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下酒菜
这五年来,秋月可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学业和事业都是双丰收。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心里总感觉有某一块空落落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五年时间,1825个日夜,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忙得脚不沾地,可每当夜幕降临,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的身影会不自觉的出现在她的梦中,搅得她不得安宁。
可是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没有任何音讯。有时候秋月也会禁不住想,他到底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那个任何会不会有危险?他是否平安?
如今已经是七月份了,秋月大学毕业的日子,她告别了同窗,拖着一个大旅行箱从校门处走了出来。
一出校门她下意识的往那棵大桂花树下望了一眼,然后微微一愣。要问她为什么会愣住,实在是因为曾庆洪那厮以前每个星期都必然出现在这里,等着她出来。这次秋月放假,他更是早就说过会亲自开车过来接她,可现在——人却不见了!
秋月随后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又没有义务一定来接自己,不是吗?她摇了摇头,重新拖动自己的旅行箱,打算前往火车站,乘坐火车回家。
她自己没有购置小轿车,一方面是自己学生的身份不太适宜,另一方面是她只喜欢坐车不喜欢开车,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开车太累,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还不如坐火车省心。
这边赶往火车站的秋月并不知道,远在卫南省太平镇的曾庆洪,遇到了多大的事儿。
原本曾庆洪知道秋月要放暑假了,心里早乐开了花儿,这天南地北的,他可算是过够了与心爱的人相隔两地的罪了。
于是这些天他就琢磨开了,自己以往老在秋月面前办一些蠢事儿,秋月心里一定觉得自己没本事,现在她好不容易要回来了,自己一定得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让她彻底对自己改观。
嘿嘿……光想想秋月用那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情景,曾庆洪就情不自禁的一个人傻乐了起来。于是他兴匆匆的整天带着一帮兄弟一会儿指挥这个,一会儿吆喝那个。
“把桌子椅子全给我擦干净喽,一点灰尘也不能有。”
“你,不用看了说的就是你,把安全帽给我带好,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不戴安全帽,立马给老子溜回家去……”
“还有你,不是得了风寒还没好吗?说过了要注意安全,生病了还跑来凑什么热闹?万一出事谁负责?”哼,秋月可是一再强调“安全生产”的,这些家伙一会儿不盯着就乱来,这不成心给自己抹黑么?
就这样一通鸡飞狗跳之后,每个人都绷紧了皮,终于把煤矿里里外外整得焕然一新,井然有序起来,然而不料正当曾庆洪志得意满的,准备出发去接自己的心上人时,却出大事了。
原来许晴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考大学,而是到了曾庆洪的煤矿当了个出纳员,这样可以成天跟在曾庆洪身边,她是快乐的,也是满意的。
然而,曾庆洪的这一系列行为,突然让许晴发生了一种强大的危机感。李秋月就要大学毕业了,她要回来了!到了那个时候,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和曾庆洪拉近了距离的自己,又成什么了?
到那个时候,曾庆洪眼里还会有自己吗?这些年,许晴和秋月也一直时不时的有些联系,甚至秋月在暗地里还一直鼓励许晴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
于是在深深的感觉到了威胁之后,许晴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于是曾庆洪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来煤矿做最后的视察时,许晴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一脸忧郁的对曾庆洪说:“阿洪,我心情不好,你能陪我喝一杯吗?”
曾庆洪大惊,立即问:“怎么了?”这么些年了,这姑娘一直跟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忙前忙后,就算他是块石头也得捂热了,更何况他不是石头,也明白许晴对自己的感情。
他一方面放不下秋月,一方面也享受着一个青春可爱的少女对自己的爱慕之情。
许晴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的眯起,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你别问,你就说吧,陪不陪我?”
曾庆洪皱眉,为难地说:“明天我得去接秋月,得开车,不能喝酒……”
许晴忽然笑了,“呵,呵呵,行,走吧走吧,都走吧,别管我了,反正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
这话说得可就诛心了,曾庆洪立马就急了,“怎么这么说呢?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我怎么能不管你?行行行,我陪你,不过咱可说好,就喝一杯!”
