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身世(一)
这是福饼堂最常见的一种点心,叫酸枣糕。
价格并不贵。
顾遥怜因为身体的缘故,这些年用点心一直用的不多,像酸枣糕这样的东西,即使用也吃的不痛快。
最难得的是,这酸枣糕上放了不少芝麻。
福饼堂的酸枣糕可是不会放芝麻的……
宋临渊待她,还当真是有心了。
她不知道,宋临渊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的,尤其是这些芝麻。
“托了你的福!”顾遥怜揉了揉十一的小脑袋,“表哥瞧着你和我亲近,所以才会如此!”
十一哪里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反而是一个劲的往她的手心里钻,让顾遥怜只觉得痒的厉害。
这一夜,因为有十一的陪伴,她竟连噩梦都没有做,等一睁眼天都亮了。
“呀!”顾遥怜惊讶的是,她起身后,十一竟没和往常一样离开,依旧是窝在她的枕边,乖乖的贴着她。
难怪有人说袖犬是养在菩萨身边的‘佛犬’,十一也太通人性了。
这一日,王若兰让她好好歇着,等刚刚入夜,邹六爷亲自来请顾遥怜,“姑娘,三爷请您过去一趟!”
“我?”顾遥怜抬起头,有些糊涂,“去姑母院子里吗?”
“不是!”邹六爷笑的和蔼,“是老伯爷的书房里!”
这下,顾遥怜傻眼了。
老伯爷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藏了不少书在书房内,平日里压根不让人靠近,就算是裴誉,去的次数也不算多。
如今,姑父居然要让他去老伯爷的书房里。
顾遥怜想了想,还是起身点头,“好!”
因为有邹六爷的陪伴,顾遥怜这次倒是一个丫鬟也没带。
等到了书房里,天色才渐渐地暗下来。
老伯爷的书房分内室和外室,外面用来待客,而内室放着古玩和古籍,用一道厚厚的屏风隔着。
“姑父!”顾遥怜走近,“你有什么事吗?”
裴誉这段日子瘦了不少,他抬起手指了指内室,“你去里面坐着,一会听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顾遥怜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了小片刻后,邹六爷又一次走了进来,“三爷,顾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吧!”
裴誉又说了一句,“院外的人,让他们都走远一些!”
邹六爷点头,“三爷您放心,我亲自来办!”
邹六爷能跟在裴誉身边多年,不止是办事办的漂亮,还有他是个极其忠心的人。
他都这么说了,裴誉也没再说话。
顾长鸣进屋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唯有墙脚燃着一盏八角宫灯。
裴誉的身形在暗处若隐若现,有些朴素迷离。
“姐夫!”顾长鸣低着头说,“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裴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入顾长鸣的耳里,他没有让顾长鸣坐下,顾长鸣也只能这么站着,“父亲曾说,只有伯爵府的主人,才能进这个屋子!”
顾长鸣愣了下,他抬起头看向裴誉,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我本不喜欢生事,但是有些事情我也要和你说清楚!”裴誉坐稳了身子,“你长姐性子软,说给你听的话,你也未必放在心上!那我就直说了,当年你想娶柳苓的时候,是因为真的喜欢吗?若是真的喜欢,怎么会不同房?是了,顾长鸣,你还记得高浩轩吗?”
“你……”这下顾长鸣再也忍不住了,他看向裴誉的眼神居然带了几分狠戾。
高浩轩——
顾遥怜倒是听说这个人。
父亲刚入军营的时候,倒也没那么顺利,若不是有这位高叔叔在暗中照拂,父亲怕是会受不少苦。后来,父亲成为了将军,高浩轩倒是成为了他的副将。
那时,不少人都说,高家往后怕是要发达了。
毕竟高浩轩当真是能文能武,在战场上是个所向披靡的人,只是家世一般。
但是就这么一个耀眼的人,却被人揭发出父亲曾是奴籍。
朝廷有规定,脱了奴籍的人,这辈子是不能科考的,只能下一辈才能继续读书、科考。
尽管律法上这些样,可瞧不起高浩轩的人依旧比比皆是。
直到后来,高浩轩为父亲而死。
父亲深陷敌军阵营,是高浩轩拼命救了父亲出来。
听人说,高浩轩临终前求父亲照拂高家所有人,故而高家还有人一直在顾家做事。
“我怎么知道的吗?”裴誉看向顾长鸣,“我能知道,不是很简单吗?”
“就你这些手段,在我面前算什么?”
倒不是裴誉看不起顾长鸣,而是身为武官的顾长鸣,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他从前许多事情,也是瞧在王若兰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一切不一样了。
“前些日子,家里出了点事!”裴誉突然转移了话题,“有人瞧上了小怜儿,让她去做儿媳妇!”
“哦,也算不上儿媳妇,不过是做妾室的……”
“这人在的时候若是来求娶,我都不会答应,何况他如今死了,还想让人去陪他!就他也配!”
顾遥怜:“……”
果然,这事瞒不住裴誉。
难怪这段日子,任姨奶奶突然重病,老伯爷也卧床不起,连裴二爷据说在外也出了事。
原来裴誉都知道。
“是谁?”顾长鸣再蠢也听明白了,有人想要害顾遥怜,想让他的女儿配阴婚,“是谁!”
“你不是能猜到吗?你说,为什么他们敢这么样做呢?”裴誉笑,“是我无能,还是你没用,对他们造不成威胁,又或者说,是你身边养了个小蛇蝎?”
“顾长鸣,你要做好人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做好人的时候,不要连累你身边无辜的人!若兰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
“你若是不在乎小怜儿,那你往后就不要见她了,她来日便是我的女儿!她出嫁,从伯府嫁出去,从今往后,伯府便是他的娘家!”
顾遥怜听到这里,眼泪簌簌而落。
她终于明白,姑父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听这些了。
姑父不打算再隐忍下去,他似乎又和前世一样,走上那条不归路!
前世,是为了姑母和她。
这一世,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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