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授剑
孙权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修建濡须坞上,但也没放下夺取益州的方策,一直和鲁肃、吕蒙等人商量,准备一年内备足粮饷军需,到时候进攻益州。
孙权想起刘备如今占据荆州五郡,又有诸葛亮帮扶,眼下实力是不如己,但如若他也攻取益州,那可不得了。就算孙尚香和他感情好也没什么用,哪怕生下嫡子也不会受他控制。
他遣人去问刘备时,刘备表示自己和刘璋是同族兄弟,不忍夺其基业,请孙权放心。
孙权心想刘备不是个食言之人,既然说出了口,即使有这个心,也不会轻易出兵。刘备是皇室宗亲,若是攻取西川,也会为人诟病。
他虽然相信刘备不会攻取西川,但为了保险,还是遣鲁肃带同刘忆秦前去拜访刘备,以讨要荆州为名前去试探。刘忆秦偶尔会带长子前去,刘备抱着侄孙,开心不已。看着自己的儿子,资质平平,再看刘忆秦,才华武功远胜自己的养子刘封,内心叹了口气,对刘禅继续严格。
刘忆秦住在刘备府上时,偶尔看到刘禅因为背不出全部的《高祖本纪》被打手心,不好明劝,只好偶尔说要给刘禅讲诸子百家时,多数时间都是让刘禅自己看书,也不让他继续看,只是讲精义讲解完,让他自己消化。
刘禅感到很轻松,每次听说堂兄来给自己讲课,都十分兴奋。刘忆秦讲解内容幽默风趣,他一半是为了休息,另一半是为了听堂兄讲课。虽说刘封也是他的兄长,但刘封常常忙碌,又对自己十分严肃,所以他不敢太和他说话。养母孙尚香虽然待他甚好,但她如今住在孱陵城内,只有过年过节他才能去她那里住,开心玩耍。自己这个半路认识的堂兄和养母自小一起长大,他对他更添了一层好感。
每次鲁肃到了刘家,刘备都会好生招待,并表示自己并不图谋西川。鲁肃和他们打交道久了,也知道他们面上看不出什么,然而眼光扫到张飞脸上,发现他的隐隐不服,关羽和赵云倒没什么变化,他道:“夺取西川是公瑾的遗愿,皇叔和孔明没有心思夺取,可是我江东的大恩人啊!”
张飞本来不喜,但听鲁肃说到周瑜,也不禁肃然起敬,将已经到嘴边的粗话咽了下去。刘忆秦心头闪过一丝悲伤,饮下一盏水酒,咽下喉头的苦涩。
刘备心中闪过一丝亏欠,觉得不太好,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会意,道:“公瑾未能攻取西川,的确是江东之憾。”他起身举杯:“大都督在上,后辈孔明敬你一盏水酒,愿您平安喜乐。”鲁肃、刘忆秦等人也纷纷起身,向周瑜英灵敬了一盏水酒。
众人再次坐下,刘忆秦见诸葛亮神色真挚,也有些感动,但心想此人智计谋略不在周瑜之下,也不敢全然相信。诸葛亮见他神色有异,心想这孩子倒也厉害,对他防备丝毫不减。只是年纪尚轻,还不会完全转换神色。他对周瑜是真心钦佩,刚才也没有作假,但他心里想的是,你取不到西川,就由后辈取吧。以后光大汉室,收复江山。
周瑜的确是个人才,可惜他要取西川的意志不是光复汉室,而是为了孙家扩展领域。得知周瑜在路上过世,他心中惋惜遗憾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周瑜骤逝,他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鲁肃自然不可小觑,但总比他和周瑜两个人杰在一起互补的好。
刘忆秦住在刘备处时,刘备心想自己作为伯父也没什么贵重礼物相赠给他过,反而他认了自己以后渐渐生活得不如以前如意,便将双股剑法的剑诀和剑招传授给刘忆秦。他说话简洁,句句都是精要,刘忆秦精研各家剑法多年,一开始领悟起来并不困难,然而到了后面精深之处便不能明晓。他也不急,先硬记下来,等以后修为渐长,自然能够明白。
刘备见这孩子天资不凡,记性又好,十分惊喜。心里再拿他来和亲儿子一比较,心想自己的教法也没问题,定然是刘禅的资质问题。既然资质不好,那就刻苦努力地学,以补天资之不足。
鲁肃带着刘忆秦回去的路上,问道:“孩子,你学到双股剑法啦?”刘忆秦“嗯”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欢喜之意。鲁肃奇道:“双股剑法天下一绝,刘封虽是养子却也只学到了两三成,你学到了全部招数口诀,怎地并不欢喜?”