许晴瞬间破涕为笑:“好咧,我去拿酒。”说着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出一瓶五粮液,两只酒杯来,接着又像变戏法似的,从文件柜里面提出一只食盒来。
食盒一共有四层,里面依次摆放着花生米、瓜子、酱牛肉、干萝卜炒腊肉、凉拌黄瓜……
曾庆洪看着许晴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拿,然后放在办公桌上,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只是没等他想明白这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许晴就已经热情的招呼开了:“都摆好啦,可以开始了!”
许晴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阿洪,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曾庆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他还真不记得了。然后看着许晴失望的眼神,心中更为内疚了,连忙端起酒杯:“来来来,为咱们的相识干坏!”说着一仰脖子一杯酒下了肚。
许晴又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本来是送李秋月去汽车站的,回来这后路过那条小巷子,然后就被你们给堵住了。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害怕,都不敢抬头了,呵呵可是——后来我听到了你的声音,看到了你,我突然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听许晴这么一说,曾庆洪也想起来了,自己那时候还真是很喜欢逗弄小姑娘呢,看到她们吓得瑟瑟发抖,就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如今听许晴说看到自己就不害怕了,不禁诧异地问:“为什么?”
许晴抬头,用那只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盯着曾庆洪,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我在里面读到了善良。”
曾庆洪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哈哈,许晴你可太逗了,哈哈,善良?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曾庆洪善良……”
许晴却坚定的看着曾庆洪,无比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你就是善良。虽然你老是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我就是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曾庆洪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许晴,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孩似的。世人都说自己是个恶人,可只有她说自己善良,说自己重情重义……
许晴又给曾庆洪倒了一杯酒,曾庆洪激动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激动的大喊:“果然没白疼你,还是你最了解哥呀!”
许晴看着他豪饮的模样,眸子闪了闪,很快又巧笑倩兮的给他倒了满杯,“别光顾着喝,吃点菜呀,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曾庆洪心里更加舒坦了:“呵呵,你可真细心,知道我爱吃这些……”
许晴微微一笑,心中暗忖: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曾庆洪执筷尝了一口酱牛肉:“嗯——真好吃,做得太好了,你在哪儿买的呀?”
“什么在哪儿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曾庆洪瞪大了眼:“什么?你会做酱牛肉?”
其实南方牛羊少,就算是有牛也是耕牛,一般是不能拿来吃的,所以吃酱牛肉的很少。但曾庆洪自从在外面出差时吃到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了,只是当地根本就吃不到,也没人会做这个。
许晴却突然幽幽一叹,“唉——”
曾庆洪一愣:“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叹起气来了?”话一出口,他突然想到刚才这丫头可不就是说心情不好来着?
许晴却不说话了,曾庆洪再三追问,才幽幽的说了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曾庆洪瞬间石化了,举着筷子久久没能落下去。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对李秋月六年多的感情来,他是那么爱她,而她却始终不冷不热的,虽然他总是对自己说“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六年多了,如果说心里没有怨,那绝不可能。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爱上一个人根本就是情难自己,不受自己控制呀!
想到这里,再看看眼前一直默默守护在自己身边的许晴,想到她对自己的感情。曾庆洪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许晴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迷茫,相思,痛苦呢?
由于已经是下班时间,工人都走了,如今整个煤矿办公楼就只剩下曾庆洪和许晴两人了。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种诡异的东西悄悄的弥漫开来。
曾庆洪突然感觉有丝焦燥,不自觉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到最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只是感觉头越来越昏,眼皮越来越沉——许晴看着终于喝趴下的曾庆洪,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这间办公室,前面一半是办公用的,后面一半用帘子隔出来,里面摆了一张床,一个小衣柜,是中午休息用的。
许晴犹豫了良久,最后终于咬了咬牙,把曾庆洪搀扶到了内室,向那张小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