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授
只是冯都知可信么?
夏侯瑜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这是她这许久以来头一次怀疑他人。
无论世人还是那些书本多有提及“防人之心不可无”,夏侯瑜渐渐的垂下了眼眸,“都知为何要教授我这些东西?”
冯都知清冷的眼眸望向她,既然那郎君不愿提及他是何人,想来也不想让眼前这位娘子知道。
“婢既出身妓馆,察人颜色,读人心思与我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冯都知又一次上前走了一步,“娘子即使眉尖若蹙,却依旧难以掩饰心底的渴望,婢不过是说了出来。”
说完她停顿了片刻又轻轻挑眉,“难道娘子不想学么?”
夏侯瑜望着她,便觉得有紧紧的压迫感,“我能够信任都知么?”
冯都知轻笑,“婢是拿钱做事,既然拿了钱财,娘子需要我婢子什么事情我自然会鼎力相助的。”
她咬了咬唇,半晌后才无奈的轻呵一声:“可给都知钱的是并非是我。”
“可婢教的人是你,何况独孤娘子只说了要好好教导娘子舞蹈,其他的她并未提及,我为何不能教?”
说着冯都知只好叹了一声,“娘子的顾虑太多了。”
夏侯瑜咬着唇轻轻点头,冯都知只好继续柔声的说道:“娘子放心,我会帮你的。”
她再次抬起眼眸,望入冯都知那双坚定的眼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便放手搏一搏。
“谢过冯都知。”
说着冯都知便从身后轻轻拍手,她的婢子便匆忙抱着一只长盒走来。
打开却只见一管玉箫,冯都知扫了夏侯瑜便将玉箫拿在手中,那萧竟漏出一把短剑来。
冯都知的婢子见怪不怪,合上后便退了出去。
夏侯瑜只好倒吸一口凉气,“都知这是做什么?”
冯都知将萧合上便吹奏起来,萧声悦耳,丝毫不觉藏了一把剑。萧声又戛然而止,“这是我日常用的。”
“清辉院只是平康坊中小曲妓馆中的一个,大多人也容易看轻了我们。”说起那把剑她的眼中竟然有些光。
“都知在那样的地方也学这些么?”夏侯瑜蹙起眉头,心中浮现出不解。
“这个自然不能告知与你。”说话间夏侯瑜注意到冯都知将玉箫攥紧了,夏侯瑜又添了好些疑惑。
冯都知看着她蹙起的眉头,随即调侃她来:“怎么娘子觉着自己学不会么?”
夏侯瑜回过神来,她即刻想要解释:“我……”才发现自己又什么也解释不了,如今和从前不一样了。
“娘子不妨现在就舞一曲《绿腰》,我瞧瞧如何教授娘子?”冯都知浅笑着提议,夏侯瑜略思索片刻便应下了。
随即便听见一曲《绿腰》飞过院墙悠悠远远的飘向远方……
曹彰于左右卫交付了今日的事务,便驾马往开化坊的西北侯府而去。
才栓了马,便闻得一声:“二哥!”
曹彰回首竟是在宫中做公主伴读的三娘曹彤回来了,“姝月。”
姝月是曹彤的小字。
马车将听闻,她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曹彰的怀中,“二哥,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曹彰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脸颊,“二哥也想彤娘。”
说着曹彤便回首看着跟来的两个婢子,欣喜的吩咐着:“阿莱,枫叶,你们先回去拾掇堂室,一会儿二哥送我回去!”
却不想此刻却响起了一个严肃的声音,“疏月,你先回朱颜堂,我有话同显扬说。”
曹彤的目光又落在了一脸严肃的父亲身上,只好瘪着嘴,不情不愿的被阿莱和枫叶拉着离去。
才踏入二门,曹彤又匆忙的扒在门上,露出渴望的双眼看着曹彰:“二哥哥,一会来陪彤儿玩儿吧!”
西北侯回首瞪了她一眼,曹彤即刻提着裙子跑远了。
他再次看向曹彰,眼睛瞪得更大了。
曹彰垂首作揖道:“大人有何事?”
“你从小习武,十四岁又将你收入弘文馆,十八岁你自去请圣人将你外放洛阳折冲府做了折冲都尉。”
“这才回到京兆多少日子,圣人又让你补了勋卫二府中郎将的位置,你便觉得自己圣眷优渥了是么?”
西北侯着一通数落倒让曹彰一时摸不着头脑,“父亲,我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是怎么了?”
听了此话西北侯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抬手指向他,半晌后只得发出一声叹息,“跟我回松风堂!”
曹彰即刻上前,跟着西北侯入了二门,西北侯才放缓了气势说道:“如今你是武将,不用去那朝廷里日日听着,这些日子很不太平。”
“朝廷出了什么事情么?”
西北侯随即便无奈的长叹一声,“还能为了什么事,穆王又向圣人进言,望圣人早日册立懿则皇后之子成王萧瑞为太子,恒王萧珽与成王年纪相仿,又被人当做靶子了。”
懿则皇后,是当今圣人萧晖发妻,当初为了推翻纪朝,二人诞育的四岁的长子萧玟被杀害,后圣人萧晖继位追封武慧太子。
武慧太子被杀时懿则皇后本有身孕,经此一事虽诞育了成王萧瑞与平康公主却伤了身子,天定二年就撒手人寰了,后位也因此空悬多年。
而萧珽的母亲是贤妃曹氏。她是如今的皇太后谢氏为了争取武力上的势力,与曹家联姻,娶了西北侯曹华的妹妹。
因为年纪相仿,后位空悬多年,后庭虽有贤妃德妃二人,德妃乃是河北道都护府慕容王族之人,空有协理后庭的职责,故而朝臣也多有提及恒王萧珽。
“姑姑在宫中谨小慎微,也不知道此事她又要发愁到何时……”曹彰想着姑姑便发出一声叹息。
西北侯即刻恨恨的回首看着他,“你也知道你姑姑会发愁啊!”
这急躁的语气,曹彰不由得蹙起的眉头,“父亲,你今日到底为了何事要斥责于我,还是痛快的说来吧!”
西北侯只好停下脚步,眼中满是愠色:“这件事本就让你姑姑难做,你还去狎妓,整夜不归,今日在朝堂候着,还是尚书仆射说与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