若是周瑜还在,刘忆秦自然是欢喜的。这次得授双股剑法,他不能说不开心,可也并没有全心全意欢喜,只觉得伯父和养兄的两家恩情于他实在太重,他不知道该怎么还。
鲁肃一听,摇头道:“傻孩子!恩情一时间也还不了,你先受着,以后该还就还。”刘忆秦本不高兴他说自己是“傻孩子”,但听到后面,不禁颔首同意,道:“也是!他们愿意对我好,我就先受着,以后自然有报恩之时。”
突然心中闪过一丝恐慌,对鲁肃道:“老师,你可有按时入睡?”鲁肃道:“还好,还好。”刘忆秦叹气道:“老师,可别劳累啊。”周瑜武功高强、爱读诗书,性情也是乐观疏阔,若不是劳累过度,即使有旧疾,又岂会三十六岁时就过世了呢?现在他又开始担心老师也像周瑜那般离开他。
等回到秣陵,刘忆秦辞别鲁肃,带着长子回家。徐然此时怀孕七月,肚子大大的,走路开始沉重。刘忆秦摸着她的肚子,脸露温馨:“这孩子不似贞儿那般爱踢肚子,看来是个女儿。”
徐然道:“长姐老说,生儿子最好。”刘忆秦不以为然道:“那是她,我怎样都好。”徐然心想也是,孙权希望子嗣多一些,但自己家的丈夫不必。她摸摸肚皮,这样也很好呢,好孩子,你好好长大,你有一个好父亲和好哥哥。
她突然想到孙权次子也出生了,道:“对了,二哥又有儿子了,是一个姓白的妾侍生的,是我们徐家的陪嫁媵妾,你记得去贺喜。”刘忆秦大喜,问道:“这么好!怎么一路上过来的人也没提起过?”徐然道:“她有了身孕,长姐这些年却没有,看着另一个女子肚子大起来,心里渐渐不爽了。到现在孩子只起了大名孙虑,小名未起。”
刘忆秦知道大名除了长辈起以外,接着就是为了孩子健康取小名,一般都是狗蛋、傻丫之类,据说越粗俗孩子越康健。刘贞的小名就是宝蛋,刘晓的小名在蛋蛋和宝宝之间“徘徊”。
孙虑没有小名,一来是孙权太忙,二来是徐菀不开心,白氏又不敢不经允许给孩子起名,只好“孩子”“孩子”地叫。
刘忆秦抱着儿子亲亲,道:“等步家那位劝慰二哥,长姐就会知道她现在有多不该了。”徐然心想丈夫说得也没错,等长姐吃了钉子,就知道此时的不爽有多幼稚了。
如今她日子安康,徐菀有时看她也不顺眼,非得她也捏造出什么刘忆秦的“不好”来,徐菀才会舒服些。
刘忆秦晚上入睡时,呵她的痒:“好啊你!我对你不好!难怪我到了伯父那里就打喷嚏!!!”徐然不禁笑了起来,惊得丫鬟们不知发生何事。
小苌摔了自己的银簪子,气道:“这般媚态!!!简直和步练师有的一拼!!!”她怒极,忘了自家夫人也是徐家的人。有了身孕还和夫君打情骂俏,这般不,不检点!
一旁的小楚看到她这神色,道:“哎呀,姐姐气什么?夫人公子情好,是好事啊!难道你喜欢他们吵架?”小苌有些尴尬,道:“没有,只是夫人有孕在身,不,不太好。”小楚道:“夫人第一次有孕不也平安?你担忧作甚?姐姐好生安睡吧,等二小姐或者公子出生,我们就有赏赐啦!”
小苌心道,我长得美貌,和你自然不同。
其实小楚也算得美貌,皮肤白嫩、眉眼清秀,个子也不矮,就是吃得胖了些,平时又不会打扮,因此被小苌比了下去。若是她并不美貌,徐菀又怎会把她安排到徐然身边?
她二人睡下以后的第二天,小楚就告诉了徐然小苌最近的念头,并恳求她放她走,平安嫁人就好。徐然早看出小苌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来见刘忆秦,照顾赵宁也不甚用心,便命令小楚留心。此时见她心存仁厚,觉得她虽然有些滥好人,但也好过小苌这不安分的丫头许多,于是叫人改了小楚的年纪,把几个年龄到二十的女子许配给合适的人家,小苌哭着不愿,恰逢刘忆秦回府,见她脸上涂脂抹粉,颇为不喜,道:“你不愿嫁给农人,那就回二嫂身边去!”小苌一时呆住,不知是喜是忧,刘忆秦已经不耐烦,他没有妻子那么文雅,叫两个亲兵把她拖了出去,送到徐菀身边。
徐菀本来是想给妹妹助力,但最近因为白氏生下儿子刺激到她,看到妾侍就不爽,尤其是丫鬟出身的妾侍,听说她在自家主母有孕时浓妆艳抹去见公子,也不做丫鬟份内的事情,将怒火撒到她身上,狠狠打了一顿之后降为低等丫鬟,去厨房洒扫生火。又叫人给妹妹带话,有她在尽管放心。
徐然看着丈夫英俊的面容,心想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啊。
刘忆秦听说了妻子的辛劳,便把自己和妻子所有丫鬟里最有姿色的都安排嫁人,挑了一些朴实的农妇补上,小楚举报有功,暂且放过,升为一等丫鬟,继续服侍赵宁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