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那颗心
叶灵发自真心的笑容,堪称炫目。
医生看得呆愣了半晌。回过神,他咳嗽一声,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心底感慨怪不得叶灵能做电视剧女主角。
这样美丽的脸庞,这样可爱又单纯的模样,谁能不喜欢呢。
医生又嘱咐了叶灵几句养病的注意事项,转身出了门。
门外,厉泽川站在那里。
他的神情有些憔悴。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圈,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厉总。”医生走到他身前,压低声音。语气无比恭敬,“我把家里人要来看她的消息,告诉叶小姐了。”
“很好。”厉泽川淡淡开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麻烦你了。”
医生摇头:“不麻烦。只是厉总,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您指定的那位器官捐献者。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去世了。”
厉泽川霍然睁开眼睛:“他走得这么急?”
“是的。”医生叹了口气,“他得的是晚期癌症,本来就是有一天没一天,今天睡下去明天就未必会醒的一种病。能拖到今天才死,已经是您预支给他的那笔钱发挥作用了。”
厉泽川皱眉,嗯了一声:“移植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最好是在叶小姐的身体再恢复一点之后,再进行手术。”医生恭敬回答,“现在,以叶小姐的身体,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大型手术的。”
厉泽川颔首:“我知道了。尽早把这个手术提上日程。”
他想看见健康的叶灵,想和她一起平平安安地度过百年。
虽然不知道这个愿望可不可以成真,但他心底一直是这样期望的。
希望……
希望有一天,这个愿景,可以成真。
是夜。
周曦穿着一袭白大褂,盛气凌人地走进医院。
医院保安看见她,还以为是院里的医生。仔细一看,却发现她没带胸牌。连忙拦了下来:“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
“瞎了你的眼。”周曦狠狠瞪了保安一眼,“你看清楚,我可是这里的住院医师。”
面对医生,保安的气势下意识地矮了一截:“可是……可是,您没带胸牌。”
“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错误而已。”周曦不耐烦地挥手,“我告诉你,我可是负责着好几个病人的身家性命的。你现在拦我,万一我负责的病人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的确,他担不起。
保安沉默了下,叹气,最终退让了:“那好吧,小姐您这边请。”
“这还差不多。”
周曦傲然冷哼一声,转头大步走进医院。
保安不知道的是,她的心一直在砰砰地跳。
撒谎,而且撒的还是这样的弥天大谎。对于周曦来说,也不是没有压力的。
只是。这个谎她必须撒。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灵得到厉泽川。她爱了厉泽川那么多年,凭什么没有一点回应。凭什么是叶灵这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得到她幻想之中的一切?
所以叶灵要死,一定要死。
一抹阴狠,瞬间弥漫过周曦娇美的脸蛋。
她大步走进医院,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防火通道里。咳嗽一声,又跺了跺脚。
黑暗之中,很快有了回应。
有人小声问了一句:“周曦,是你吗?”
是叶若歆的声音。
“是我。”周曦点了点头,控制不住的紧张,“你准备好偷那东西了没。”
暗色的背景里,叶若歆下了狠心,重重点头:“我准备好了。”
“很好。”周曦对她的答案很满意,又强调了一遍。“记住,进去之后,你就用家属的名义去看那颗心脏。我装作医生和你里应外合。我们把那颗心脏毁掉。”
“毁,毁掉?”
叶若歆着实被吓了一跳。
即使知道周曦想要杀死叶灵,听见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还是惊讶了。
惊讶,而且下意识的抗拒。
让一个人得到希望,却又生生将她的希望毁灭殆尽。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怎么,你又想临阵脱逃了?”看着叶若歆的反应,周曦更不耐烦了,警告她,“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跟我上了一条船,就休想退出了。要不然,我就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你父母。你自己想想,你妹妹要是死了。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她当然负不起这个责。
叶家爸妈对叶灵,向来爱护有加。如果他们知道,是她害死了叶灵,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按周曦的意思,如果她现在脱逃了,那么。周曦一定会去把这件事的消息告诉叶家爸妈。到时候她在叶家人眼里,乃至在全世界眼里,就都会成为亲手谋杀自己妹妹的罪人……
不行,她受不了这样。
关键时刻,恐惧战胜了良知。叶若歆一咬牙,点头答应了:“行,我不退出。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
“那就行了。”得到叶若歆的保证,周曦满意点头,“去准备一下吧,咱们给叶灵一个‘惊喜’。”
虽然防火通道里光线昏暗,但叶若歆敢保证,说到惊喜的时候,周曦眼里有光。
恶毒的光。
叶若歆再次怀疑,她答应和周曦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由叶若歆打头阵去取那颗心。叶若歆推拖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六十六楼的器官保管室。
器官保管室外头,温度无比冰冷。叶若歆刚走到哪里,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而她即将做出的事情,比这里的气温还要冷。
只要想到周曦的计划,叶若歆就是一阵绝望。
她确实恨透了叶灵,觉得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她也是真的没有想过要杀叶灵……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姑娘,你来找什么?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苍老的声音,蓦然在叶若歆背后响起。
“啊!”
叶若歆心里本来就有鬼。一听见旁人的声音,顿时大叫一声,回头惊魂未定地看了过去。
在她背后,站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