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城的寂寞
阳光透进来,将金黄色的光芒洒在桌面。
秦珩打开窗,任由风吹起窗帘,他坐在边上随意拨动琴弦。
上万块的吉他音色华丽,毫无杂质,随手拨动时漏出的任何一个音都十分动人。
之后秦珩走到阳台上,迎着光开始练声。每天清早要练声,这是一个主唱良好的自我修养。从do、re、mi一直将音域提高到fa、so、la、si、do,越往上声音越高,要不是知道这个时间点楼里一般没有人,他也不会这么放飞自我。
往常练声的部分都跟着跑步一齐做完了,但今天情况特殊。他熬了一个晚上,此时不觉得疲惫,反而十分亢奋,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努努力,都能在一天之内搞定编曲的部分。
唱完哆来咪,他又开始用“啊”字代替,继续练:“啊啊啊啊啊——”每唱一个“啊”,音域就变得更宽一层,一时间房间里回荡的全是一层层叠加上去的“啊”字。
正好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风的宁以菲立刻被这浑厚的男高音刺激到了耳朵,手臂爬起了一串鸡皮疙瘩。高低音转换时,声音虽然有些变化,但她还是能听出来,是秦珩在唱。
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品味,阳台上的宁小绿已经有样学样,吊着嗓子开始“啊啊啊啊”起来,场面顿时有种夜里鬼哭狼嚎的既视感。
宁以菲左耳听到秦珩的声音,右耳听到宁小绿的声音,感觉十分微妙。
上下层楼隔音不怎么好,何况两人还都大开着窗户,这样的动静秦珩不可能发现不了。
果然,听到鹦鹉学唱后,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以菲有点想笑,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厚道。
她从窗户处探出个头往上喊道:“秦珩!”
两秒不到,六楼阳台的窗户处也探出个头。秦珩脸上的表情花花绿绿的,看起来简直比宁小绿更好看,他尴尬地说:“你怎么……你没走啊?”
“没。”宁以菲笑得半弯起眼睛,她单手靠着窗台仰起脸,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刚摘的那把绿色蔬菜,“我种的空心菜能吃了,你来吗?”
掰着手指数数日子,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
老城靠山靠水,夏天虽然不像火炉那样炎热,但西瓜也是必不可少的。
宁以菲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秦珩切开冰西瓜,给她端过去一块。
宁以菲没办法空出一只手,只好就着秦珩的手咬一口,红色的瓜瓤上就多出一个浅浅的月牙形。
秦珩总觉得这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毕竟只来过宁以菲家几次,没能记得住具体哪里不一样,只是感觉稍微比以前宽敞了些。他没来得及多想,因为宁以菲舀了花甲汤给他:“你先尝尝看咸淡怎么样?”
秦珩本来想接过勺子,但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一秒就被摒弃了,他微微俯身,就着这个姿势喝了汤。他想,如果宁以菲表现得排斥,他就借口说自己手里还端着西瓜。
宁以菲根本没什么反应,自然到等他喝完了还期待地问:“怎么样?”
