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书
依然是荀锋和陈农两人送林月汐出的门。荀锋一边走一边嘟囔着:“都跟你说了他吃软不吃硬,你非得招惹他。”陈农亦是喋喋不休地埋怨林月汐,又道:“还好你命大。”
开了门,梁尘正立在门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提剑握在身侧,一身白衣在秋风中撩起,身后的头发已有些凌乱。
林月汐看着他死寂一般的脸,怯怯地唤了一声:“二哥。”
梁尘瞥了她一眼,转身疾走,林月汐抿了抿嘴,快步跟了过去,在梁尘身后跟着,不敢跟近些,亦不敢言语。
行至岐陵山脚下时,已经过午。
梁尘忽地站住脚,沉声道:“他没伤了你吧?”
林月汐没说话,转而问道:“二哥都不问他为何找我吗?”
梁尘缓缓回身,定定地看着林月汐,“北东西南帮三当家胡牛西死了。”
“那二哥知道是谁杀的吗?”林月汐又道,亦定定地看着梁尘,想在他的眼神中寻摸半丝线索,但梁尘始终未露异样,淡淡地道:“自然不是你,不然你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林月汐忽地一笑,“二哥在,他怎么敢伤我?”说罢,朝梁尘使了个鬼脸,蹦跳着往前去了,大声叫喊着:“我饿了!二哥快走,我们回家吃饭了!”
墨潇此时已然回山,没听六子说完就急匆匆地往下赶,在山腰处于正快活地往上行的林月汐撞个满怀,林月汐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眉头微蹙,看着墨潇一脸焦急的模样甚是好笑,嗤笑一声:“师傅刚走就赶着投胎啊!”
墨潇被她闹得急也不是,恼也不是,只是木木地瞪着她,许久才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探问:“曹成北找你做什么?可有受伤?他有没有为难你?······”
“哎呀!”林月汐甩开墨潇的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墨潇听罢浅浅一笑,焦急的目光转瞬变得柔和下来,轻声道:“饿了吧?安哥做了好吃的等你呢!”说罢拉着林月汐往山上跑,林月汐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梁尘,大声叫喊着:“二哥快点儿!”
上山之后,墨潇和林月汐两人直奔左室,陆泽安和六子正忙着摆盘,六子见她回来高兴地将碟子扔在桌上,蹦跳着跑过来扑到她怀里,林月汐笑着揉了揉六子的脑袋,六子仰起头,面露难色,小声道:“安哥哥不高兴了,刚刚和平哥哥吵得好凶。”闻言,林月汐和墨潇两人皆看向陆泽安,陆泽安见二人回来并未有该有的快活,依旧忙碌着,甚至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墨潇拍了拍六子的脑袋,拉着林月汐和六子两人出来。
“怎么吵起来了?”林月汐问道,“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六子撇撇嘴,“我回来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吵了。”随即踮了踮脚尖往里偷偷瞧了瞧,又道:“我从未见过安哥哥发那么大脾气。”
六子回到岐陵山之后,一封信送到了岐陵山,是陆家兄弟的父亲陆青写来的,说他过几日会再有晋升,日后在洛阳应算安稳,二人年岁渐长,不能一辈子呆在岐陵山,总归要回洛阳,日后也要踏入仕途。
简单一句话,就是让兄弟二人收拾东西准备去洛阳。
陆泽平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这岐陵山上的人都心知肚明,他收到信的时候便兴高采烈地去叫了陆泽安,陆泽安接过信来读罢一把撕碎了,扔在陆泽平脸上,道:“你若想走,走便是。”
陆泽平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兄,陆泽安对他又恭顺,从未受过他的这番羞辱,自是气恼,便也怒骂几句。
若是平日,陆泽安也便不再搭理,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竟也回骂几句,你来我往便就争吵起来,六子站在一旁看看两人皆是盛怒的模样,犹豫许久终是不敢相劝,好在陆泽安只道了一声:“二哥他们快回来了,我去做饭。”便走开了,陆泽平气恼地摔碎了一只杯子回了房,六子小心翼翼地把碎渣收拾干净,跑去厨房帮陆泽安的忙。
“安哥哥不喜欢洛阳那个地方的。”林月汐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地道,“他定然不想回去。”
此时梁尘亦停在外面,听三人将前后来由讲说明白,三人看向梁尘,梁尘只道一声:“去叫阿平吃饭。”说罢,自己进了左室。三人依然站在外面未动,谁也不想去叫陆泽平,生怕招惹一身火星。
三人正站在外面踌躇之时,陆泽平从后面走了过来,大声道:“听见前面有动静,我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怎么都站在这里不进去?等了这许久了,难道今天饭都不吃了吗?”
林月汐连忙赔笑,“都是我不好······”
“行了!”陆泽平白了林月汐一眼,“二哥三哥皆向着你,我可说不得。”说罢,三步两步迈进了左室,六子朝着他的背影暗暗地“呸”了一声,墨潇转脸瞪了他一眼,六子乖乖地垂下头,贴在林月汐身侧。
“进去吃饭吧。”墨潇轻声道。
一顿饭下来,左室里自始至终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吭一声,六子手一滑不小心将筷子敲在了碗上,招来一圈的白眼,吓得他冒了一身冷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饭吃完,轻轻地放下碗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接着,梁尘也回房了,嘱咐陆泽安给小北送些熟肉。陆泽安迅速把碗中的饭吃完,挑了几块肉装在碟子里,刚欲动身,只听陆泽平一声冷笑:“哟!给人家喂狗倒是殷勤。早就忘了谁是亲的了!”陆泽安一愣,眉宇间透着些愠色,他没有说话,微微闭眼压了压心头的怒气,端着碟子出去了。
陆泽平把碗往桌上一摔,冲着门口怒道:“甩脸子给谁看呢!我是你哥!你和梁尘走得倒近,我看在你心里,你哥连条狗都不如了!”陆泽安停住愣了一愣,未回身,往远处去了。陆泽平更是气恼,忽地站起来,一脚踹飞了自己的凳子,追了出去。大骂道:“今日就把话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