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解剖课韦老太
陈鹤鸣脑子里把准备工作一件件捋过去。
500斤小龙虾己经准备好了,放在后厨原来装鱼的一个小池子里,不够随时能补充。配菜也准备好了,一堆堆整齐放在角落里,明天洗一洗就可以用。
各种做小龙虾的调料全都堆在小库房里,陈鹤鸣也尝不出调料质量的好坏,反正自己家有作弊工具,什么普通食材都能做出人间美味。
陈鹤鸣悄悄凑到了老妈身边,轻声问:“那个矿泉水,没人问过吧?有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陆卫红低着头:“目前没有,做小龙虾调料太多,没人注意那最起眼的‘矿泉水’。”
陈鹤鸣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
“妈,我觉得我们门口空地可以利用起来,现在先去拦起来,明天就不要再停车了。让老爸去买一些塑料桌椅,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把桌椅支开,让食客直接在外面吃。我恐怕明天我们店里的桌椅会不够用的。”
“好了别吓操心了,这事儿你爸己经办妥了,明天只要生意火爆,塑料桌椅马上会支出来。”
看到老爸老妈准备好了一切,陈鹤鸣知道经营一块,自己肯定比不上爸妈,所以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准备走了。
等潘叶发短信过来询问自己是否回校时,陈鹤鸣其实己经走在校园里了。
对于自己的母校,陈鹤鸣一直不陌生。
工作后更是兼职了医学院的副教授,经常要到医学院给本科生上课。只是以前的身份是老师,现在的身份重新变成了学生。
做医生苦,其实做医学生更苦。
英语、化学、物理、组织学、胚胎学、微生物、计算机、大学数学、人体解剖学、细胞生物学、医学伦理学、生理学、分子生物学、生物化学、人体寄生虫学、医学心理学、病理生理学、局部解剖学、医学免疫学、医学微生物学、病理解剖学、药理学、预防医学、手术学、医学遗传学、医学影像学、诊断学、儿科学、妇产科学、核医学、内科学、外科学、中医学、传染病学、耳鼻喉科学、精神病学、皮肤性病学、神经病学、眼科学。
这是一个医学本科生5年的课程,光看这么多课程很多人晕了,先别晕,这些课本都需要医学生实实在在都吃透理解,更凶残的是你要你倒背如流。
背诵全文呀,我的天呐。背了没多久又忘,忘了就继续背呗。
这不仅仅是为了应付考试,而是在为未来的临床工作打下扎实的基础。
学生时代没有好好学习,上课不听,结果就是不懂。期末考试容易挂红灯,毕业后的执业医师考试也危险,好不容易工作了,因为没有好的基础,无法理论联系实践,很容易出现医疗纠纷,那可都是一条条生命呀。
医学生苦,别人的大学是吃饭、逛街、看电影。医学生的大学就是是看书、背书、摸尸体。
毕业就解放了吧?嘿嘿,别高兴太早,3年规范化培训等着你。开始是执业医生考试,操作考和理论考两关下来,只有25%左右的通过率。接下来更是逢晋升必考,升主治、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一提到考试就痛不欲生。
做医生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医德差的医生,毕竟只是极少数。
陈鹤鸣一想到自己成为学生,还要面对这么多繁重的课程,整个心情都不美了。脑子盘算最多的是在保证考试及格的前提下怎么样逃课?
