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确的撒娇方式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期待他的吻是一回事,但他明目张胆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生场病,我的脸皮薄了几分,忙用被子掩住脸,闷声道:“你想多了。”
苏南拉下被子,一脸揶揄:“是吗?那我会错意了。”
我轻咳一声:“你当然会错意了,我跟你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唇瓣便被堵住,我惊讶了一瞬便接受了。
等他退开后,我下意识舔了舔唇瓣,难得一副小女人模样:“你干吗呢?”
他一本正经道:“我不能让你的期待落空。”
我这脸皮是一天比一天薄,而因为能量守恒定律,他的脸皮相对应地越来越厚了。
我住院期间,苏南几乎住在了医院,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刚开始听到那句“信不信我揍你”的小护士被苏南的反差弄得怀疑人生,最终屈从于苏南的美貌,认为颜值高的帅哥一定不会打老婆。
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感到绝望。
面对苏南天天把医院当家回的状态,我也担心:“你不用去研究所吗?”
“我请假了。”他淡淡道。
“你请假这么多天,你们上司不把你绑在火箭上发射到外太空去吗?”我听说苏南可是深得领导的喜爱,失去他这么一个左膀右臂,领导们还不急得团团转。
“缺了我,地球照样运转。”他不以为意。
“我缺了你,照样好手好脚,也能吃吃喝喝,你就……”我接收到他不满的眼神,立马转变口风,“虽然好吃好喝,但我的心却缺了一个大洞,需要你填补。”刚说完,我就感到肉麻。
苏南也不习惯我说这些腻味且并不真心的话,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你给我好好说话。”不过他一侧身,眼里又满是笑意。
我摇头感叹,在心内默默道:这心口不一的人哪。
刚开始,病房里就住了我一个人,后来我添了两个病友,其中一个还是螺蛳粉爱好者。这个小妹妹因感冒连续发烧几日,父母怕她烧成傻瓜,忙将她送来医院。
通过友好的沟通了解,我知道小姑娘还在读高三,正是最青春也是最紧张的阶段,于是问她:“芽芽,你有理想的大学吗?”
她点头:“有,我想考清华大学……旁边的新东方烹饪学校。我从小就不爱学习,每次考试都是全校倒数第十名,我的毕生之愿就是做菜,你觉得我这个愿望伟大吗?”
这丫头是方子聪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小姑娘哈哈大笑:“你居然被我骗了,真是太可爱了。”
这世界太险恶了,连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开始玩这种游戏,想我们上学那会儿多单纯,多天真……
我做失落状,小姑娘估计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过火了,忙凑过来道歉:“对不起啊,姐姐,我只是觉得病房气氛太闷了,想说一个笑话调节调节气氛,要不这样,我请你吃螺蛳粉。”
关于螺蛳粉,我还是听过一二的,听说那东西吃起来香,但闻起来的味儿如厕所爆炸一般。我曾经听徐曼曼说过,以前有人在家里吃螺蛳粉,结果家人以为他在厕所吃屎。
好奇害死猫,我也想尝尝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于是点点头:“好呀好呀。”
不过如果我们在病房吃螺蛳粉的话,估计第二天就会被全医院的医护人员、病人及其家属追杀,于是我和芽芽一合计,打算逃出医院吃一顿。
芽芽知道一家螺蛳粉店,带着我熟门熟路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店前。芽芽闻着里面的味儿,闭起眼睛,一副享受不已的模样,而我已经在一旁不停干呕。
事实证明,不吃螺蛳粉的人,永远会觉得它是恶魔,可一旦吃下肚,会认为它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食物,没有之一。
我一边吸溜着粉条,一边说道:“芽芽,我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你。”
“以后咱们就是螺友了,好说好说。”芽芽像小大人一样。
吃完饭,我们偷偷摸摸回去,可刚到医院门口,我便看到宛若死神一般杵在门口的苏南。我咽了咽口水,脑子快速转动以寻找借口。
苏南几步走到我面前,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你去哪儿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嗯,刚刚我觉得病房太闷了,所以和芽芽一起去花园散散步。”
“散步?”苏南轻笑,“你们是散步到厕所去了吗?”
我和芽芽下意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抬头,看到苏南灼灼的目光。
我还在死鸭子嘴硬:“嗯,我刚刚上了趟厕所。”
“我也上了。”一旁的芽芽附和。
“都给我进来。”苏南命令道。
我和芽芽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像犯错的小学生一般乖巧地低着头立在他面前。
“晚饭想吃什么,螺蛳粉?”他不经意来了一句。
我脑子一抽,直接回答:“不吃了不吃了,我刚吃了,晚上吃点清淡的……吧。”说完,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愧疚地看向一旁的芽芽,她正用看猪队友的眼神看着我。
事后,我问苏南:“你该不会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你怎么知道我去吃螺蛳粉了?”
