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红线啊!

这可是红线啊!

骆千军的眼睛颜色有些淡,像茶色的琉璃,明明色泽很暖,透出来的光却满是疏离,他看了妙贞一眼,一翻手把肩膀上汗透的背心拽下来套回身上,这才把目光重新锁回陶婳那边。

“要什么药?”

绕过挡在门前的陶婳,骆千军径直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锁。

“啊我……”

陶婳刚想说句随便看看,妙贞就抢先接过话头:“仁丹。”

仁丹是一种袋装小药丸,专治中暑引起的恶心胸闷、头昏以及各种晕,疗效好,价格低,堪称物美价廉。

“对对,仁丹。”

陶婳干笑着附和,论与人打交道,她跟妙贞的确差得远,听他老人家的绝对没错。

骆千军没回头,推开门走进药店,丢出一句话来,“进来拿。”

陶婳立刻颠颠儿跟进去,妙贞瞅了眼没安装空调、只有一台立式风扇的药店内部,决定在外面等。

反正又不是真的要买药。

“要几袋?”

骆千军从略显杂乱的货架最下方找出装仁丹的盒子,抬眼瞅着陶婳问。

“要……五袋。”

陶婳努力叫自个儿的视线别往骆千军胳膊上跑,尽管那属于肱二头肌的线条看起来那么流畅、那么漂亮。

“五块。”

骆千军把药递到陶婳跟前儿。

陶婳从桃花荷包里面摸了半天,摸出一张一百元整的。

“麻烦找下零钱吧。”

陶婳把钱放到骆千军身前儿的玻璃柜台上。

骆千军低头看着那张一百,一双笔直的眉毛微微一拧:“找不开,零钱不够。”

“诶?”

陶婳努力克制着面部表情,叫自己不要露出正中下怀的嘚瑟样子来:“这样啊,找不开就算了,我先把钱放这儿吧,明天再来拿。”

此行陶婳是来给骆千军牵红线的,光拴骆千军一人肯定不行,总得想办法就近观察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心仪的异性,而被他心仪的异性年龄以及婚姻状况又是否合适,每个条件都达标了,陶婳才敢下手拴红线——跟桑念情在一块儿待久了,对于牵线搭桥点姻缘这档子事儿,陶婳也有着自个儿的底线。

而且,往私心里说,人家骆千军好歹给她浇了那么多年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就冲这一点,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他拴个阿猫阿狗回来。

“不用。”

骆千军一口回绝:“药你先拿着,明天再给钱。”

这……也行吧。

陶婳脸颊红红收回钱来,心说这男人宁愿自个儿担风险也不愿别人压着钱,性格倒是老实得很,这种性格的人在当今社会其实并不怎么吃得开,但陶婳还是挺欣赏的。

不管怎样,约定好明天她还会来药店,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谢谢你啊。”

陶婳扬起脸来冲骆千军笑,在夏日午后耀眼的光线里,她的笑脸像一朵蓦然绽放的花,连带着那双秋水般润泽的眸子,跟两颊上浅浅的酒窝,也变成了花丛里忽上忽下的蝴蝶,叫人看得心痒痒的。

骆千军呆了一瞬,又很快回神。

“不客气。”

他低下头,开始有模有样地收拾玻璃柜台里堆作一团的各种药品。

“骆大哥。”

门口忽然传来清脆的呼唤声,陶婳回过脸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提着保温桶走进来:“我妈做了鸡汤面,要我给你送点儿。”

“替我谢谢六婶。”

骆千军接过保温桶,转身去找碗,那姑娘东西送到了也没急着走,一双不大不小的丹凤眼含情脉脉看着骆千军的背影,竟是完全无视了陶婳的存在。

陶婳双眼一亮,嘿?有门!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瞎子呢?这姑娘眼里的情意都满得快溢出来了,他竟然还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去她那里求姻缘!

满是兴味的目光在骆千军跟白裙姑娘身上转了几转,陶婳努力抿了抿不停上翘的嘴角,右手偷摸抚上桃花荷包,把那一大团红线取了出来。

嗯,红线该怎么绑呢?是在两人身上各打一个结吗?或者打个活扣,趁人不注意套到他们手指上去?

从没实地考察过月老工作现场的陶婳认真考虑着,怎么想都是第二种法子听起来更轻松一点。

指尖轻轻一勾,一根红线就被扯下来,黏在她圆润的手指中间。

先系个活扣。

陶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小心翼翼地开始打红线结。

凡人看不见红线,于是在白裙姑娘的眼中,店里这个红衣女人正在跟神经病一样专心致志小心翼翼地玩手指。

白裙姑娘:……

这人怕不是傻的?

