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

凤栖梧桐

杨玉潇回到梧桐苑就看到了不少布料,“主儿,刚刚管家来过了,说是太后传召主儿今晚进宫,请主儿务必妥善应对。”

凌娅走过来搀着她走到了秋千架旁,她许久未这般悠闲过了,“主儿今晚是打算穿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还是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呢?婢子记得世子妃早先时,最爱的便是这两件裙裾了。”

也许是今天没有受到秦皓逸折腾的缘故,杨玉潇就连荡秋千嘴角都噙着一丝笑意,“和以前一样,多带一身裙裾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你和夙依多备着些,这次进宫,让夙依和我一起去。”

凌娅自从晓得夙依医术精湛后,对她也再无不满,此时只道,“夙依去也是好的,婢子这就去教她一些宫中礼仪,也好应对那群人。”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杨玉潇曾在太后的慈宁宫住过一段时日。太后又有意让她见识一些宫里下作手段,对此,杨玉潇不置可否。

“我和夙依进宫,这梧桐苑就只能靠你和陈情守着了。”虽然现在和杨玉沫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可防人之心,从来都是不可无的。更何况,秦皓逸这个家伙。心里还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嘞。

杨玉潇想到这,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凌娅看在眼里,却不好劝慰,正好夙依提前端药过来,她就这借着这个机会退下了。

“不是刚喝过药吗?怎么又端上来了?”杨玉潇眉目微蹙,眼中尽是不悦之色,夙依的药除了苦没什么别的特点,可偏偏越苦的药,效果越好,杨玉潇连日来只觉得心气舒畅不少,胸口疼的毛病也渐渐缓和。

虽然杨玉潇这几日被秦皓逸折腾的不轻,可也自觉身体已经好多了,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把这种苦如黄连的药当做水喝。先不说是药三分毒,便是没毒。谁一天天的愿意喝苦水啊!

不理会杨玉潇的怨念,夙依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这是晚上和晌午的。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没时间给你煎药。”看见杨玉潇一脸不可思议的份上,勉强解释了一下。

只不过这个解释好像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杨玉潇让小丫鬟接过药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却没有立即喝的意思,“药我会喝的,夙依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不急。”眼神处于游离状态,分明是心虚的表现,这样的作态让夙依一点儿相信的欲望都没有。

她也不多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我就这么不能得到你的信任吗?请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杨玉潇唇瓣勾了一下,眸子微挑,定定的看着夙依。

“瞎了。”红唇一张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成功的让杨玉潇变了脸色。

好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杨玉潇有些淡淡的忧伤,眉宇间透露着丝丝的惆怅,“你什么时候回来?”

“别老想着转移话题,要是不想过几天的药更加的苦涩,那就乖乖的把药喝掉。”夙依眉眼冷了几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杨玉潇每次喝药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可在这之前每次都要挣扎一下再喝。她真的不明白这样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直觉告诉她,夙依今天的心情并不甚美丽,怂怂的杨玉潇一脸乖巧加懂事的从秋千上下来,走到石桌边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

因着凌娅不在身边,这个时候也没有蜜饯可吃。杨玉潇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绝望。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这滋味,岂一个酸爽了得。

夙依拿起药碗离开,和秦皓逸擦肩而过,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秦皓逸顿了一步,没说什么,又被杨玉潇一脸痛苦的表情吸引了,“你喝了这么久的药竟然还没有适应,世家贵女果然娇气。”

……

迎着秦皓逸嫌弃的目光,杨玉潇撇了撇嘴,很快的整理好情绪,“世子怎么有空来我这梧桐苑了?”

“世子妃是不欢迎本世子了?”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如果不是看到秦皓逸促狭的眸子。杨玉潇真的以为这货有毛病。

杨玉潇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可细细看来,又会发现这笑容里带着无限的疏离,秦皓逸心中一阵刺痛,伸手揽她入怀,“阿潇,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份熟悉的感觉。

杨玉潇想到之前也是被秦皓逸这般戏耍过,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告知自己,秦皓逸和前世的摄政王并不是一个人,这个家伙难缠且恶趣味多,真要是动了心,只怕受伤的是自己。

“世子的想念,妾身难以承受。”杨玉潇垂眸,忍着想挣脱的欲望,假装平静的说。

秦皓逸闻言,把杨玉潇打横抱起,喝退所有下人,大步将她抱到了内室。轻柔的将她放到了床上,唇瓣相接,是沁人心脾的甜。

“夙依说。妾身的身体不适合行房,若是世子忍不住,妾身可以……唔。”好不容易挣脱了恶魔之吻,杨玉潇刚说了一句话,又被秦皓逸给堵住了嘴。

就在杨玉潇以为自己要去死一死的时候,秦皓逸终于放过她了,手指指腹轻轻抚摸过她的嘴唇,那里肿起了一块,杨玉潇别过脸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这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给打死。

可惜,她不能。

对手太沉,实在是推不动。杨玉潇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准备眯会,她太了解秦皓逸了,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根本不可能趁人之危。

秦皓逸搂着她,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心里那根最软的弦被触动,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和衣而睡。

杨玉潇是被秦皓逸给从床上拽下来的,人和着被子一块给薅到了地上,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看着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秦皓逸,杨玉潇嘴角微抽,“要一起睡觉的人是你,睡完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你,你到底在玩什么!”

声音有些愠怒,杨玉潇也不再用敬语了,自打嫁到秦皓逸的府中,她天天被折腾!秦皓逸这个人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最多就说两句好话,可坏的时候嘞!