苏南白了我一眼:“那时候你俩衣服上、头发上的味道一言难尽……”
我深深地佩服苏南的观察力。这娃儿不愧是学物理的,这观察入微的习惯已经刻到骨血里头了吧!
芽芽还在读高三,课程相当紧张,虽然生病住院,但她的同学十分友好,每天都给她送来厚厚的一沓试卷。每每此时,我总是感动得涕泪交加,来一句:“芽芽,能拥有这么好的同学,你真幸运。”
芽芽对于我这种幸灾乐祸的表现感到不耻,为了报复我,每天想方设法缠着苏南给她讲题。
我给芽芽打预防针:“你真的要让苏南给你讲题呀?我可告诉你,你别看他像谪仙一般,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旦辅导人做题,那简直就是罗刹一个。想当初,我可是受尽他百般折磨、千般为难,我那个苦啊……”
“哦,是吗?当初让你这么受委屈了,还真是我的不对。”苏南提着保温杯进来,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赶紧倒在床上装死。
他拉了拉我的被子:“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你不吃,我给芽芽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立马恢复神采奕奕的模样。
可苏南已经不理我了,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捧着书给芽芽讲题。
我一脸怨念地咬着碗沿,看着他垂眸耐心地给芽芽讲题,心想,他给我讲题的时候咋没这么温柔?我要是做错题,他一个栗暴就下来了,还不带预警,回回中招的我抬头看向他时,他总是一副“你找打”的模样。
人比人,气死人,我对芽芽表示深深的嫉妒。
吃过药后,我有些犯困,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清楚,直到翌日醒来才发现苏南早已离开。
芽芽自我醒来后便眼神诡异地盯着我,直盯得我毛骨悚然之际才开口:“乐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点点头,知道她接下来肯定要说“我很羡慕你这猪一般能吃能睡、无忧无虑的体质”,结果她突然一脸羡慕,道:“你知道吗?昨晚你睡着后,苏南哥哥给你掖被角,帮你擦手擦嘴,动作细致妥帖。你知道吗?我爸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虽然他也疼我妈,但从不会细致到知冷暖的地步,而我看你们的模样,总感觉你们一起生活了一辈子。”
我也觉得我和苏南好像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也许我们上辈子就已经相遇了,这辈子只是再续前缘罢了。
在苏南的精心照顾下,我终于出院了,回到家中的时候恍如隔世。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纤尘不染的地面,问苏南:“你都收拾过了?”
“嗯。”他帮我放好东西,倒了一杯水给我,“你累不累,要不要回房间躺一会儿?”
“不累不累,我现在精神得很。”我捏了捏身上的肉,“我怎么觉得自己住了几天医院还胖了几斤?”
“胖点好。”他说,“说明我的养猪计划成功了。”
我一听,追着揍他。
许是太久没运动,我不过跑了几圈便气喘吁吁,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他身上。好在身后就是床,否则他被我这么一撞,还不被撞成傻瓜了?
苏南静默片刻,诚实道:“你的确有点重了。”
我说:“要不我运动减肥?”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如果你坚持得下去的话。”
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说运动便开始运动,一股脑网购了许多健身器材。
苏南看着一堆器材,预言:“五天后,这些东西便要去杂物间吃灰尘。”
结果不到三天,我就缴械投降,瘫在沙发上,左手捧着薯片,右手拿着牛肉干,看着电视捧腹大笑。苏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他将包挂好,脱去外套,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做仰卧起坐吗?”
我一脸正经:“我做了。”
苏南不客气地拆穿我:“我看你只做了仰卧起坐中的卧吧。”
知我者,苏南是也。我叹了一口气,放下薯片:“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吃零食,我不该堕落。苏南,你骂我吧,你骂醒我吧,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苏南微微一笑:“你真知道错了?”
“知道了。”我点头。
“你想运动?”他又问。
我捏了捏腰间的赘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要。”
他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不准反悔。”说完,他轻轻松松地一把扛起我,径直往卧室走去,我就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口中的运动是什么,顿觉自己误入狼窝,可惜为时已晚。
我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的时候,完全可以确定今晚摄入的卡路里都消耗光了。
苏南一副功臣的模样:“怎么样,这运动还行吧?”
我软绵绵地白了他一眼。
苏南说道:“明天同事生日,可以带家属,去吗?”
