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破阵之介

第41章 破阵之介

她低头浅眸笑了笑。南萧也跟着笑。然后便是静默。

“那么,长依,替本王好生招待一下,千万别亏待了南王。”伸出双手,她轻抚长指,声音似若春风拂过:“好生保护着,可千万别让南王在我昭华出了事。”

南萧眸底闪过冷光,点头笑:“谢楼王热情款待。”

她含笑看了一眼南萧,转身悠然离开。

剩下文长依和南萧两人彼此对视。

南萧将目光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从头扫到脚,见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那,似乎也不打算跟自己打招呼,不由嗤笑:“看来,文大人对本王不是很待见啊。”

文长依眉目淡然,对他的话未皱一下眉,“南王多虑了,您既是楼王的贵宾之客,在下自会好好款待。”

南萧挑了眉冷笑:“得,一主一仆都是这副奸诈模样,说话还真费劲。”

文长依摸了摸尾指,不由在心里冷哼:还真是贼喊抓贼啊,谁奸诈还不一定呢。

把南萧送回住处,他原路返回,不知不觉走到她的住处。独自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最后还是没进去。默然转身离开,前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东日之山。

只不过,他还没走到那,人已经被拦在了十丈之外。

那个男人双手抱剑,堵住了唯一的入口。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来,看到他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楼王有令,谁也不许进。包括你。”天佑看着他说道。

长袖中的手指习惯性的搓了搓手掌心,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我还有话问于豪。”

“不用了。她说了,你若是走出这一步,不要怪她不念旧情。”天佑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对楼凝来说是特别的,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这种特别已经让他不舒服了。

文长依静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抱歉。”

看着文长依离开的背影,天佑脑海里回响的是她最后那句漫不经心的话:“要是他不肯听话的话,就地处决吧。”

抱着剑的双臂越收越紧,他抬头看向天空的尽头:楼凝,你的心到底有多硬?是不是有一天,我违背了你的命令,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三山环绕,地形奇特,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里面的凶险。

能毫发无伤的进去又能毫发无伤的出来,要么武功高强,要么精通五行八卦。只要稍微走错一步,便会有被山峦挤压而死的错觉。幻象中的死亡窒息。

在东山之下,有一处以阴阳八卦为主的阵型,凹凸中心是一个人形。

这便是开山之第一步。以纯正的翼族血士的鲜血为媒介,打开那扇无形中捆缚了东原和中州的大门。

只不过没有白殇,即便有了第一步,大门也只是虚开。

她也不指望放点于豪的血就能开启那扇无形的大门。或者,那扇大门本就不存在。

梨花木的雕花镂空妃榻,唯一一张能在这破旧的房中找到的。她挪了过来,摆在客厅正中,对着墙壁上的那副画,缓缓躺了下来。

脑海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渐渐的脑袋晕沉,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听到院中传来脚步声。

那人在她榻前止了步,也不吭声。

她稍微挪腾了个姿势,舒缓了下酸麻的地方。“什么事?”

文长依顿了顿,说:“你就这样杀了于豪,也不一定能逼得出那个人。”

她侧了眸,从黑暗的角度里看了他一眼,笑:“你以为他会好好跟你说不成?”

“至少活着,总有让他开口的机会。”

“是么?我倒是相信死了更有价值。”她的眸光一直定在墙上的那副画上,双指拿捏着下巴,问道:“长依,如果你有机会活那么长时间,告诉我,你觉得自己还会有感情么?”

他皱了皱眉,没有迅速的给出答案,却是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将目光投向了她。眼中露出了疑惑和困惑。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长依,一个人一旦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他就不会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的感情,死也好生也罢,那是一种命运。当然,除非他心含怨念而生,终其一生都要去完成宿命,那另当别论。白殇这个人,我假如他活着,可他活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事估摸也忘了,可能他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一定能感知到。”

月光透过窗隙照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折射到她的脸上,显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他恍过神来,言语已经蹦出:“那即便是杀了所有翼族,他也不一定能出来不是么?”

