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氓的信仰
看着老黄脸不红心不跳，云淡风轻捡起铜板，还理直气壮赞美金钱的高贵。
胖子脑袋不够用，他自觉自己脑洞很大，也理解不了如此高尚的流氓竟然去捡铜板。
不能理解，觉得流氓神圣的信仰受到了玷污。
老黄继续说道“老谢说，世上最高贵的是心里的信仰和地上的铜板。你觉得很矛盾，是你修为还不够”。
“走，师傅我带你深入了解下什么是流氓”。
老黄带着胖子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东城区相对还是比较和平。
谢必坑脚下，谁也不敢随便动土。
半个时辰之后，胖子无聊得发慌，老黄终于在一条繁华的街上停下脚步，这条街已经接近中心城区。
两个精瘦的年轻人穿着兄弟帮的统一服饰，黑衣黑裤黑皮靴，左肩衣服绣着兄弟二字，字形用红色丝线绣成，如同黑夜里的鲜血。
两人正站在一个膏药摊，一人从摊位老板手中接过些许铜板，看了一眼，在手里掂量掂量，满意转身离开。
胖子听过兄弟帮，东城区最大的帮派，仰慕已久，以前还想在东城区闯出了名声再去投靠，想混个副帮主当当。
两个精瘦的流氓不经意看到老黄和罗胖子二人，慢步走来。
胖子正襟危立，觉得来者不善，准备随时出手。
“是黄老大吗”其中一人问道。
老黄眉头一皱，纳闷道“你们认识我？”
“我叫陈不仁，他是我弟陈不义。我们以前跟何老大去东街的时候，见过何老大和黄老大你相谈甚欢的场面”陈忠仁仁开口道。
看着陈不仁两人恭敬的样子，胖子瞥了一眼老黄，没想到老黄名气不小，连兄弟帮老大都跟他有交情。
老黄撇撇嘴，吐槽道“别胡说八道，我跟何公鸡没那么熟，上次只是跟他讨债。一个帮派大佬，到我那喝茶都不给茶钱，太抠门了，铁公鸡一个”。
对于老黄的吐槽，陈不仁二人装作没听见，大佬的事他们不掺合。
陈不义对着胖子和气道“这位大哥也是东街的人吗？”
“新人，昨天刚加入东街”老黄简单介绍。
陈不仁和陈不义好奇围绕在胖子身边，嘴角堆起笑容，谄媚道“这位大哥一看就是天赋异禀，人中龙凤，怪不得能够加入东街。能认识大哥，我兄弟二人荣幸之至”。
陈不仁两人一人握着胖子的一只手，紧紧上下晃动，嘴上各种赞美之词络绎不绝。
天上有，地下无。
天上北斗，地下泰斗。
罗胖子被捧得飘飘然，快活似神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是上百个世家小姐的肚兜围绕左右，幸福无比。
当流氓真好啊，我流氓我自豪。
刚入门就成大佬，罗胖子对东街有了莫大的归属。
东街的流氓比普通流氓高一个辈分，虽然胖子刚加入一天，但辈分已经同兄弟帮老大何义顾同辈。
其他帮派流氓要低一辈，要经过帮主的筛选推荐才能加入东街，符合谢必坑流氓理念的才有资格加入。
一入东街，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别扯了，你们虽然不是东街的人，但是何公鸡应该有教导你们流氓的自我修养吧”老黄挥手打断。
陈不仁自豪道“当然，何老大对我们的教诲不曾断绝，我等夜思日行，终身实践”。
陈不义在身旁点头，很多帮派有一个不成文规矩，那就是不能在东街的人面前丢脸。
老黄指着胖子说道“你们继续收保护费，我们跟在身后，让这新人好好学习，可不要丢了你们何公鸡的脸，把流氓的精气神拿出来”。
理论之后还是要靠实践，社会实践是最好的成长。
陈不仁和陈不义倍觉光荣，能为东街的大佬服务，那是天大的荣幸。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三年备考，今日开考。
挺胸收腹，整理衣着，脸上挂上微笑，两人走向下一个摊位。
“胖子，好好看着，我可只带你一天，能学多少靠你自己的悟性”老黄踹了胖子一腿。
胖子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终于要见到高超的流氓表现，他兴奋地双手发抖。
是出口威胁，还是亮出兵器恐吓，还是用兄弟帮的名号让对方屁股尿流。
怎么让老板不可抗拒地交保护费，胖子无比好奇。
陈不仁和陈不义来到一个卖糖人的老板身前，爽朗一声大喝，“老板，收保护费了”。
卖糖人的老头抬头一看，低垂的眼袋霍然睁开，立即站起身，佝偻的身体弯着腰来到陈不仁身前。
要开始了吗，胖子激动不已，双手攥紧。
“来，陈兄弟，这是我的保护费，只有一百文，别嫌弃”卖糖老者摊开双手，手掌心躺着一百文钱。
陈不仁不悦道“赵老头，你这是干嘛，怎么是一百文”。
“我们一直只收五十文，你这是在侮辱我们，我们是诚信的流氓，多一文不收”。
卖糖老者将一百文钱塞到陈不仁怀里，“不行，你们当流氓也不容易，一个月才收我五十文，你们也要养家糊口，也要生活，将心比心，你今天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就不在东城区干了”。
