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烧狗窝
路恒生倒好,从屋顶爬了下来,便趴在路天明的背上呼呼大睡,苦了一众家丁丫环受了一阵苛责,一脸委屈又哭笑不得,然后,便在后院搭了架子,烘干被褥。
那事还只是发生在前几天,路府的家丁们还心有余悸,所以无论路恒生走到哪里,都有一个人远远地望着他,生怕他又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刻,路恒生敲着东边的某个角落里敲打着两块石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扫庭院的阿寿,咯咯地笑了笑,又继续敲打着石头,几道凌乱的白炽光芒短短闪现,突然“噗嗤”的一声,角落边上的狗窝的冒起了火苗。
狗窝里是下人刚换的冬季储存的干草,燃烧力极好,才一个转头时间,火苗噗噗直冒,瞬间蔓延开来。
路恒生“呀”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后蹭了蹭。
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路恒生又把阿寿刚修缮好的狗窝点着了,幸好狗窝里的两条大黄狗逃窜的很快,跳出了茅棚,远远站着,不住的朝路恒生吱哇。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恒生从会怕能走时,似乎跟火特别有缘,六年了,虽然他没有什么事,也没伤哪里,但府里的花花草草就遭殃了,院子里的桂花木和富贵竹,都不知道是第几回栽种了吧。
狗窝着火了,路恒生起身拉着愣在原地的顾直,撒腿就跑。
这鬼精灵知道又闯祸了,还不躲得远远地。“快跑。”
“恒生,别跑,小坏蛋,你又把院子里的狗窝烧了!”许许娇娘提着花色罗裙在前院遥望,老远就看见路恒生又在玩火。
她美艳的脸颊上表情嗔怒,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许娇娘自从生完路恒生后,身子骨便大不如从前了,才跑了几步,心口一闷,便跑不动了,一手扶在红木围栏上,慢慢移到旁边的石椅上坐下。
她喘了几口气,又不住地揉了揉腿,才冲路恒生溜走的方向嗔道:“这小子,其他的没有学会,跑路的本事,倒是又渐长了。”
翠娥跟在后面,也是上气不接下。
她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道:“追,是追不上了,这小祖宗变的厉害,夫人,若不如我们先去看一下被狗窝被烧成什么样了。”
许娇娘不知道从几时开始,便有了收养流浪狗的习惯,要说还是去年到清净观上香回来的路上,发现趴在路边,饿的气若游丝的小花狗的时候,那时他觉得那只小狗是如此的可怜。
莫不是这东西也像那罂粟花一样,也会成瘾的,这一年多来,许许娇娘陆续收养了好几条流浪狗,都可以组成一直野狗队了吧。
许娇娘叫人在院子腾出来东角的边沿,那片之前堆放了几个水缸的地方,搭起了茅棚,又叫下人们保证了那群流浪狗的一日两餐,闲暇时还会亲自喂养。
佛家讲法,万物生灵皆是有缘,却也是有命数的,也许是它们命中注定,虽然遇到贵人,也命不久矣,没过多久,捡回来的流浪狗便病死了几只,茅棚里的流浪狗剩下生命力较强的一条公狗。
阿寿见茅棚又被路恒生点着了,匆匆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抡起扫把就是一阵狂拍,幸好才一片小火团,几抡后,便扑灭了,但碰了一脸都是灰尘,等一旁的少女不知所措,又声声忙呼叫人过来时。
他正着喘着粗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小祖宗哦,够是折磨人的,若不是发现的早,前两天的活,不是又要白忙活了。”
阿寿弯腰把烧的七零八落的稻草从狗窝里扒了出来,又起身从茅棚的顶上,掴了一捆干草,重新铺好了狗窝。
路恒生躲在假山的一块巨石后面,从右边探出了小脑袋,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见娘亲正怒目金刚的瞪着他,又缩了回去,还不忘伸手把身侧的顾直拉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坏事干多了,还是有些心虚。
路恒生那张稚幼的粉红小脸,微微动容,干坏事被娘亲逮个正着,心里还是有些惬意。他低着头蜷缩在顾直身后,把顾直推在前面,不敢看远处正直视着他的娘亲。
许娇娘那张美艳的脸颊表情不悦,皱了皱眉头,秀眉微蹙,冲着路恒生喊道:“恒生,你快点过来。”
