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首往事
自从赫连长生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以常人所不能及的智慧和洞察力安定四方,这也使得他要比普通人看起来冷血的多。
“母后安排常太傅给臣弟讲书,实在无趣,一板一眼,不睡觉都难,只得到皇兄这儿避避,难得清静。”
“话说方才见二位大人面色有异,又是何事?”
“新修水利,开仓房粮,诸侯进贡,边疆安居,都是一些老问题了,见惯不怪,不让朕有片刻清闲。”他把奏折扔在桌上,摇头道,“皇兄倒很是怀念你这种天天被母后追着读书的日子,珍惜吧。”
“皇兄勤政爱民,乃是黎民之福,臣弟虽小,却也知羞愧。只是臣弟有一事不明,方才来的路上,偶遇宫中一皇妃,唤做‘连容’,其甘愿冒着触犯宫规的危险,想来见你一面,她说自己进宫三年,连皇兄相貌都未曾见过。臣弟细想,皇兄自太子到执政,膝下唯有皇嫂育有一女。各宫佳丽音容相貌都非等闲之辈,为何皇兄少有临幸,多添几个皇子,圆了裕青当皇叔的梦也好。”
赫连权缪笑道,“先皇留下十六子,也就属你老十六与皇兄最亲,每次听母后数落你不喜读书,唯有皇兄知道那些四书五经太过生硬,继续读反误了你的伶俐。”
接着他的神色却有些深邃,“不过后宫的妃嫔,不单单只是朕的妻妾,后宫干政,前朝独大,先皇本想用朝中大臣,镇边将军,各路诸侯的女眷稳定江山,没想到后面适得其反,一发不可收拾,后宫充盈,大多不过是摆设。”
“皇贵妃张氏,是张丞相之长女。而淑贵妃,却是张丞相的死对头齐元亨齐大人之女,德贵妃是镇北大将军之滴女,季贵妃是定远大将军季羡忠的孙女,聂修容是中书郎聂广之次女……我能记住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而贤妃,本就是良娣,也是太后的侄女,诞下长公主允湘,念其贤良淑德,封号贤皇贵妃,号南宫娘娘,张氏正是北宫娘娘。
不过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在有意无意削弱太后的家族势力。
国土南边环海,西边靠山,北边连接别国,东边紧挨各个诸侯小国。
东北方向临近边界,偶有国事摩擦,当年北边战火不断,东边暗潮涌动,自开国以来一直驻有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不过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常有密谋通敌的耳风,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也使得先帝焦头烂额,才有用女眷牵制朝野的举动。
相反,西面和南面就很太平,不过考虑到边防依然离皇城很远,也效仿北方和东方设置了将军,有余历朝历代西面和南面并没有什么战事,于是一分二,二分三,两处的将军便逐步转化成了守南人和守西人。
由于并没有什么用途,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摆设,权利逐年削弱,离皇城十万八千里,业已吹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过是按时朝贡。
贤妃娘家,便排去了西边,成了守西人,而连容,便是守南人花耀成的女儿。
只有皇帝自己明白,自己的后宫,就是一方棋盘,每一位妃子,不过是一颗星子,自己,就是那个守棋人。棋举棋落,俯仰之间,便会牵动全局。
“朕的后宫,不仅是朕的后宫,它也许是天下。”
裕青也觉得十分为难,家事也变成了国家大事。
“启禀陛下,张贵妃娘娘求见。”一公公低声道。
皇帝扬起嘴角轻笑,挥手意识可以宣她进来,正襟危坐于奏章前,对裕青道,“皇兄也着实为难,你也就别气母后了,不然母后又该告你状了。”
“皇上,”什么叫玉指不沾纤尘的贵女,张贵妃倒是做了一个极好的诠释,声音娇苏入骨,体态轻盈,丰满圆润,额间一朵红色的花蕾,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其高贵的气质,若是在寻常人家,登门求亲者必是才俊满堂。
“臣妾念您为国事日夜操劳,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莲子羹,提神养气。”说着,便示意后面的侍女端上来。
“哟,小十六也在啊,许久未见你了,不打紧,皇嫂命御膳房给你做一份一样的,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臣弟谢过贵妃娘娘,臣弟许久未见允湘了,甚是想念,就先行告退,改日在来向皇兄求教。”裕青秉手作礼。
贵妃的笑在脸上显得有些难堪,贤妃诞下长公主,皇上膝下无子,这怎么也是让人嫉妒的。进宫三年,她也侍过寝,却没能怀上,皇帝又常常留宿她人寝宫,又怎么不让她着急?