“不去。”我哼了一声,还在生气,“谁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明天一个人去,受人嘲笑。”
他挠我胳肢窝:“去不去?”
我宁死不屈:“不去。”
苏南突然松开手,一脸淡定:“那就不去,你在家乖乖待着,我给你打包天聚祥的剩菜。”
天聚祥,那可是餐饮界的翘楚。我咽了咽口水,忙一脸谄媚:“我觉得作为一个老婆,我必须以老公的需求为先,个人利益算什么,明天我便陪你去。别说天聚祥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带眨眼的,我就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嗯,你说得很好,”苏南点评,“尤其第一句。”
第一句是什么?我想了想,道:“以老公的需求为……你做什么?”
苏南的双手撑在我的耳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以老公的需求为先吗?”
我就不该说这话。
翌日下午,我得了小半天假,直接去了苏南所在的研究所。
我第一次来到他工作的地方,只感觉到神圣感和科技感扑面而来。想到自己的丈夫是研究天体物理、宇宙恒星的,我便不由自主感到骄傲。
记得小时候,我和苏南一起在外婆家看星星。乡下的夜空干净澄澈,像一块巨大的蓝布悬挂于上空,而那些点缀的星星如镶嵌在上面的颗颗宝石。我那时候和苏南说:“我好想摘一颗星星下来,用来做枕头。”
想到这里,我扑哧一笑。
其实按照规定,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研究所的,我因为签了保密协议,以及苏南的担保,所以还是顺利进来了,为此我还要穿上专门的防护服,并且上交所有电子设备。
我见到苏南的时候,感叹不已:“来这里见你一面可真难。”
苏南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带你去看星星。”
我一本正经道:“其实我并不想看星星,我想看狒狒。”接收到他淡定的目光,我干笑一声,“这冷笑话不好笑吗?”
苏南回了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星星,苏南环抱着我,一边教我调整仪器,一边科普:“每个人的眼睛的视物精度有差异,看到的星星数目不同,但如果凭借仪器,我们能看到……”
我双眸认真地看着星星,耳朵则仔细倾听着苏南的科普。我眼前所见是广袤的宇宙、未知的世界,而我身后则是我的宇宙、我的全世界。
“苏南,还记得我小时候说过的话吗?”我笑问。
他低低一笑:“我当然记得,你说你想摘一颗星星下来,枕着星星入睡。”
“唉。”我叹了一口气,“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一颗星星何止一个房子那么大,也许它比地球还要大好几万倍,甚至它们在遥远的几万亿光年之外,而我们肉眼看到的不过是它在几万亿光年之外发出的光芒罢了。”
苏南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没想到你了解得挺多的。”
“那是,谁让我是物理天才、科学家的老婆呢。我要是文盲,走出去都不好意思介绍自己。”
他看着我:“我会送一颗星星给你。”
我一脸“你开玩笑”的表情:“你打算去动物园偷吗?”
他没好气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谁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星星。”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苏南并没有食言,他真的送了我一颗星星,不过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们看完星星,没多久就去了附近的酒店吃饭,坐在饭桌旁享用美酒佳肴。
今天过生日的苏南同事端了一杯酒走到我面前,满脸春风得意:“我一直听苏南提起你,百闻不如一见,嫂子你就是老苏心中最亮的天狼星。”
我赶紧回敬他,结果苏南压住我的手,起身笑道:“她不会喝酒,一喝就起疹子,这杯我替了吧。”说完,他一饮而尽。
苏南的同事们也是文化人,知道苏南护妻,便纷纷转移目标,一个劲地灌他。他是沾酒就脸红,一喝酒,白皙的面庞便像染上一层胭脂。
关于喝酒这件事,还有一个小插曲。
自我和苏南交往之后,我爸一逮到机会便训练苏南喝酒,美其名曰以后出门吃饭聚会,苏南可以做一台人形挡酒机器。可这人形挡酒机器是我丈夫啊,他们不心疼我心疼。于是我总是假装肚子疼,将苏南带离现场。
这次也一样,我也这样操作了。苏南的同事听说我不舒服,统统让我们早点回去。
出来后,我松了一口气,扶着苏南走到车旁。将他扶进车里坐好后,我问他:“你想不想吐,难不难受?”
