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笼中之鸟（5）

比如，他的结发妻子，当朝的皇后，又或者，他另外的几位嫔妃。她们身后，都代表的是，对他忠心的旧臣，老臣。否则，岂会有人，把女儿嫁给一个傀儡皇帝呢。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看似尊贵，其实什么事，都不能让他作主。

比如，他在上朝的时候，就如同一件摆设一样。只要高坐宝座之上，就可以了，朝中的决策，都是那个奸臣决定的。他只是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而已。除了那些旧臣，老臣，对他还算忠心，恭敬以外。其他那些人，都早已投靠了奸臣，听从他的命令。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争取一次，把大权夺回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可是，他的力量太渺小了。他不能这么赌，把自己仅有的势力，这样的豪赌下去。他输不起，所以，他只能隐忍下去。这样的阴影下，他就是这么长大的。

对身边的人，他都会起疑，更别说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了。谁能保证，她不是那个奸臣，派过来的探子呢。所以，沈怜面对他时，要格外的仔细小心。不能触及他的底线所在，目前为止，她能做的，就是记住他的喜好厌恶，伺候好他。

哪怕是，让他对自己，有一两分好感，也是好的。这种信任的事情，以后慢慢来吧，日久见人心嘛。总有一日，他会相信她的。

她不会伤害他，一丝一毫都不可能会。相反，她会保护好他，照顾他的起居，让他的日子过得舒服一些。所以，沈怜一点也不气馁。面对这样多疑敏感的皇帝，或者说少年，她得有更大的耐心才好。接下来一段日子里，沈怜一直很本分，做着自己份内之事。

好好地伺候他，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些事情，都要等以后他们之间有了点信任，才能做。现在冒然，弄些新花样出来，他只会对她更防备。沈怜对这种性情的人，还是有应对之法的。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信任自己的机会。

哪怕，只是相信她几分，也是好的。否则，她永远靠不近，他的身边。沈怜的这番打算，自然不会有人知道。李内侍对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做所为，非常满意。话不多说，但是伺候陛下的事情，样样精细，细致入微。

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都会尽力去做好。而且，她最近以来，形迹也没可疑之处。她一直待在寝殿里，没有接触外人。

哪怕，他有时候，故意试探她，放她出去转一转。她也没接触任何外人，面对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的。而且，她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是迫不及待的。她简直，根本不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她反而更喜欢，待在陛下身边，哪怕只是站在一旁，为陛下磨墨。

李内侍都看在眼里，自然是满意之极。这样识趣懂事的小丫头，自然是讨人喜欢的。而且，她对陛下的这番用心，也让他欣喜。

也许，那一日，陛下随意地相救，的确救回来一个忠心的丫头。沈怜面对其他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先了解他们的脾气和性情，然后再逐个投其所好。讨他们喜欢，这样，他们才不会为难她这个新人。她在这里，也能待得舒服一些。

有些事情，她们也会，偶尔提点她一番。这段日子以来，沈怜看到的人，都是陛下身边的人。其他人，哪怕是陛下的后妃，她都没看到过。

而且，据她观察，陛下对女色，似乎并不热衷。都好些日子了，也不见他召幸一个妃子。或许，他现在不得自由的日子，让他没有那个心情吧。又或者，他在担心，那些妃子会与奸臣有联系。沈怜觉得，都有可能，总之，这是一个极其敏感多疑，很少会笑的少年。

当然了，换成别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笑得出来吧。她偶尔，也能听到，那些人的悄悄议论。比如，那个奸臣，又在朝上给陛下难堪了。或者，在对付陛下身边，忠心的臣子们。陛下心情自然不悦了，只是，他的修养很好。

哪怕再生气，他也只是沉着一张脸，不会乱发脾气。牵连身边伺候的人，面对他们，他还是不错的。很少会责罚下人，或者是宫女内侍。

沈怜看到他，很少会笑，不由地心疼不已。他年纪也不大，不过十七八岁而已。可是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有时候，沈怜对他，是心疼的，是怜惜的。毕竟，这样可怜的少年，的确让人怜惜，偏偏他很要强，一直倔强地支撑着，这个破败的王朝。