不过她也私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自己怀不上,也不见得别人怀得上。
夜半三更,皇帝批改奏折的时候竟睡了过去,额头上渗满了汗,似乎做了一个噩梦。
“皇上。”
守夜的公公递上毛巾。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子时过半了,该歇息了。”
侍女替皇帝宽衣解带,魏公公身后一小公公手里端着一些牌子。
“奴才替陛下选了一些不太露面的娘娘,今夜不如伴着陛下,早日诞下皇嗣也是极好,免得太后挂记。”
皇帝看了他一眼,若有若无地掀开了一块牌子,流线型的字条,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牌上的字,又随手放了回去。
“老魏啊,你跟随父皇二十几年,又是朕的贴身总管,这宫中你还不了解我。”
“陛下说的极是,奴才糊涂了。”
“对了,还有一事,过几日我还有事要出宫一趟,到时候就看你的障眼法了,莫要让人知我在宫里宫外,身在何处。”
“是,陛下。那这……”魏公公还在犹豫这牌子,翻都翻了,果真不召见么?
“退下吧。”
“喏。”
魏公公摇了摇头,方才皇帝翻开的牌子上,赫然写着“花连容”。
游悦禁方才一闹,倒是费了不少气力,躺在床上暗自思度,不言不语,不知道头脑里又在想什么东西。
两个小宫女站在里面,生怕她又出了什么变故,游悦平日里伪装得特别出色,而半个小时前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过她现在冷静下来,却又是吓出了虚汗,暗自责怪自己太冲动。
“刘太医,怎么是你来了?怎么不见上次的新太医?”
“新太医?哪个新太医?”
“就是上次听说您告假前来给娘娘看诊的安太医。”
“告假?可能是太医署新来的一批新人,人倒是记不清了,还是先替娘娘看看吧。”
游悦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太医,依着他的意思把手伸出去把脉,也没有再想起之前的太医长什么样。
“刘太医,冒昧地问一句,你收徒弟吗?你看我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细语的娘娘。
老太医先是一愣,然后给游悦换了一只手把脉,嘴角微笑的时候胡须上扬,“娘娘这是折煞微臣了,医学之门博大精深,而皇家的医学库又是几天下之大成,娘娘若是想学,微臣倒是可以推荐几本医书,不过学医不是几日之苦,需要积年累月,方能坐堂问诊。”
“好啊,反正我闲来无事,又体弱多病,那就多谢你了。”
“娘娘金枝玉叶都不惜刻苦,乃是我等的旁样,‘谢’字委实承受不起。”
他礼貌性地鞠了一躬,便转身对春华道,“春华姑娘,娘娘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进补即可,天气燥热,应多服热水,去去寒气。”
“喏。”刘太医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游悦哪里是想吃什么苦,只是觉得中医可是一门大学问,在现代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她若是能学到什么失传的精髓。回到将来,好比买了一直只长不跌的股票。
像什么书中所写,非的挖个坑埋点儿金银珠宝,这种思想不会是傻子吧?
那些现代人地球都可以给你凿穿,冰川、沙漠都不放过,你埋块金子试试?修个铁路,山都给你打个洞,就算是立个墓,都得被盗墓贼霍霍了。
而自己就比较聪明了,老师说了,什么都可能被偷走,唯有自己学到的知识,买不到,抢不了。游悦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庆喜。
哪怕是回不去,多一门技术就是多一个防身本领,若是日后出个什么幺蛾子,当个江湖郎中也好,不至于流落街头。
“春华,这是什么东西?”游悦半卧在床上,一股香气从空中淡悠悠飘过。
“哦,这是宫里送来的香料,前些日子用完了,这不才去领到。”
“确实挺好闻的。”
她却没有注意到,春华复杂的神色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