路恒生伸出来头,又缩了回去,一旁翠娥见了,咯咯好笑,道:“恒生,你这模样,倒是像院子水池里的那只小乌龟……。”话未说完,才感觉到说错了话,这样形容,岂不是把老爷和夫人都比喻成老王八了吗,忙伸手捂住了嘴巴,退到许娇娘身后,不敢作声。
又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许娇娘一了翠娥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倒是脸上被她着一句,逗出了一抹粗粗的微笑。
这抹粗笑,该是哭笑不得罢了。
许娇娘朝路恒生招手,声音柔和,骨子里那份天性使然的母爱:“恒生,过点快来,让娘亲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
如此司空见惯之事,倒不让许娇娘担心,他从小玩火惯了,火对他而已,就如同顾直一般,已成了伙伴,但作为母亲,许娇娘又是疼爱自己的孩子,此刻,脸上嗔怒散去,又道:“恒生,听到了吗,快到娘亲身边来。”
路恒生虽然顽皮,性子又好动,且又喜欢惹是生非,经常受到爹爹的责骂,但许娇娘事事维护,如视珍宝,所以是有一番别样亲昵。
子还是母生的,无论怎么样,是他人不能相比的,哪怕是父亲吧。
听到娘亲细柔的呼唤,路恒生迈开小步,蹦蹦跳跳地跑到许娇娘身边,倚在许娇娘身上,张着那小嘴,细道:“娘亲,娘亲。”声音稚幼动听,如幼莺一般,俨然忘记自己刚刚闯了祸端。
许娇娘听到儿子亲昵的呼唤,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路恒生屁股后面衣服上的灰尘,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前额稍乱的刘海,擦去他脸上的黑泥,才道:“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小孩子不能玩水玩火,怎么这般不听说,万一伤了自己,娘要心疼的。”
面对娇儿,许娇娘也是无可奈何地。
“孩子又不怕火。”路恒生摇了摇头,解释道:“谁叫大黄跑去隔壁家找大黑,都不跟恒生玩,我非把它的窝给烧了。”
许娇娘伸手把路恒生抱起,放在膝盖上坐下,道:“胡说,咱们家大黄不是一直都在家,什么时候离开吗,要不是你,把它的家弄坏了,它还在家里睡觉呢。”
“不是的娘亲,恒生没有冤枉它,昨天我跟顾直都在墙角上看到了,大黄趴在大黑身上,兴奋极了。”路恒生转头望了望站在一边的顾直说道,嘟着小嘴不悦。
顾直安静地的不远处,听路路恒生将到,也微微点了点头。
“呀,这小鬼头怎么什么都敢看。”许娇娘讶然,心里不由的想道,美艳的脸颊瞬间酡红,如饮了半坛佳酿一般,湿润的朱唇微颤,轻轻地挪动了一下。
顿了顿,随即又噗嗤一笑,抱着路恒生道:“你看,恒生有顾直做朋友才不会寂寞,大黄它也要找朋友啊,若不然,那它不是孤单死了。”
“路恒生不是大黄的朋友,它也可以跟路恒生玩吗?”路恒生扁着头问。
“大黄是动物,而恒生是人,人和动物可以和睦相处,但终归是人畜有别,纵然感情很好,也是算不得真正的朋友,知道吗?”许娇娘解释道。“朋友是要坦诚相待,肝胆相照,大黄虽然有些灵性,但毕竟还是与人不同吗,也是做不到的。”
路恒生嘟着小嘴,略有所思,然后点头,嘻嘻笑着道:“娘亲,孩儿懂了,我和顾直是人,所以可以交朋友,大黄和大黑是动物,所以也能交朋友,有朋友才不孤单寂寞,娘亲,孩儿说的对吗。”
许娇娘那绯红的脸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把路恒生搂在怀里,点头道:“对,对的,娘亲的恒生是长大了,恒生真乖,所以你以后可不能再把茅棚烧了,不然大黄以后既没有朋友,又无家可归,岂不是更惨。”
路恒生点了点头,道:“路恒生懂了,以后和大黄一起去隔壁家找大黑,这样,大黄有了大黑,就不孤单,路恒生有顾直哥哥,也是不孤单的,以后我们都还可以交更多的朋友,大家一起玩,才开心。”
许娇娘点了点头。
路恒生扁着小脑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额头下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珠子精灵地转的极快,然后小脸一脸忧虑道:“大黄和大黑是好朋友,但是大黑不认识我和顾直,上次我就看了它一小眼,它便要扑了过来,要吃我们似的,下次见到,要是它咬我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