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启程
送走阿雷的当天，云晓曦回去空间，把当初给阿雷盖的那个小房子拆掉，在空间里专门辟出一小块儿地方，给阿雷建造了个“衣冠冢”，当然阿雷没的衣冠，里面埋得就是它住过的小房子，跟吃饭时用过的碗。
然后她把百里光也拉进了空间。
自打住进阁楼后，为防止空间暴露，他们几乎没有再同时进过空间。
“宝……”
百里光刚进空间，云晓曦就扑进他怀里，埋着头一言不发，他见状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云晓曦的脑袋，“别难受了。阿雷也算是寿终正寝，寻常的森林大蟑螂也许还活不了这么久呢。”
“嗯，没事儿，我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就是……怎么说呢……反正你别动。叫我先抱会儿。”
云晓曦在百里光怀里蹭了下，闷声闷气嘟囔着，一会儿又想起正事儿来，“刚才睡觉前阿水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我们马上就要去聚集点了？”
“嗯，是有这个打算。”
百里光打横把云晓曦抱起来带回房间去，外界温度越来越低，他们不能在柜子里面生火，睡觉时只能靠棉被与皮褥子取暖，晚上窝在被窝里根本不敢动。哪怕只是翻个身动动胳膊，冷空气都会趁机从被褥的缝隙里钻进来，冻得人骨头生疼，大半个月熬下来，三人脸上都挂上了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是睡不好，其中又以云晓曦的情况最严重，百里光盘算着今晚叫云晓曦在空间里睡算了，这丫头尤其不抗冻。
“鸽子都训练好了，小鸽子们这会儿体力耐力都跟成年鸽子相差无几，而跟大灰配对的三只公鸽子也挑选好了。”
两人窝在床上，百里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鸽子们奉行一夫一妻制，所以公鸽子只要三只就足够，多了无用，连小鸽子他们都是按公母比例一对对挑好的，阿水这些日子加班加点，给每只鸽子做好相应的鞍具，为了方便管理，他甚至在鞍具上都刻了数字。
说到这里，他复又叹口气，“他本来还打算做个皮笼子，等走的时候把阿雷放进去带走，如今倒是不必他费事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有心了。”
平复好心情的云晓曦不再那么紧紧巴着百里光，翻了个身，目光从木屋窗口透出去，外界的寒冷分毫不能影响到空间，窗外早先种下的各种花种子已经抽枝展叶，爬藤蔷薇茂密的枝叶已经能遮挡出一方绿荫。羽扇豆花菱草跟秋牡丹都顶着含苞待放的花苞，移栽进来的薄荷跟薰衣草也开得热闹，红唇鼠尾草已经开过一季，如今花瓣凋谢，只余着花枝还光秃秃挑在那里，倒真是应了它的名字。
不同时节不同地域的花儿，如今攒聚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自顾开得热闹喧哗，云晓曦看得久了，倒是生出一种时空倒错的恍惚感，以及破天荒头一次的，想家。
她想家了，想回家，不单是童年时待过的福利院，甚至连那个她没感受过多少温暖的认养家庭。她如今也分外怀念。
要是还在原本的世界就好了。
怀揣着这样可望而不可即的遗憾，云晓曦意识慢慢沉入梦乡。
百里光犹豫了一下，按理讲他应该离开空间在外面守着，以防阿水有什么事来找他们，但看着云晓曦睡得香甜，他又不忍心把她喊醒，最终想想进空间前他已经用把柜门顶住，索性放下心来，搂着云晓曦一同睡去。
一夜好眠，却没能睡成懒觉，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便准时把两人唤醒。
“……我昨天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阿光你怎么不喊醒我啊。”
云晓曦一边念叨着一边快速洗漱，等两人穿戴整齐离开空间时，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登时把残存的睡意全部清除。
“今天又冷了。”
云晓曦哆嗦着走过去挪顶柜门的木头。“外面不会下雪了吧？”
“但愿没有。”
百里光走过来帮忙把木头挪开，而后推开柜门——事实上这道柜门唯一的作用只能隔风，至于保温，一层木板能起到什么效果呢？门里门外一样的冷。
“阿水。”
百里光一边儿往窗口走，一边儿冲沙发那里喊了一嗓子。
“光哥你们醒啦？”
阿水的声音却是从窗口上传过来的，两人抬头看去，果然不一会儿窗口上就探出阿水的脑袋，还有几只鸽子在他背后探头探脑。