他红着脸摇摇头:“我不想吐,也不难受。”
“你乖乖在车里坐着,旁边有家便利店,我去给你买醒酒药。”我说着转身欲走,不料他一把拉住我,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老婆,早去早回。”
他这声老婆叫得软糯可爱,直击我心底,我被他萌得心肝颤抖,定下心神,道:“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结果我早去早回,他却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好不容易在旁边的公园里看到他,他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旁有个小男孩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叔叔,你是不是迷路了?”小男孩问。
“没有。”苏南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等我老婆。”
小男孩嫌弃地撇嘴:“我妈说了,醉鬼是没有老婆的,你骗人。”
苏南沉默了一下:“我真的有老婆,而且我老婆善良大方,贤惠美丽,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仙女。”
小男孩哼了一声:“我妈还说,像你这样的醉鬼最会臆想了。叔叔醒醒吧,起来搬砖了。”
我在一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我憋着笑走到他们面前,朝苏南挥了挥手:“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去我家?”
苏南乖巧地点点头:“好呀。”
一旁的小男孩震惊不已:“阿姨,你怎么可以拐卖喝醉酒的男人呢,这是犯法的。你不要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起了邪念,这是不对的。”
我朝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可是他愿意和我回家。”
“那是因为他喝醉了,没有自主抉择的能力。”小男孩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咱们还是打110比较好。”
我差点儿憋不住笑,一旁的苏南已经缠了上来,抱着我的腰撒娇:“我们回去。”
“好。”我扶着苏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身后站着的小男孩的三观已经被震碎。
我冲他笑笑:“我骗你的,我就是他那善良大方、贤惠美丽、长得像仙女的老婆。”
小男孩长叹一声:“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苏南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醉,我从第一次的手忙脚乱已经锻炼成现在的习以为常。平日里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一旦喝醉酒,智商直降到三岁,甚至和孩童一般黏人、爱撒娇、喜卖萌。
是的,正常情况下的苏南经常视卖萌为耻,可在喝醉后,他俨然成了卖萌达人,各种卖萌姿势层出不穷,比我这靠卖萌求原谅的人还要厉害三分。
我把他丢在床上,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刚出来便见他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双因喝醉而水雾迷蒙的黑眸无辜地盯着我,歪着头,道:“老婆,口渴。”
我叹了一口气,反身去给他倒水。
结果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屁颠屁颠跟上来,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我转身,看到他连鞋都没穿,无奈至极:“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待着呢?”
“我想看着你。”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刚刚那个小屁孩说醉鬼不配拥有老婆,老婆,你不要嫌弃我。”
我真想把他的脑袋按在胸前一阵揉搓,声音放柔了几分:“我不嫌弃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
“那你亲我。”
“好好好。”我敷衍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他不满意:“嘴。”
我将水递给他:“喝吧喝吧,喝完睡觉。”
可他不依不饶,紧紧地盯着我,我无奈地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
一晚上,苏南就跟复读机一样问我:“胡乐,你是谁的老婆?”
“苏南的。”我回答。
“苏南是谁的老公?”他又问。
“胡乐的老公。”我耐着性子回答。
“苏南和胡乐是什么关系?”他孜孜不倦。
我叹气:“夫妻关系。”
接着,某人开始新一轮的提问:“胡乐,你是谁的老婆?”
我已经生无可恋,恨恨地踢了他一脚:“你给我消停点,再吵我用胶布把你嘴巴贴上,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苏南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你凶我。”
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来,我只好耐着性子哄他:“好好,不凶不凶,你继续问。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勾勾嘴角:“苏南是谁的老公?”
……
次日一早,我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苏南用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镇定道:“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了。”他眼里盈满笑意。
我“哦”了一声:“那你还头疼吗?”
“不疼了。”他摇头。
“哦,不疼就好。”我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继续睡,“你去买早餐吧,买好了叫我。”
苏南轻轻一笑:“是,老婆大人。”
我睁开眼睛:“你一大早抽什么风呢?给我正常叫名字。”
苏南一脸揶揄地看着我:“不是你一直在睡梦中叫我老公吗?”
我如临大敌:“我在梦里说什么了?”
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你说胡乐是苏南的老婆,苏南是胡乐的老公,说了一早上。”
我欲哭无泪。
吃完早餐,我顺手将垃圾扔了,一回头,苏南拿着领带出来。阳光从窗外洒落,暖黄的光影恰到好处地落在他身上,他的白衬衫染着清浅的曦光,眸光带笑,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扬了扬手:“你帮我系领带。”
闻言,我回过神,压下小鹿乱撞的心,镇定道:“你为什么要我帮你系领带?”
他一脸理所当然:“是你自己说的,以后我穿打领带的衣服,都让你来系领带。”
我是这么说过,但是我不会啊。
我心虚地轻咳一声:“那啥,你先坐一下,我去浴室洗个手。”
苏南拆穿我:“你该不会是不会打领带,打算去浴室现场百度吧?”