坏的时候恶语中伤就算了,动手算个什么事!

她杨玉潇重来一世可不是为了受欺负的!

杨玉潇是打定主意要让秦皓逸给她一个交代。把被子扔到一边,面上如同覆了一层凉凉的寒霜,眼神深处尽是冷意。

秦皓逸楞了一秒,随即嗤笑道,“你恬不知耻引诱我,竟然还有脸质问我,杨玉潇,莫不是你以为自己是小九身边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小九,九公主。

杨玉潇脸色一沉,她很讨厌自己和九公主放在一起从秦皓逸的嘴里讲出来,更讨厌秦皓逸目中的嘲讽。

“秦皓逸,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杨玉潇垂下眸子,语气没了之前的生硬,脸上血色尽失,身子也摇摇欲坠。

便是这样,秦皓逸都没有扶她一把的心思。

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就准备离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再多看杨玉潇一眼。

如果从一开始秦皓逸就以这幅面孔对待她,她的心里也不会有现在这般难受吧。心脏如同刀绞一般抽搐着。杨玉潇捂着胸口,终是没了力气,瘫软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娅和陈情才来到里屋,两个人一脸自责的跪在杨玉潇面前请罪,“他要真心欺我辱我,你们两个便是在身边守着又能怎样?”

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杨玉潇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一会欢脱如兔,一会伤情心伤,一会心狠手辣,一会柔软不堪。若是让夙依知晓,只怕她会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了吧。

凌娅和陈情静静地跪在地上,没有回杨玉潇的话。在她们眼里,主子受伤,便是婢子保护不力。主子可以不计较,可自己必须得受罚,不罚不足以长记性。

“都起来吧,一会还要进宫,你们两个若是跪伤了膝盖,谁陪我进宫,谁替我守院呢?”平复好情绪,杨玉潇半是调侃半是玩笑的说道,起身虚扶了一下她们两个。

凌娅和陈情两个不敢让你杨玉潇扶,自己麻溜的起身了。虽然还是一脸歉疚,不过较之前已经是好多了。

“既然夙依有事,那就按老规矩吧。你们两个自个商量,谁陪我进宫,谁留在这看家护院。”这会子才想起正事来,杨玉潇捏了一下自己的眉间,神色有些疲累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统一了,陈情点头示意。

等到了宫里,杨玉潇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被慈宁宫派来的轿撵给接走了。与之一同而来的秦皓逸也被皇上召进了养心殿。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落日的余晖里,显得格外的孤寂。

慈宁宫里,太后她老人家一早就等着了。

“囡囡,我家囡囡越发好看了。”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杨玉潇,总感觉她瘦了许多,想起近日宫内外的流言蜚语。不由得更加心疼了起来。

杨玉潇很乖巧的跪在太后面前,嘴里说着俏皮的请安话,逗得太后大笑,心里舒坦了几分。这个老人家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她都颇为照顾。逗她开怀大笑也是应当的。

她很乖巧的没有问为什么家宴只有秦王世子府来参加,只一心哄着太后,给她讲宫外的民间传说以及奇闻异事。其中大多数是杜撰的。

有的前言不搭后语,有的自己都接不下去。偏生太后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依然让她讲个不停。诺大的慈宁宫,大殿上仅有她和太后二人。爽朗的笑声伴随着女子清脆的话语,让门外的皇上和秦皓逸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太后打小喜欢她,她待太后亦是真心,朕也瞧过,是个极好的。”皇上看着秦皓逸。带着他去了凤栖宫。

秦皓逸早在娶杨玉潇之前就知道了,梧桐苑是太后娘娘亲自赐下的字,当时还引起了很多人的臆想,凤栖梧桐,凤栖梧桐,凤栖宫,梧桐苑。太后未尝没有将杨玉潇培养为皇后的心思。

太子之位尚未定下,三皇子又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皇子之一。

三皇子与杨家女又有婚约,当时因着其他缘故,并未钦定是杨家嫡女杨玉潇。可明眼人都知道,三皇子尚未娶妻,杨玉潇尚未婚配,又是嫡长女。杨家便是闭着眼睛嫁女儿也不会选别人。

可世事一向难料。谁也不晓得好好的嫡女不娶,偏生要纳庶女为侧妃。杨家世代将门,满门忠烈,不可能会出现二女嫁一夫的情形。太后觉得委屈了杨玉潇,便和皇上商定拟旨订婚配。而这一切,就连杨玉潇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皇上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把事情全部告知秦皓逸,便是怕他觉得杨玉潇算计于他,夫妻二日若是在新婚期间就生了嫌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那个小丫头他见过也相处过,眼眸深处竟是清澈见底。

生在高门大户,知世故而不世故。这样的女孩子家可是不多见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许小九和杨玉潇走得近的缘故,这宫里有太多的污秽,太多的阴暗,小九需要这么一个差不多大的闺中密友来带她走出那些事。

“多谢皇上解惑。”秦皓逸看着凤栖宫的陈设,竟与府内的梧桐苑极为相似。心下已是了然,只怕这个杨玉潇还是一个念旧的人。

是杨国公府的梧桐苑还是京郊别庄的梧桐苑,亦或是他世子府的梧桐苑,几乎和这宫内的凤栖宫一模一样。“朕看你还是不明白,这凤栖宫,原是太后亲自为她画的图纸,派人建造的。”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虽是应了母后之托来替这对苦命鸳鸯来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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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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