圾和灰尘,光洁的车厢美中不足的是许多地方已经脱漆了,裸露出银白色的钢铁,而我和老汉脚上的灰和泥土则和光洁的车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有点儿不敢落脚,只好踮起了脚尖。老汉很快斜靠着车窗睡着了,窗外不时有延伸的荆棘枝条伸到车窗边,不过并不用担心这些荆棘枝条会刮伤熟睡的旅客,因为能够到车子的荆棘枝条早就被折断了。我交了我和老汉的车费之后就盯着手机的屏幕开始背单词。这手机原本是我妈的,白色的外壳,屏幕上从右上角向左下角裂开了两条狭长的缝,倒是组成了一个八字,发不发的我也不在乎,反正现在勉强能用。迷迷糊糊之间,耳边听见前排的人讨论进城投奔亲戚和自己哪个侄子参军了,细碎的讨论声很快被均匀的呼吸声所替换,我的困意也似一股暖流从久坐的腰部、肩部涌上大脑,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眼眶微微发热,我把手机连同零钱贴身藏好,再看一眼老汉,发现老汉都睡得打哼哼了,我也欣然合上了眼。
“哎~哎~,到站了,下车了!”
我感到肩膀被谁推搡了几下,朦胧中我睁眼看到司机师傅在叫我和老汉下车了,我叫醒了老汉,我们一起准备下车。
一双红色运动鞋踏在了江城的土地上,后面跟着一双棕色的皮鞋。我和老汉没舍得坐出租车,步行到了手机专卖店。这时的老汉是颇有一些拘谨的,刘鑫对于城市的这些环境就熟门熟路了。进了手机专卖店,入眼是一排排的玻璃柜,玻璃柜围绕着大厅的承重柱隔成一个个小间。
两位身穿蓝色职业装的销售小姐在互相谈笑,但在见到我们进来后,微笑着迎上来并说:“来买手机啊?”
我说:“我想要一部手机,运行要快的,也就是说内存要大。”
我来时就想好了,不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内存才是王道。
“你是说存储空间要大吗?这有128GB的智能机,您看一下?”
销售小姐一缩脖颈,眯一眯眼睛疑惑地问道。
我连忙摇头说不是,内存大小不等于存储空间大小。
另一位销售小姐忙说:“看来你很专业呀!我去请技术员来帮您选购吧!”
就在头一位销售小姐赔笑请我和老汉去一旁的圆桌歇息,后一位销售小姐转身去找技术员时。刘鑫看到专柜里一款黑色曲面屏的智能手机闪了一下,漆黑屏幕的正中心一点指头大的惨白微光一闪一闪的,刘鑫呆呆地看着这部手机的屏幕,屏幕上白光的闪动与刘鑫心脏的搏动渐渐重合,刘鑫的眉毛微微颤动、眼皮微闭、瞳孔在缓缓发散,嘴巴也不自觉微张着。玻璃柜内,手机屏幕上的白光闪闪,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玻璃柜外,刘鑫除了心脏还在不住地迎合白光的闪动以外呆若木偶,他感到万分的迷幻,半睡半醒中刘鑫的中指突地一动,手机屏幕上的闪光立即停止跳动,缓缓地,圆状的光点上下左右光芒延伸形成对称的四个尖角,尖角一经形成,整个光团开始顺时针旋转,旋转间,数不尽的细小光点形成一个漩涡,光的漩涡以手机上旋转的光团为起点由小渐大,漩涡之中十二个金色镶边的表盘一面如羊脂玉般皎洁温润,另一面如黑曜石般漆黑锐利。十二个表盘在刘鑫面前排列成圈,四周的环境像被定格了一般。
“找到你了!”
清晰的富有磁性的男音传入了刘鑫的脑中。
“谁?怎么了?”
刘鑫的意识回归,面对眼前的奇景,刘鑫微微蹲下,放低重心,后退半步,微眯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漩涡,像鱼钩勾住鱼儿一样。
等了一会儿,由惊恐慌张到麻木的刘鑫好像打开了心中某个奇怪的开关,松了松肩膀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首先是近在眼前的十二表盘,其中白色的一面正对着自己,而除了左半边正中的表盘上有一根黑色的长针在缓缓转动,其他的表盘都静止不动,而那光的漩涡兀自不停地转动,这一会儿好像正好九点过了。
“这一切都来自于那部黑色的手机,这会儿手机被十二表盘和光旋掩盖了,最好不动它为妙。刚刚那个男声又是怎么回事?找到我了?我认识?是来找我的吗?”
想到这儿,刘鑫环顾四周发现四周所有的景象都处于定格状态,一位销售小姐正微笑着给老汉倒水,电水壶的壶嘴拉下扁圆透明的水柱,几滴散落的水珠悬停在空中,水柱和纸杯里的水散发的热气也凝固在空中,不散不下。老汉交叉着脚拘谨地坐着,但面上却强装镇定。去叫技术员的另一位销售小姐左脚悬空张大嘴正欲呼喊的样子也定格了下来。门外的行人或一脸平静或满脸焦急,芸芸众生都定格在了原地。刘鑫感到脑袋炸疼,就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一样。这样的体验,刘鑫在大二寒假时帮蘑菇种植场连续两天白天搬运菌种袋,晚上熬整夜烧煤炉用蒸汽熏蒸菌种袋的时候才体验过。
刘鑫紧皱眉头并且用手背狠搓眉心,心想“没别人了,以这个情况判断,我是摊上大事了,该怎么办呀?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