“怎么可能!”我这人最受不得刺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领带,鼻孔朝天,“你别小看我。”
三分钟后,我盯着打成死结的领带,打肿脸充胖子:“我记得我妈说过,打领带和系红领巾差不多,怎么会变成死结呢?”
苏南一脸无奈:“上小学时,你的红领巾也没系对几次,每次不都是我帮你重系吗?”
“我帮你解开。”我伸手去解领带,苏南抓住我的手:“算了,我自己来。”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打领带的动作行云流水。我呆呆地看着他,只得感叹:“苏南,你不去做手模真是可惜了。”
他瞪了我一眼,我忙改口:“当然,你这双手可是要探索宇宙、探索未知世界的,是小女子目光短浅了。”
晚上吃饭前,我眼巴巴地看着苏南身上的领带,他叹了一口气:“你还没死心,真不知道你这不服输的性格到底随了谁。”
我脱口而出:“随你啊。”
他被我这句话取悦了,解下领带:“快点,不然我待会儿要迟到了。”
我点点头,脑海中闪过系领带的步骤,小心翼翼地严格按照要求系。苏南的声音徐徐传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头顶上:“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这一幕了。”
我抬眸。
他微微弯腰,双手插在口袋中,配合我的身高,眸中光华流转:“我已经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胡乐。”他微微一笑,“谢谢你帮我实现愿望。”
这小嘴甜的,不是说结婚后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吗?他怎么反着来,动不动就满口情话?他的说情话技能简直上天了。
可惜下一秒,美好的气氛被我破坏得一干二净。我一感动,手一抖,猛地拉了一下领带,苏南面色瞬变:“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觉得上天是公平的,既然赐予我美貌和智慧,那必定会剥夺我的动手能力。”我一脸严肃。
苏南也严肃地拍拍我的头:“乖,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嘁”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喝醉的时候夸我是善良大方、温柔漂亮的小仙女呢。”
“酒后胡言不可信。”他道。
“你那是酒后吐真言。”我哼了一声。
结婚第二年过年,我们回了老家。
坐飞机的时候,我给苏南说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夫妻,一个家住南方,一个家住北方,每回过年,两夫妻都为去哪儿过年而头疼,你猜他们最后怎么解决的?”
苏南十分配合地问我:“怎么解决?”
我哈哈一笑:“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苏南板着脸:“你这说冷笑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回击:“你这无趣的性格能不能改改?要是赵燃……”
“赵燃什么?”他眯起眼睛。
我的求生欲特别强:“要是赵燃,他连听都听不出这是一个冷笑话,他这里不行。”我指了指脑子。
苏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我在心底道歉:赵燃,对不起啊,为了朋友,你暂时忍受一下笨蛋儿童的称号吧。
虽然这是一个笑话,但夫妻过年该去哪儿的确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我很庆幸我们的父母住在一起,这免去了很多麻烦。
因为嫁给了苏南,所以我理所当然住在苏南家里。结婚的时候,苏爸、苏妈将房子翻新了一遍,但苏南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动他的房间。
所以一开门,房间还是和从前一样:木床,格子床单,飘逸的白色窗帘,连墙上挂着的海报都没撕下来。唯一不同的是,床头上方挂了我们的结婚照。
我指着结婚照,笑道:“感觉这房间里就它格格不入。”
苏南二话不说就将它取了下来,我以为他生气了,忙阻止:“我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
“放一边,也不知道我爸妈钉得牢不牢固,要是晚上睡觉时砸下来,会很危险。”他解释,“虽然它显得格格不入,但是我觉得特立独行也挺好的,等我们回去后再把它挂上去。”
“好。”我点头。
他拍拍我的脑袋:“累了一天,你先去洗澡。”
“那你呢?”我说,“你该不会还要研究那什么报告吧?我可警告你哦,现在是休假时间,请让你高负荷运转的大脑休息一下,工作做不完,命却只有一条,OK(好吗)?”
他笑:“我知道了,你真是一个小老太婆。”
“你说谁是小老太婆?”
“你再不去,我和你一起洗。”他威胁道,我忙一溜烟跑远。
等苏南去洗澡的时候,我趴在床上看书,没多久,苏南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走了出来。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纯色沙滩裤,两条腿修长而有肌肉,十分结实,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我就好奇了:“你天天泡在研究所,怎么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而苏南的关注点永远很清奇:“你说我身材好。”
我为了不让他太过骄傲,适当打压他:“那肯定没有专业的模特好,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白了我一眼:“研究所里有专门的运动室,里面运动器材一应俱全。倒是你,家里买了一大堆的运动器材,就没见你运动过几次。”
“胡说,我明明运动了。”我反驳。
“哦,什么运动?”
