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车来人往的城市，我孤独无依

广州的火车带着我离开了彝良，离开了昭通，离开了云南，两天的时间绿皮车行驶的很缓慢，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车的我双脚已经浮肿得不成样了，感觉运动鞋已经快要被涨破了，脑袋也嗡嗡作响，心里面想着已经远离的家乡，想着自己走了这么远，穿越了崇山峻岭，经过了片片的蔗林菜田，望着窗外越想越走远，多想再看亲人一眼，再看友人一眼，再跟奶奶说一句再见，在截然不同的世界，就像长城已崩裂的台阶，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来连接，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去面对，眼前越来越多的工业区，越来越多的铁路轨道，越来越多的车辆行人，我到广州了，跟着四川的同行人，看着车站的指示牌，我走出了车站，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去深圳呢？问了他们，才知道要经过地下通道去对面的车站，买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听说深圳有好多个区，我们就买了发车时间相对早一点的龙岗区，票价七十，看着兜里的钱所剩无几，前面的路还是一片茫然，心中很是着急，四点钟我们就到龙岗了，下了车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从来没有到过类似的地方，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眼前除了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就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络绎不绝的行人，我们站在一座天桥上面不知该何去何从，太阳晒的人脑袋发晕，忽然天空乌云聚集，接着就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毫无准备的我们被淋成了落汤鸡，躲到天桥下面呆了几分钟又是雨过天晴，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天气对于深圳的夏季来说太平常不过了，因为靠近海洋的原因，这时候就难受了，穿着浑身湿漉漉的衣服，汗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惆怅迷茫之际看见天桥的不远处有一个广告牌子叫“伯乐达职业介绍所”，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能去问问，前台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原来这是一家专业的劳务中介公司，问了我们的情况，问到我们需求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她，我说我对于工资没有要求，对于进什么企业也没有要求，但是必须要供吃住的，不能是违法乱纪的，因为实在没有钱了，她说你们愿不愿意去比亚迪上班？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听说过比亚迪是什么，大姐耐心的告诉说比亚迪是一家电子厂，里面做手机，做手机电池，供吃住，听到这句话当场就表示同意去，接着要我们每人交两百元的介绍费，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但是如果进不去厂的话很快就饿肚子，孤身在外，也没有亲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她帮忙，说我愿意把身份证押在那里，将来发了工资再拿钱去取回来，大姐听出我们的口音是云贵川一带的，她也说起了家乡话，原来她是四川的，她说没钱就算了，不用抵押身份证，因为进厂必须要用，说如果以后混好了记得多帮助一下有需要的人，我们真心的感动，要求第二天一早就要到前台集合，有专人点名后送到公司，每人十五元的车费，另外还说隔壁有一家旅舍很便宜，我们可以去那里住一晚，旅舍真的不贵，三十元一个晚上，我和同学就只开了一间，进屋后才知道为什么便宜了，满屋子的烟味和脚臭味，地上到处是烟头，还有泡面盒子，被子也是乱七八糟的，管不了这么多了，就冲了个凉，把衣服晾了起来，倒头就睡，晚上睡得正酣，感觉身上到处都是蚊子在叮咬，醒来听见满屋子都是蚊子的嗡嗡声，睡不着了，只能熬到天亮。

洗涑完我们就去了指定的地点，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早餐也不吃了，一来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二来主要是没多少钱，不敢乱花，人越来越多，大概十四五个，时间到了，来了一辆面包车，叫我们全部上去，还要抓紧时间使劲儿挤，不然被交警看见就麻烦，小小的车厢挤满了，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此时此刻却是去往同一个方向，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下车看见密密麻麻都是人，大家穿着的工衣上都有比亚迪标识，穿流在厂门口的生活区，心想这该是多大的工厂啊，领头的带我们去门口排队等待工厂的人来交接，排队的人有几百个，由不同的中介带过去的，很快交接的人就来了，开门前给几个领头的打招呼，说今天几个事业部一共只进三百个，按照排队的顺序从前到后依次点数，点够三百为止，这时候各家中介都慌了，都叫自己的人尽量往前挤，在慌乱中我们俩都被挤进去了，到了体检室做了些简单的程序后就是入厂基本培训，我一直没有看见我的同学，休息时候借了别人手机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因为身高太矮被退出来了，他的父母已经给他打了钱过来叫他买票回家了，挂了电话我内心有喜有忧，喜是因为我留下来了，忧是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了，下午三点左右培训的人来收钱了，每人需交体检费五十元，最后我身上只有六十几块钱了，心想这以后怎么办，发工资最少还要四十几天，万一要是上班表现不好被开除怎么办……这时候进来两个女孩子，自我介绍是第九事业部的后勤专员，这也就意味着我被分配到了比亚迪第九事业部，她们来给我们发卡，卡是一卡通，里面公司已经存了有一百五十元可供消费，消费仅限于厂区内部的食堂和亚迪超市，说亚迪超市里面有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部分名牌衣服鞋子，用完了可以拿去食堂充值窗口充，以后都要从工资里面扣除，叫大家省着点用，上下班也是用这张卡打卡，进出宿舍和厂区也都是耍这张卡，忽然感觉一卡通如此方便，所有人拿到卡以后就交代了明天几点在哪儿集合，然后谁来带我们去车间，都交代清楚了就让我们自己凭借宿舍入住条去找自己的宿舍和床位，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的宿舍及床位号：2-5-24。

我进入宿舍找到床铺，上面有个胖子睡午觉，见我去了就让开了，他的床位在我斜对面，宿舍是十二人间，六张铁制的上下床分两边并排，他看见我没有带任何的行李，就一个小包，感觉怪怪的，问了我的情况，他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打工像我这样，别人最起码都有一个行李箱，他是河南人，长得胖，皮肤也白，我把包往床上一放就睡觉，床上除了一张别人走时候留下的旧凉席什么都没有了，入职，体检，培训这些弄得人有些累，再加上几天的旅途劳顿，我很快就睡着了，当时深圳天气很热，有39°，宿舍只有装在楼顶的两个风扇，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他叫醒了我，说带我去食堂熟悉一下，一看我就是第一次出门，路上他想更多的了解我的情况，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忽然他从带的两部词典入手，一本是《英汉词典》，一本是《现代汉语词典》，我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坏，他是想帮我，或者是交个新朋友，我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他想知道的我都尽量告诉他，宿舍到食堂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从宿舍五楼下到一楼就已经有一半了，到了食堂以后他问我想去一楼吃还是二楼吃，说一楼是标配窗口，二楼是小炒窗口，一想到自己卡里就一百五十元，还是公司预充的，就决定去一楼，一进食堂大厅我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就餐人数之多，窗口之多，餐桌之多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看了餐标，分两块七毛五和四块二两种，前者一荤两素，后者两荤两素，我选择吃便宜的，说是荤菜，但其实也就是苦瓜炒肉，苦瓜不多，肉就更少，不过有的吃总比饿肚子要强，之前一直没有吃过苦瓜，一入口苦的无法下咽，但不吃不行，就这样吃到了深圳的第一餐饭，后续一个月的日子我都是吃便宜的餐，想到卡里钱越用越少，很多时候我一天就吃一餐，早点夜宵直接不考虑，我们边吃饭边聊，饭后我出了厂门转了一下，感觉很陌生，买了一包烟就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