“是啊,这个可能性恐怕是很大的。雄峰塔下的那次大规模屠杀都没能逼出他来,你以为再多死几个又如何呢。”她苦笑,抖了抖长袖,从妃榻上走了下来,走到画像跟前,“可是没关系,他虽然不关心他的族人,但是这扇门,他一定会守护。”

文长依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自信,但是他几乎可以肯定,关于白殇,她知道的可能比任何人都要多。这种想法不知从何而起,却是那么的强烈。

站在画像跟前看了会,她腾身跃起,取下那幅画,卷了起来:“走吧。这个廊千镇都没能圈出他来,恐怕在这里等也是枉费时间了。”

两人适才转身离去。

而那个偏僻的角落中,有一个人从帘子后走了出来,月光朦胧了脸颊,看不出长相,却能依稀瞧清楚颀长的身姿。

他手中捻了一串佛珠,佛珠的材质有些特殊,触碰到人体的肌肤时能感知人的心情变化。若是心情甚好,会变得越来越通透,若是煞念浓重,会变成血红佛珠。

此刻,这人手中的佛珠,便是散发着诡异的殷红。两爪勾在他肩膀的,属于鸟类同种生物的名叫乐舞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脾气不好,小脑袋缩进了血色的翅膀里,瑟瑟发抖。

“我近日听说,朱颜救了一个孤魂。这事,北海那几个人都知晓了,你在北海转悠了几年,合着只干吃喝玩乐的事情了。”

男人的声音低磁沉稳,透着一股令人沉醉的魔力。话音一落,本在瑟瑟发抖的乐舞动作十分灵敏的扑腾一下飞出了窗外,一个转身的功夫,独留一朵好看的羽毛在空中打旋,飘零坠落。

他们前脚刚回大院,后脚天佑就回来了,一进门,看见那个平时温文尔雅、静默安然的男人在恰好的角度温柔似水的看着弯腰正在给花盆浇水的楼凝。

愣了愣,他天生愚钝,对情感之事也是一知半解,甚至压根没往心上放过,出于男人天生的嗅觉,他觉得这个文长依眼神里肯定隐藏着些什么。

未做细想,他上前,“没有半点反应。”

文长依侧了侧身子,站的更是君臣之距。听到此话,先是看了一眼天佑,再转目看向她。

她洒了洒手上的水渍,把木勺放置一边,盯着那朵芍药看了看,叹道:“没想到他会防到这个地步。”

天佑摇头:“不明白,难道于豪不是翼族的?”

她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捉摸不透,“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于豪早就被人调了包也不一定。别忘了,三槽这个地,谁都盯着,于豪能在这里坐这么长时间本身就有问题了,不是翼族的也在预料之内。”

文长依抬眸:“那接下来怎么做?”

她没有立刻接话,反倒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下,勾唇反问:“文大人觉得呢?”

他眸色一闪,躬身福礼:“臣愚钝,不知。”

楼凝似是很无奈,敛了长袖往长椅上一躺,“我也不知啊,先再等等吧。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屏退了两人,她坐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脑子却是越晃越清晰,离天明的时间不远,坐在窗前,看着鱼肚白一点点冒了出来,突然一只火红的小鸟顶着一头好看的冠羽扑棱棱落在了窗户前,一双乌豆小眼睛滴溜溜盯着她瞅。

她缓缓睁开眼,于是乎,一人一鸟,对视上了。

楼凝从没见过这种鸟,说不上名字,可是谁不爱美丽的东西呢,她从第一眼开始打心底便喜欢,伸出手想试探一下这鸟亲不亲人。

鸟宝宝晃了晃脑袋,侧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心,再啄了一下,然后展翅如来时那般潇洒的离开了。

她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竟是不知是做梦还是身在异梦中。

房门被人推开,南萧大笑着从外头进来,“你猜我方才看见什么了。你绝对猜不到。我竟看到了灵凤!”

被南萧这么一提醒,她也想起来了,只是古书记载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手上灼热的触感还在,清晰的提醒她,刚才的一瞬间竟然触摸到了神话中独属于凤凰的远房亲戚的一种灵凤。由于长相幼小,身手灵活,喜好湿地,听说只会在北海一带出现,灵凤不是喜欢迁徙的动物,所以在东原看到它,压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双掌轻轻收拢,笑容逐渐展开,她起了身,对南萧说:“是么,看来南王以后是要走运了。”

南萧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我听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见她要出门,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那位文大人受了伤了。”

她脚步一滞,微微皱了眉。

“还好我去的及时,要不,现在可就要直接收尸喽。”他转着手中的瓷釉杯盏,眼中流转着邪魅的光,看着门口那抹身影,声音低沉到极致:“楼王,身边无一可信之人,感觉不大好吧,即便用人,也得用一个能用的上。”

她悠然转身,抚了抚长袖,笑的清淡雅致:“听南王的意思是,你已经无人可用了?”

南萧笑着摇了摇头:“我既已经开了口,你又何须再来激讽我。楼天阴,我南萧不开玩笑,我们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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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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