“有氧运动。”我回答。
苏南呵呵一笑:“你该不会想说你每天呼吸就是有氧运动吧?”
知我者,苏南是也。
我见他的头发还在滴水,爬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边嘀嘀咕咕边给他擦头发:“你这洗完头发不吹干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等你老了头疼,有你哭的时候。”
苏南低低一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当然,我已经给你擦过多少次头发了。”我邀功。
他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在他腿上坐好,俯身轻轻啄了啄我的唇瓣:“所以说,你注定是我的老婆。”
我已经对他时不时的调戏习以为常,继续淡定地给他擦头发。
许是舟车劳顿一天,我有些犯困,见他还在伏案工作,我打了个哈欠,道:“你快点过来睡觉。”
“马上。”他说,却没停下的迹象。
我哼哼一声,打算拿出撒手锏:“我冷。”
苏南无奈地摇摇头,拉开被子躺在床上,自然而然地抓过我的脚放在他的大腿上。
我舒服地叹了一声,笑嘻嘻道:“好暖,你冷不冷?我的脚是不是很冰?”
他笑笑:“我还能忍受。”
我用脚踹了一下他的大腿,不过力道很小。他闷哼一声,抓住我作乱的脚,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我立马偃旗息鼓,乖乖地闭上眼睛。
“苏南。”我抱着他,声音越来越柔和,“晚安,还有谢谢。”
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你自始至终陪伴我,谢谢你知我冷,知我热,知我欢,知我哀,知我的一切一切。
我的那个人呀,现在就在我身边,暖着我冰冷的手脚,抱着我,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明白,我将一生无忧。
翌日一早,苏南去见几个老师,我怕冷,便没和他一同前行。公公婆婆都不在家,我一合计,跑回自己家里了。
我妈一看到我,“哟”了一声,道:“这泼出去的水怎么回来了?吃饭没有?锅里有剩饭剩菜。”
所以嫁出去的女儿只配吃剩饭剩菜吗?
我一脸怨念地看着我妈,我爸卷着报纸从楼上下来,心疼道:“吃什么剩菜,爸爸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还是老爸最好。”我攀着他的胳膊撒娇。
我妈在一旁狂翻白眼。
我爸在厨房做饭,我妈一边打毛衣一边问我:“铁板棉袄啊,我问你一件事,你和苏南结婚几年了?”
我咬了一口薯片:“妈,要是您还没失忆的话,应该记得我和苏南刚好结婚两年。”
“哦,两年了啊。”我妈状似无意道,突然冲着厨房的方向叫道,“老胡啊,我记得兰姐的女儿前几天刚办满月酒,对吗?你不是去吃了满月酒?”
我爸拿着铲子出来:“对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事儿,你继续。”我妈挥挥手,见我要跑,呵呵一笑道,“是薯片不好吃还是和妈聊天不好玩?想跑啊?”
“没呢,您想多了。”我咔嚓咔嚓咬薯片。
“铁板棉袄,你都和苏南结婚两年了,你们……”
“打住。”我制止她,“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和苏南现在都比较忙,暂时还没那计划。”
每一个妈妈都有一颗当外婆的心:“你就忽悠我吧。刚结婚的时候,你说你们忙事业,让我别年纪轻轻就当外婆。现在一晃两年过去了,你们又叫我别操之过急。你们要是再晚点当爹妈,我这外婆就要输在起跑线上了,我不干。”
我头疼不已:“可这孩子也不是气球,说出来就能出来,他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妈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被她盯得发毛,无奈道:“妈,您有话就说,别用这么瘆人的目光盯着我,我害怕。”
我妈憋了又憋,最后还是憋不住,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别是苏南那方面有问题吧?我这里有偏方……”
天知道我多后悔今天回家。
晚上苏南回来的时候,见我盘腿坐在床上做冥思苦想状,便戳了戳我:“怎么了,不倒翁?”
我摇晃了一下,摆正身体:“苏南,我有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难得严肃,弄得他也十分紧张:“什么事?你说。”
“明天无论我妈、你岳母如何邀请你、逼迫你、威胁你,即使是糖衣炮弹齐上阵,你也不要答应过去,明白吗?了解吗?知道吗?因为你一旦去了,必将追悔莫及。”
“怎么了?”苏南一头雾水,“你说人话。”
我闭紧嘴巴,但我忘记了,苏南可是“严刑拷打”的好手,人家和铁齿铜牙的张弛可是好朋友,三言两语便套出我的话。
我看他面色青红交接,有些担心:“这是我妈乱想而已,我都和她澄清了,我说你完全没问题,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苏南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坐在他身边。我知道男性有些东西不可挑战触碰,比如尊严,我本来不想说,结果还是被他逼出来,你说他这是何苦呢?