红线轻飘飘软绵绵还有点滑,并不是很好操作,陶婳好不容易打出两个活扣来,一抬眼就看到白裙姑娘饱含深意的眼神。

陶婳:……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门外目睹了陶婳犯傻全过程的妙贞忍无可忍,快步走进来把人拽出去,施了个障眼法把两人身形隐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用根吸来的水吗?不会隐身进去给他们拴红线?”

“对哦!”

陶婳一脸恍然大悟:“还是哥你聪明!”

说完便抓着红线跑回药店,继续未完成的拴红线大业。

恰在这时候,骆千军把鸡汤面装好,拎着空保温桶走回来。

“谢了。”

将保温桶递到白裙姑娘面前,骆千军道谢时脸上表情依旧没太大改变,面瘫得很敬业。

“跟我客气什么啊。”

姑娘笑了:“我妈平常多亏你照顾呢,我先回了,你趁热吃。”

“嗯。”

骆千军点点头,没有出声挽留。

诶诶姑娘您别走啊!

刚走回店里的陶婳见状急了,她这儿还没把红线拴上呢!

怕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溜走,陶婳赶忙跑上前,抬手就把红线对着两人抛过去,想不到因为跑得过急动作又用力过猛,脚下出溜一滑,整个人一下扑倒在骆千军跟白裙姑娘中间,原本另一只手上捏着的红线团随即被抛到半空,化作无数红色丝线劈头盖脸落下,当最后一根红线也落入尘埃之际,白裙姑娘的身影正好踏出药店,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妙贞:……

陶婳:……

“哥,刚那红线,拴上了吗?”

看着白裙姑娘飘然远去的背影,陶婳带着哭腔问。

“别想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

妙贞满脸同情地拍拍陶婳肩膀:“不过我要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那就先别讲了。”

陶婳捂心口:“我脆弱的小心肝儿现在受不了刺激。”

“啧。”

妙贞撇撇嘴,从地上捡起一根红线残骸瞄了眼,这种仙气凝结的东西都挺脆弱的,除非拴到互相有好感的人身上,否则一旦沾染凡尘就会立刻消散,果不其然,残留的那一小段红线也很快在妙贞指间化作红色细碎的光点,消失无踪。

“本来只用一根把剩下的红线还回去,小桑不会说什么,现在你给他糟蹋了一整团,他恐怕要扒了你的桃树皮吧。”

陶婳:……

都说不要讲了嘛!讨厌!

不管怎样,初次作战以失败告终,陶婳灰溜溜地起身往药店外面飘,在她转身瞬间,有隐约红光自她手指间一闪而过。

走在她身后的妙贞看到那抹红光,眉心瞬间拧起。

怎么会?

但在细看之后,陶婳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妙贞眼睛转了转。

任务没完成,还糟蹋了全部的红线,垂头丧气的陶婳在小区门口犹豫半天,还是没胆儿回山上面对桑念情的滔天怒火,决定随便找棵树窝一晚上,等明天一早儿再接着努力。

就在她准备往一棵大榆树上飘时,被妙贞一把捏着脖子拎回去。

“干吗呢?往树上飘什么?”

妙贞乜了她一眼,满眼不屑,“不知道你哥我是资深社会人吗?下了山还能没你住的地方?”

“哦。”

陶婳蔫蔫地应道。

“别给我露出这不争气的样子来。”

妙贞捏住陶婳的耳朵提了提:“不就是失败了一次吗,怕啥?最次不过是去干三千年白工,三千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谢谢你了哥,你还是别安慰我了。”

陶婳从妙贞的魔爪下救出自己可怜的耳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让我一个人安静地飘一会儿。”

“所以说我最看不惯你这种消极的态度。”

妙贞叹气:“遇到问题,光一个人静静有什么用?静静能帮你把问题解决掉吗?不能!通常情况下,我们能依靠的不是静静,而是自己,当然你不一样,你除了自己,还可以依靠你老哥我。”

“所以呢?”

陶婳瘪着嘴看妙贞,一双眼水汪汪的,无辜又哀怨:“妙妙你直接说重点,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帮骆千军那个生来少情商的二货找到姻缘。”

“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见陶婳有了回应,妙贞立刻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今天失败的最大原因,就是你误判了那女孩跟骆千军的感情,要知道现在的红线效果被限制,只能拴住对彼此有一定好感的人,不可能说拴谁就拴谁。”

陶婳:咦?

“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找个借口潜伏到药店里,观察骆千军身边有没有那种可能跟他两情相悦的人存在,到时候再推波助澜,成就一段良缘。”

陶婳:你先等等……

“原来红线的效果是有限制的?”

陶婳一脸震惊。

妙贞:……

“你自己天天跟月老待一块儿,居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

妙贞拎着陶婳领子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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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拜桃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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