宁以菲形成这样的性格跟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她从来就不是腼腆的人,学钢琴后见惯了大场面,后来又去了国外进修,国外开放的民风让她很难去在意这些对自己没什么实质影响的小事。
莫名有种家的感觉。秦珩想。
说来讽刺,在秦家几十年,不如跟相处一个月的宁以菲在一起来得轻松愉快。
或许这才是所谓的契合。
秦珩道:“很鲜,咸淡刚好。”
饭菜上桌,宁以菲先去给鹦鹉喂食,她拿着刚才切剩下的一点鲜肉递到宁小绿嘴边,奈何宁小绿不张嘴。
宁小绿格外喜欢秦珩,几乎把秦珩当成自己的另一半看待,一见面必要说一句“喜欢”,这次也不例外,直接飞到了人家胳膊上。得亏秦珩穿的是件长袖T恤,否则这么一抓真不太好受。
宁以菲把肉给秦珩,无奈道:“又得麻烦你了。”
秦珩这些天已经经历过被鹦鹉表白、被鹦鹉偷看洗澡之类的荒唐事,如今显得格外淡定,只是喂食而已。
乍一看,这场景还真有点一家三口的感觉,就是孩子跟他们物种不同。
宁以菲用空心菜做了个清炒蔬菜,火候把握得很好,脆脆的,即使出锅了叶子也还是油绿油绿的。似乎新奇的事情总是由宁以菲带着他体验的。
这是他第一次吃空心菜,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秦珩觉得,这捆菜可能会成为他以后的必点。
等吃完饭,秦珩那种想要创作的意图更强了,他几乎是道完谢就要冲上楼去。
只要把歌写出来,就有了初次向人告白的形式,而秦珩已经等不及了,好像慢一秒钟,这个人就会被人抢走似的。
宁以菲本来还想好好跟他告个别,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但看他着急的样子也只能把话放到一边。
等秦珩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道拐角,宁以菲心里才后知后觉席卷过来一阵怅然。
宁以菲右手拎着行李箱,左手拎着鸟站架,扭头看看客厅,想起在这儿发生的种种和楼里一个个热情的老人,有种离别前的不舍。她要走的事情暂时只有张姐和邱叔知道,万一告诉其他人,估计他们得要张罗一个什么欢送会。
宁以菲特别怕这种场合,其实说怕倒也不是怕,而是这样浓郁的送别氛围会让人感觉更难受。
宁以菲拎起鸟笼,让鹦鹉和视线齐平:“哎,宁小绿,你该怎么办呢?”她家爹妈可一点没有养鸟的经验。
宁小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反往常的调皮,安安静静地从站架上飞出来,站在宁以菲的肩膀上,眷恋地拿脑袋蹭蹭她的脸颊,来来回回地蹭,不知厌烦一样。
“要不把你送到秦珩那儿?反正你跟他比我还亲。”
想来想去又觉得不行,秦珩又不喜欢鹦鹉,何况他如今有了工作,估计会很忙。
最后宁以菲决定把它带去邱叔那儿,这是目前宁小绿最好的去处了。
邱叔的摊位上少了宁以菲,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已经过了饭点,宁以菲到的时候还看见他端着饭碗狼吞虎咽。
邱叔余光看到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拎着包,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饭才说:“来了啊,东西都整理好了?”
宁以菲点头:“邱叔,你要慢点吃,吃快了对胃不好。”
于邱叔来说,宁以菲就是第二个女儿,如今第二个女儿也要走了。他心里头难受,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沉默着应了。
宁以菲跟他女儿很相似,所以一开始宁以菲准备找工作时他才招了。
那会儿宁以菲穿着打扮得很新潮,气质也跟本地人不一样,就跟他那喜欢大城市生活的女儿一样,后来还是因为活儿脏,他才让宁以菲换件普通衣服。
宁以菲把宁小绿放在他跟前,笑着说:“宁小绿还得麻烦邱叔给我照看着,我到时候再来拿。”
邱叔侧过头去抹了下发酸的鼻子,半晌才说:“行,交给叔就放心吧。”
今天刚好是周日,每周例会的时间。
秦珩写词编曲忙到吃饭都出不了门,好歹是赶在晚上八点前弄完了。
今天的夜空也很好看,或许他可以对着星月、对着晚风、对着招展的夜来香,看着宁以菲唱这首情歌。
想着想着,他收到了群里开会的消息。
秦珩带着吉他和曲谱,去敲宁以菲的门,门内没有灯开着,或许她已经下去了。
老树底下,依旧坐着楼里的老人。
秦珩疑惑地看看四周:“宁以菲呢?”
张姐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然后起身说出了一个不怎么令人开心的消息:“小菲同志因为自身工作原因,暂时离开了老城,大家不要难过,她的房子没有退,有空还会回来的。”
秦珩感觉到自己握着吉他的手逐渐用力,抓得手心有点疼了。
四周开始有人唉声叹气,而秦珩心里则是一种什么也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开始反问自己为什么速度这么慢,如果早一天,或者早半天……
周爷爷偏过头:“小秦啊,小菲不是在市场里卖鸟吗?她咋又走了?”