何况,我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
以前我偷偷跑去洗手间吃避孕药,被苏南发现了,他面色铁青地告诉我,以后不准吃药,他会做好保护措施。他永远都是为我着想的那一个。
“你别生气了。”我戳了戳他的手臂,“明天我和妈解释,其实……”
“胡乐,你想要孩子吗?”他突然问。
我张了张唇:“其实……其实我也是喜欢小孩的,只是我们两人现在都比较忙,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吗?”
他叹了一口气,抓着我的手:“胡乐,我怎么会不喜欢孩子,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问。
“生孩子很痛。”他的头靠着我的肩膀,深深叹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这件事。”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是傻瓜吗?生孩子的是我,痛的也是我,你要面对什么?”
“胡乐,你知道,你知道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微愣,旋即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苏南,从我记事开始,你就一直护着我,连我妈都说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也许我没法拥有古堡,没能坐私人飞机,也穿不起水晶鞋,但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爱,已足够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苏南,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做一件事,而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苏南眼里有泪光。
我亲了亲他的眼角,尝到了咸湿的味道,那一刻,心中酸涩和温暖并存。我沿着他的鼻梁一寸寸往下,低声道:“苏南,可以吗?”
他猛地抱住我,将我的腰肢勒得生疼,可我却心甘情愿。
最后,在我和我爸的帮助下,我妈终于打消了给苏南吃乱七八糟的偏方的念头。不过过完年回去的时候,她依然不死心,往我们的行李里头塞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补药。
许是过了一个年,我变得懒散许多,成天浑浑噩噩的,只想睡觉。一次上班的时候,偶然看到陈姐点的红烧猪蹄,我突然一阵反胃,捂着嘴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陈姐毕竟生过孩子,见我吐得狼狈不堪,一边帮我拍背一边问:“胡乐,你该不会有了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陈姐做事雷厉风行:“走,姐带你去医院。”
从医院出来,我摸着肚子,依旧难以置信:“我以为我是吃胖了呢。”
陈姐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下班后,苏南回到家,看着一桌美食,讶异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摇头:“不是,一半是陈姐做的,一半是外卖。”
他脱去外套,洗了手,坐下开始吃饭。
我给他舀了一碗汤,笑盈盈道:“苏南,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你说。”他埋头苦吃。
“你听说了吗?今年我们母校翻新了一遍,而且你还成了母校的骄傲,名字刻在学校大门囗的石头上,超级拉风。”
苏南不以为意:“哦。”
“我告诉你,徐曼曼自己开了工作室,她以前不就喜欢设计那些小玩意儿吗?”
“嗯。”他敷衍地点头。
“还有,妈妈不是养了一只橘猫吗?听说橘猫生了三只小猫,非常可爱哦。”
苏南终于抬起头,咽下一口饭后,定定地看着我:“老婆,有话直说。”
“我怀孕了。”我快速说道。
苏南保持着端碗拿筷子的动作,足足三分钟过去,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你傻了吗?我说我怀孕了。”
他眨了眨眼睛,盯着我的肚子,像鹦鹉学舌一般道:“怀孕了?”
“是的。”我点头,“快两个月了,我还以为自己吃胖了,没想到是有了小宝宝,这下我妈终于可以打消对你的误会了,不过我真的……”话还没说完,苏南已经轻轻抱住我。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轻了几分:“苏南,你高兴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紧我。
我一脸讶异,正要抬头,他却用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不准看。”
我忙拉下他的手,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微红的鼻头,道:“你不至于这么感动吧?都感动到哭鼻子了。”
在我的印象中,苏南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典范,即便小时候因为身材瘦小被小胖子欺负,也从来不掉一滴泪,而现在却为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南,要不要我给你一张纸巾擦擦眼泪?”我小心翼翼建议。
“不用。”他说。
“呃,其实我是怕你的鼻涕、眼泪滴到我头上,我刚洗的头。”
头顶似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我想我真的是一个破坏气氛的高手。
苏南果然放开我,改为牵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你把检查报告给我看看。”
我像一只傻狍子一样将报告单翻出来给他看。
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苏南对待一切都十分认真,包括我怀孕这件事。
半夜我口渴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在书房上网。我看他那样也不像网瘾少年,那他大半夜看什么呢?难道……
听到脚步声,苏南蓦地回头,虽然他关页面的动作很快,但我还是看到孕妇之类的字眼,心中了然。
这傻瓜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你怎么出来了?”他问。
“我出来喝水。你怎么大晚上还不睡觉,明天不用上班吗?”