“你们不收保护费，我愧疚啊”。
胖子眼球凸出，下巴张开，大嘴可以塞进两颗鸡蛋。
“我靠，这都是什么鬼啊”
“妈呀，我的世界观要崩溃了”
“不行，我得冷静冷静”
胖子受到了巨大刺激，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哪怕看着头顶的烈日，他也怀疑自己一定还没醒。
“啪，啪”
胖子举起右掌，用力扇了自己两巴子。
“尼玛，真疼啊，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邪门”胖子哭喊道。
老黄脸上泛起自豪，笑道“胖子，你想扇自己早说，我可以代劳，不收费，友情出手”。
“滚”
胖子已经忘记了老黄的师傅身份，怒道。
老黄摇头，他可以理解胖子此刻受到的冲击有多大，他当时也是如此。
做到这等程度，还是流氓吗。但老谢说，这才是真正的流氓。
不管别人信不信，东街的人是都信了。
“两位兄弟慢走，有空来唠嗑”卖糖老者面带微笑，欢送着陈不仁二人，神情充满不舍。
陈不仁大气说道“好咧，赵老头祝你生意兴隆。遇到什么事就找我们兄弟二人，尽管说，我们不怕麻烦。顾客大过天，你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
陈不义补充道，“没错，以顾客为中心，想顾客之所想，急顾客之所急，是我们流氓的自我修养”。
两人临走，不忘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那是一个骚啊。
陈不仁两人惴惴不安，考完试了，不知道大佬满不满意，不知道有没有满分。没有的话，九十分也行。
要是不及格，他们两个回去一定会被何老大拆散身上的骨头。
他们还记得何老大那天郑重的话，“你们要是在东街的人面前丢脸，就是站在我头上小便。不，就如同在我头上拉屎，老子有什么颜面回东街”。
阔怕，阔怕。
两人颤颤巍巍，来到老黄面前，双手冒出冷汗。太紧张了，这就是高考放榜的感觉吗，虽然他们不知道高考是什么鬼。
“黄，黄老大，怎么样，还行吗”陈不仁不敢抬头，低头问道。
老黄沉默了一会，让陈不仁二人更加紧张。
“你们表现不错，下次遇到何公鸡我会表扬你们两个的。陈不仁，陈不义是吧，没丢流氓的脸。给你们一百二十分，多的二十分是让你们骄傲的”
“要记住，我们是流氓，我们自豪。不仅要自豪，还要骄傲”。
陈不仁两人激动地留下幸福的眼泪，被东街大佬称赞，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妈，我成功了”
“爹，我和弟弟可以让你们骄傲了”
两人胡言乱语，说完抱着胖子泣不成声。
“兄弟，恭喜了。不过你们别激动了，老子的衣服可是很名贵的”胖子无奈说道。
在陈不仁兄弟两平复心情后，胖子跟着他们继续实习。
一路收保护费，顺利得不能再顺利。说什么恐吓，说什么暴力，都是别人主动把钱塞到怀里，还怕你不收。
文明收费，诚信拿钱。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胖子觉得他不是出来当流氓的，走到哪，哪都是鲜花和掌声。
这是公务员啊，走路带风，有吃有喝，只负责收钱。
钱还不多收，多了不要。别，别，不要给太多，给多了我翻脸哦。
不过胖子有点明白了什么是流氓的自我修养，这是一群有信仰的流氓。
没有人管的平民，流氓管了。
没有秩序的世界，流氓默默在守护。
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信仰，而流氓有。
东城区这批平民摊贩，他们相信的不是官府，他们能相信的只有流氓。
官府收钱不办事，流氓给钱好说话。说话文明，待人亲切，办事靠谱。
给了钱，摊位就没有人闹事，谁来搞，流氓都给你摆平。他们能够在这里摆摊，也是因为兄弟帮贿赂了东城区的各大世家，各大世家才没有驱除他们。
太阳慢慢落山，天边泛出黄昏询丽多彩的晚霞。走在街上，吹着清风，胖子觉得今天的实习终于要结束了。
累啊，肉多了，容易腿酸。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吗”
“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兄弟们给我把这老头的摊位砸了”
前面三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人骂道，手上带还带着兵刃，身上穿的不是兄弟帮的服饰，而是一套紫色衣裳，胸前绣着一个图案，月亮当头，下方绣着两个小字，杜月。
陈不仁两人掏出兵器，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