秦珩摇头:“我不知道。”
但他现在知道,张姐说的宁以菲的工作,必然不是养花卖鸟。秦珩这才发现,他对宁以菲是真的一无所知。
这次会议因为缺少了主角,便显得过于无聊了。
老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叫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是张姐注意到了秦珩的吉他,起哄让他来一首,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秦珩挑了乐队的几首歌来唱,却总是忍不住去看一眼手机,他想看看宁以菲会不会给他发消息。
会议早早结束后,所有人都起身离开了,剩下秦珩一个人坐着。
少了宁以菲,头顶的星空好像不那么闪了,红灯笼好像也不那么亮了。
蝉鸣蛙叫,是独属于老城的寂寞。
午夜,轻酒吧里人声鼎沸。秦珩坐在小舞台中央的位置,长腿随意蜷着,银色话筒拉到嘴边固定,低沉的嗓音慢慢传遍整个空间。
狂热的氛围里,秦珩听见台下有人问:“这是什么歌?”
很多人答不上来,他也不失望,依旧嘶吼着唱着。
终于,有人解答了一句:“这是Invincible乐队的主打歌《迷茫》。”
酒吧里有七八个Invincible乐队的歌迷,这会儿正组着队往前挤过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台上的人。
直到秦珩唱完了,才有一个男生大吼了一句:“Invincible雄起!”
秦珩看向台下,站在前排的好几个人捂着眼睛哽咽着,他们每个人的手机屏幕上都滚动着字幕。
Invincible不说解散!
Invincible是信仰!
Invincible乐队,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说不感动是假的。
秦珩低着头,眼眶微微红了。
Invincible大火的时候,粉丝遍地,如今两年多过去了,仍然有人在等着他们。
秦珩感觉到空荡荡的心口似乎满了一点,他低声笑了下,然后拿起话筒:“大家好,我是……”
原本后面就该接上一个名字,可他停下了。他调整了一下心情,随即开口:“大家好,我是Invincible乐队,秦珩。”
“我说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原来是Invincible的秦珩,你染了头发,我都认不出来了。”玛丽边说边叹气,“说起来,我也算是你们的粉丝呢。”
秦珩让调酒师调了杯蓝调鸡尾酒,端着一口一口地喝。
见他不说话,玛丽也不觉得没趣,自顾自地感叹:“你说你们也真是的,一个个的履历那么优秀,我都觉得我这小酒吧供不下你们。”
玛丽夹着烟叹气,颊边痣在火星子里显得格外魅惑。她话虽这么说,心底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反倒是秦珩觉出不对,扭头问:“还有谁?”
“还能是谁?把你介绍过来的小菲啊。”
“她……”秦珩感觉到酒的味道渐渐淡了,“她是做什么的?”
“你们看着那么要好,你居然不知道?”玛丽惊讶了。
“不知道,她没说过,我也没问。”
玛丽特别惊奇:“你们不是情侣关系啊?”
“不是,”秦珩看看手机,“至少现在还不是。”
迷醉的氛围里,秦珩听见玛丽说:“小菲是弹钢琴的,就国内十佳榜排名第一的那种,不过我也是百度来的。”
秦珩一怔,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是他想起了自己以往夜里听见的优美的钢琴声。
原来灵感来源是她,给他治愈失眠的也是她。
她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秦珩低头笑了下。
秦珩拿出手机搜了搜宁以菲的名字,果然跳出一大串词条,版块上大多都是获奖信息和各种坐在舞台上弹钢琴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优雅从容,自信明艳,让人挪不开眼。
想着她、看着她,手机刚好振动了一下。
6栋的群聊里,面对着几个小时前老人们的一连串询问,宁以菲终于有了回音,她发了张图片,图片里是异国他乡的蓝天白云。
之后跟着一长串的“对不起我错了”,估计是在跟大家道歉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这里面会不会也有一句是跟他说的呢?