他打横抱起我,径直走到房间,把我放在床上才说道:“我睡不着,你躺着,我去给你倒水。”
我拉住苏南的手:“苏南,是不是这孩子的到来让你措手不及?可是……”
“笨蛋,你想什么呢,”他敲了敲我的头,“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胡乐,我从未想过自己要做爸爸,我觉得我肩上的责任只有你。现在我多了一份责任,但我发现我并不害怕,而是前所未有地期待,期待我们的孩子。”
“我也是。”我环住他的脖颈,“苏南,我是真的很开心。”以后,我们就要从二人世界变成三口之家了。
很快,我就将怀孕的消息告诉家中四个老人。我妈听了后,到处奔走相告,累得我爸打电话告诉我:“乐乐啊,你妈疯了,现在逢人就说你怀孕了,跟人家菜市场的人都能一聊一上午。”
我和苏南在电话这端憋笑憋得辛苦。
他们找了一个时间来看我,我妈和婆婆一边回忆当年的怀孕经历,一边给我传授经验。
我妈说:“当年我怀铁板棉袄的时候……”
“铁板棉袄是谁?”婆婆一脸疑惑。
“就你儿媳妇。”我妈不以为然道,“当年我怀她的时候,这丫头可皮了,让我吐得那个昏天黑地,吃啥吐啥。她爸那个心疼啊,也是那时候他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才有现在这做饭的好手艺。”
没想到老爸做饭的好手艺是因为我,我真是哭笑不得。
婆婆有些担心:“我听说女儿随母亲,如果亲家母您孕吐厉害的话,乐乐也会孕吐吧。乐乐,你孕吐厉害吗?”
我老老实实回答:“有点,我也是吃啥吐啥。”
为此,苏南也变着法给我吃东西,不过现下我好了许多。而且因为我怀孕,他现在俨然成了妇科圣手,比我这个孕妇知道的还要多。
“我怀苏南的时候还挺顺利。”婆婆笑道,“他很乖,甚至都不怎么踢我,害我提心吊胆,等后来他出生了也就哭了一嗓子。”
“是啊,我就没见过像苏南这么乖巧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让人操过心,反而我家这铁板棉袄,从怀她开始就没让我省过心,还好有苏南照顾她。”
“乐乐很好,是我见过最乐观、最开朗的孩子。苏南这孩子性子太稳,一点都不像同龄人那样活泼,也就乐乐能让他有点生气,所以我还要感谢乐乐。”
听我婆婆夸我,我妈眉开眼笑。
我听着她们两人商业互吹,偷偷给苏南发短信:是我让你有生气的吗?
苏南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我换了一个说法:是我让你变得活泼的吗?
苏南回复得很快: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愤恨地收了手机。怀孕初期,我的胃口和脾气变得十分奇怪,今天沾不得半点荤腥,第二天却想吃红烧猪蹄。
一次,我大半夜从梦中醒来,哭着将苏南摇醒。他见我满脸都是泪,眉头拧得死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想吃螺蛳粉。”
苏南一脸被我打败的无力感。在我强烈的要求下,他只好起身给我煮螺蛳粉,煮完后,我说:“我要在房间吃。”
苏南的嘴角抽搐得厉害:“你别得寸进尺。”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好好好,在房间吃。”我这才破涕为笑。
翌日,苏南去上班,徐曼曼过来看我。她一到我房间便捏着鼻子道:“哎哟,我的妈呀,你家厕所是炸了吗,怎么这么臭?”
陈姐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体内的雌激素会混乱,有时候会无缘无故伤春悲秋。我告诉苏南:“如果我无理取闹,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的雌激素在捣鬼,所以你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我泪眼汪汪:“他为什么会死?”
苏南回答:“因为剧情需要。”
“为什么剧情偏要他牺牲?他只是一个孩子。”我不依不饶。
苏南捏了捏眉心:“你管机器人叫孩子?”
“你看他这么萌,萌就是孩子,我不管,他为什么会死?”
有一次半夜醒来,我哭得惨兮兮的,道:“我梦到《海贼王》完结了。”
苏南一脸疑惑:“《海贼王》是什么?”
第二天,苏南下班回家,见我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不行:“怎么了怎么了?”
我泪奔:“海绵宝宝好可爱啊。”我发誓,我在苏南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后来,苏南已经见怪不怪了,见我哭成泪人儿也能十分淡定地处理了:“今天你又是为什么哭,是想吃螺蛳粉了还是想闻汽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