自己毕业后不准备考研,也不准备做医生,只是为了陪伴潘叶5年,也为了答应母亲要拿一个大学文凭。
幸好自己曾经当了8年医学生,成绩还算过得去。工作后也在临床和教学一线,应付个本科考试问题不大。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再说啦,行政楼那边不是还有一尊大神坐着嘛,真的不及格还可以像前世那样去院长办公室撒泼打滚。
回到寝室,闻到那久违的那股臭袜子味+汗臭味,大河马在洗衣服,周姑娘还在敷面膜,浓哥塞着个耳麦不知道在听英语还是听歌。
陈鹤鸣感觉真好。终于可以不用早起上班,十多年后的又一次睡在上铺很安心。
很遗憾,陈鹤鸣的大学懒觉梦第一天就破碎了。
早上第一节课是解剖学,任课老师是一位姓韦的老太太,瘦小的身躯,却有着全校最强大的内心。
老太太吃早饭都是在人体解剖室里,旁边躺着几个“大体老师”,散发着福尔马林味和尸臭味。
她每次就拿俩鲜肉包子旁若无人啃得津津有味。大一的小朋友们第一次看到时,无不是目瞪口呆。
韦老太让全院学生谈之色变的还有一个特点,她要求每一个学生都要亲自去摸那一具充斥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干尸,摸过的手套都会粘上一些油和药水。
所以她每次下课前,都要检查每一位学生的手套,手套是干净的学生,留下来打扫卫生。
胆小的女生上课不敢摸尸体,下午更不敢一个人在解剖教学室里打扫卫生。摸是死,不摸也是死,能把人活活整崩溃。当然这都是大一的菜鸟,要换大四的学姐来,简直能跟大体老师跳个贴面舞。
前世陈鹤鸣听过一个八卦,说有医学院有个大四女生,碰到渣男出轨,一怒之下连捅男友33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只定了一个轻微伤。
有这手艺的,绝对是韦老太的高徒,解剖课代表,灭绝师太一般的存在。
陈鹤鸣看到潘叶站在解剖台前面位置,冲她们挤挤眼睛。
潘叶示意要不要到她身边去?陈鹤鸣果断摇头拒绝,开玩笑,靠近讲台的往往是VIP区,那可是在老师眼皮底下,小动作都做不了。
“同学们,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膈肌,膈肌位于胸腹之间,是胸腔的底、腹腔的顶……膈肌上分别有三个裂孔,主动脉裂孔位于……
陈鹤鸣你别以为躲在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你冲谁乱眨眼睛?是视神经痉挛了还是平滑肌抽动症,啊?”
老太太骂人就是这么有个性,不吐半个脏字,骂人都能结合解剖学知道点。
看到一脸你活该表情的女朋友,陈鹤鸣气得只翻白眼儿,自己应该是整个附属医院最憋屈的科主任了,重生后第一天上课就被骂。
什么?前科副主任?那也是主任好不好。
老太太讲完解剖课理论部分,开始让大家上手。女生留在解剖室里里,男生去捞尸体。
“那个眼睛有毛病的陈鹤鸣,你也别干站着,一起过去了。”
陈鹤鸣内心一声哀嚎,他太了解储尸房的的酸爽。
果然一进去,福尔马林特殊的强烈刺鼻味道让所有人都是眼泪哗哗直流,幸好没吃早饭,否则全部都要吐在现场。
房内是浴池一样的水泥台,方方正正的5个,每个池子里有若干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
福尔马林液已经泡成了黄褐色,水下尸体层层叠叠,因为光线折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水面上露着几只手和后背,非医学院的人进来,绝对能吓出心梗。抬尸这种即要体力,又要胆力的活永远都是男生去干。
陈鹤鸣他们先用铁夹子将尸体拉到池沿,再一个夹腋下,一个夹双腿,另一个夹住腹部,三个人一组合作,把尸体捞上来,拖入帆布担架中。四五个男生一组,抬了四具尸体进解剖室。
韦老太开始分配任务:每个尸体匀给二十个人操作,五人一组。两组分头、上肢和胸腔脏器,两组分下肢、腹腔和盆腔脏器。左右对称。
听说协和、北大这种顶级医科大学,都是两人一尸。
越州大学比较穷逼,20个人一组。人多了上手的机会就少了,那些对外科感兴趣的同学一般特别积极,像陈鹤鸣这种曾经的儿科僧,压根就不想碰一下。
尸体的来源比较宝贵,有自愿捐献的,也有据说是无人认领的死xing犯。但无论哪一种,学校都要求同学们统一称“大体老师”,这是对那些捐献者最大的尊重,没有这些人的无私付出,医学根本无法进步。
陈鹤鸣根本无心听讲,一直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同学,一张张稚嫩的脸蛋,很多人现在都叫不出名字。
前世陈鹤鸣从来不参加本科同学会,对他来说整个会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看到全班同学们在一起时自己会不停思念那个人。与其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不如不见不聚不想起。
每年也只和寝室的三个兄弟聚聚,甚至连李乐乐后来都失去了联系。
正当陈鹤鸣陷入过去的记忆有点小小伤感时,旁边又响起了韦老太那尖锐的噪音:
“陈鹤鸣你今天不对劲,两眼迷离,这是胼胝体突然断裂了?视物障碍了?”
陈鹤鸣一脸幽怨地说:“韦教授,我听得懂,我胼胝体没断,我也没并发脑水肿,脑子应该还没坏掉……”
周围同学笑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