“外面没下雪吧？”
见阿水在上面，百里光也不急着往上走了。
“还没，不过估摸着快了。”
阿水喂完鸽子。从窗户上跑下来，一边儿跑一边儿搓手哈热气，“鸽舍的主人昨晚上突然过来给鸽舍加了保温层，不是要来寒流大降温就是要下雪。”
他们看不了天气预报，只能观察原住民的反应，鸽舍主人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百里光闻言眉心微蹙，启程已是迫在眉睫，他们必须赶在第一场雪落下之前离去，不然大鸽子还好，今年入冬前刚长成的这批小鸽子不一定能抗住。
“光哥，我打算明天就出发。”
阿水缩着肩膀走到百里光跟前儿，“再拖下去小鸽子估计就不肯离巢了。”
“行。”
百里光点点头，“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开始收拾东西。”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决定走就不必非等到明天。东西收拾好就出发。”
“嗯。”
阿水用力点点头，“那我先回去拾掇拾掇。”
别看他在这儿住的时间最久，但东西实在算不上多，除去最重要的制作皮具的一箱子工具外，剩下的只有给鸽子们准备的皮具以及云晓曦帮他做的几身衣物。自打三人一起开火，他这边就连食物都不放了，收拾起来分外得快。
云晓曦那边儿东西则多了些，不过也不算费事，被褥衣服等等是最先被打包捆好的。其次是要带回基地的食物，里面包括着可再次种植的土豆地瓜等物，至于炊具则被放置到了最后，因为她还要准备一些方便路上吃的食物。
“阿水，咱们到聚集点去大约要飞多久？”
云晓曦捏着饭团问，顺便说一句，就为了做饭团，阿水这小子居然不知飞去哪里找来几袋即食烤鳗鱼跟一大片海苔，实在是个有追求的人。
“如果不遇到坏天气的话，三天就到了。”
阿水嘴里啃着烤土豆，眼睛还巴巴盯着云晓曦手边儿捏好的饭团，“要是半道儿上下雪或者起了大风，时间就要长些。”
最短要走三天啊。
云晓曦看了下锅中剩的米饭，思忖着要不要再煮一锅饭。
“云姐你不用那么费劲。”
阿水看出云晓曦的打算，“别看咱们要走三天，除了最后一天基本都是在山里飞，其他时候要找吃的很方便的。”
说着，他从吊带裤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铺开到云晓曦面前指着上面道，“你看。这就是咱们回程的路线，两边能休息睡觉跟找食物的地方都标出来了。”
“标得好详细。”
云晓曦翻看了下地图，对阿水投以惊讶一瞥，“看不出来阿水你画地图这么拿手。”
阿水登时有些脸红，“我哪有那么全能啊，这地图不是我画的，是秦大哥画的，我就是拿来用用，厉害的人是秦大哥。”
“我看出来了，秦鸿远就是你的偶像。”
云晓曦笑着调侃阿水。“这两天你可没少提他。”
“因为秦大哥真的很厉害啊！”
提到秦鸿远，阿水被冻白了的脸颊上都激动地浮出少许血色来，“如果没有他，聚集点里好多人估计活不过来这儿的第一个冬天呢，当然，刘爷爷也厉害，大家其实都各有各的长处，但只有秦大哥是特别的，怎么说呢，感觉就是——他把我们从一个个散着的个体，变成了一个集体。”
“简而言之，就是个有领导能力与魅力的人。”
百里光带着一身凉气走过来，用手中皮帽子敲敲阿水脑袋，“不过能不能别在我老婆面前这么夸别的男人，嗯？”
“哎唷！光哥这是刚用醋洗了澡吗，这么大酸味！”
阿水笑嘻嘻躲到一旁去，“可我说的是实话呀，就算我不说，等你们到了聚集点也一样会见到秦大哥的，我这其实算是打预防针呢，不过光哥你别担心，你长得比秦大哥帅！”
“噗……”
云晓曦登时笑出声，在这个世界里，帅大概是最没用的属性之一了。
百里光也黑了脸，“你小子是真的皮痒痒了对吧？”
“没有呀！云姐救我！”
阿水哀嚎着往云晓曦身后躲，云晓曦往前一让，给百里光腾出空来抓阿水，于是惨遭男女混合双打的阿水又哀嚎着跑远。
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百里光笑着摇头，一转身却被云晓曦偷袭，在他唇上轻而快的亲了一口。
“阿光放心吧，我心里的英雄只有你一个。”
云晓曦冲百里光眨眨眼。
百里光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回吻了云晓曦。
“从今往后，我也只当你一个人的英雄就够了。”
当初当自然派的领导，百里光更多的只是为了一份责任与热心，并非多么热爱权势，等加入新的聚集点后，他也不会去强出头，只想先把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