其实，他与那种昏君，不一样。他是有心的，也有是才学和胆识的，可无奈生在这样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力挽狂澜了。沈怜看过原剧情，他是有争取过的，有尝试过的，想要把朝政大权收回自己的手中。可是，敌人太强大，他终究是失败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必然的，当一个新的王朝出现时，他只能跟随他的旧王朝一起覆灭。沈怜如今的身份，太过低微，手中没有一点权力。她也没有法子，帮助他，重振河山。况且，原主的心愿，不是这个。所以，沈怜只是按照原主清儿的心愿，陪伴在他的身边。

好好伺候他，照顾他，让他最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一些，也是好的。这一次的任务，本就有些，悲哀。如今的他，还年轻，现在的日子，也还算可以。至少，他还有希望，身边也有支持他的人在。等到几年以后的他，就只有绝望了吧。

沈怜在想，要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更靠近他一些。这也是原主期盼的结果，所以，沈怜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地讨好他，伺候他。

不过，她一直在等的那个机会，很快就出现了。这也是他们之间，关系改变的，契机。此事之后，陛下对她，信任多了几分。有些时候，她也能弄一些新花样出来，哄他开心一下。哪怕，这快乐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也是好的。

事情是这样的，这一日，沈怜正在准备糕点的时候，忽然李内侍进来了。一看到李内侍，沈怜立即放下手里的糕点，看向他。“李内侍，你找奴婢，有事吗？”毕竟，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见她，不是吗？

李内侍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已经有点浑浊不堪了，他的年纪不轻了。他是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的人，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老人了。所以，李内侍对陛下而言，是不一样的地位的。陛下对他，也有几分信任的。

或者说，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李内侍是唯一一个，能让陛下信任的人。所以，他的地位，也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他此番进来，定然有要事，否则不会特意来找她的。

李内侍看着她，道“清儿，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要陪着陛下，一块出城去狩猎。这一去，就得要好几日的时间，陛下要用的东西，你得准备好了，不能缺啊。”他们要出城，去狩猎，这倒是挺新鲜的事情啊。沈怜在想，那个权臣，会同意陛下出城，去打猎吗？

难道，他不担心，陛下会趁此机会，联络他人吗？或者，秘密地做点，别的事情，对他不利。可是，既然李内侍这样说了，想来是一切安排妥当了。都让她准备东西了，应该是一定会去的。对她来说，也好，这样陛下身边的人少了，她就可以与陛下，再亲近一点了。

换句话说，李内侍他们决定，带上她一起去，也是一种信任了。不然，是不会带她的，她又不是什么一等大宫女之类的，或者女官一类的。她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平常也只负责端茶送水，或者送糕点什么的。

所以，沈怜立即点头，面上带笑，“是，奴婢马上去准备，收拾一下。”目送着李内侍离开以后，沈怜立即动手，把刚才剩下的事情，接着做完。等她一会，送了糕点以后，立即去准备东西。总要简单收拾一下的，明日就得要去城外了。

如今，她的身份，若不是跟着陛下一起去，估计是不可能出宫，更不可能出城的。所以，这种机会，她得珍惜啊。说不定以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她也是会觉得闷的，出城走一走，也挺好。而且，狩猎啊，一定能看到一些动物的，也算是解闷了。

于是，沈怜很快，就把糕点送过去了，并且把要带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然后，她就等着，第二日的到来。李内侍嘱咐过的，明日一早，就要出发的。所以，她得早点起来，事实上，她自从做了贴身宫女以后，每天都是早起的。

陛下都起得很早，她能不早吗？等后来，他们出发以后，沈怜才发现，这一次跟着陛下一块出来的人，并不多。尤其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除了她，就只有李内侍，以及另外两个宫女，两个小内侍而已。其他人，都是护卫陛下的侍卫。

他们一行人，是坐着马车，出城而去的。自然，也有骑马在侧的人，比如那些护卫。马车之中，只有陛下坐着，他们这些人，只能徒步跟在马车后面或者旁边。哪怕是李内侍，也只有陪着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帘子外面而已。

他们还有坐的地方，她们这些人，只能徒步跟在马车后面了。没办法，好在沈怜平常，也有悄悄地锻炼身体，否则这么长一段路，她还真有点吃不消。毕竟，这副身子，有些柔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