这个时间点,习惯早睡的老人们没有回复,只有秦珩。他点开宁以菲的对话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原本计划着表白的那颗心,在看到宁以菲优秀的履历后又慢慢沉寂下去。
——现在的秦珩还不足以和宁以菲匹配。
这两年多里,秦珩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站到曾经的位置,不,他应该站得更高。
念头如同野草疯长,秦珩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就在这个时候,宁以菲的私聊消息跳了出来。
【Ning】:睡了没?
秦珩心想还好你没立刻就忘了我,还算有点良心。
【秦珩】:没,在酒吧。
【Ning】: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你走得太快了。
【秦珩】: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Ning】:三个月后。
秦珩琢磨着三个月时间可以干点什么。
他视线随便一扫,就扫到了酒吧台子上的广告纸。
广告纸上分明写着一行字:全国乐队比赛,只为打造一支属于本国的原创乐队!
秦珩一下就笑了,这还真是愁什么来什么。
【秦珩】:等着,看哥给你整个大的。
【Ning】:你什么时候就成我哥了?
【秦珩】:这是重点吗?
【Ning】:行吧,秦哥加油。
这一声“秦哥”叫得是真熨帖,虽然看得着听不见,但是他也挺满意就是了。
隔了一会儿,宁以菲又发消息过来。
【Ning】:宁小绿在邱叔那儿,我看它特别喜欢你,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它。
谁要去看那只色鸟?
秦珩想:不过鸟是宁以菲的,看看也无妨。
【Ning】:宁小绿可能会想家,我的钥匙放在地毯下,你开门进去就是了。
【秦珩】:你就这么放心我?
屏幕对面的宁以菲忍不住笑。
异国他乡,沙滩海鸥,别墅外浪潮的声音起起伏伏。
宁以菲却从这一刻开始思念老城和对面的那个人。
【Ning】:你不是我哥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妮子得了新身份还挺会占便宜。
秦珩嘴角噙着一抹笑,心说这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三个月太长。
秦珩把广告单拍了发在以前Invincible那个群聊里。
群聊没有改名,但自从乐队解散后就没什么人说话了,开始几天还会有人分享一下生活,后来就像是死水一样激不起波澜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陈越扬就秒回。
【陈越扬】:!!!
几乎能从这几个感叹号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有一就有二,孙楚和李凌云也很快就回复了。
这群人都是熬夜高手,时常精神到凌晨两点半,白天不一定找得到,但晚上一定在线。
【李凌云】:秦哥什么意思?
【孙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秦珩看着逐渐活跃起来的群聊,心想:担心个什么狗屁的灵感,车到山前必有路!
风帆广场,历阴最大、人流量最多的广场。
这是属于Invincible乐队的老地方,可以说是它见证了乐队的辉煌。他们在这里训练、驻唱、积累了第一批粉丝,最后从这里走向了舞台。
下午五点,秦珩背着吉他,站在广场中央。
广场上巨大的船帆标志在半空沐浴着夕阳的光,标志底下,从各处缓缓走近三个人影。
秦珩慢慢地扬起了嘴角。
尽管他在解散时不曾说过再见,但这一天,他们却各自带上了自己的乐器,回到了Invincible最开始那天起航的地方。
“秦哥。”陈越扬冲他招手。
很快,其余两个人也都走近了。
曾经的队员们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片刻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紧接着四个人全都笑了起来,那笑是释怀的、畅快的,他们笑了很久才勉强止住声音。
秦珩看着夕阳西下的天空,感觉心脏某个空缺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视线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秦珩心想,他给过他们离开的机会了,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乐队比赛的全称叫《乐队之秋》,是一档试营的原创乐队选秀节目,目的是为了从全国筛选出最优秀的队伍出道,夺得冠军、亚军、季军的三支队伍可以得到一整年度的演出资源。
比赛分为一次海选和四次公演,期间每个乐队都会有节目组安排跟拍的摄影师,负责录制一期视频的正片和花絮,到了公演的时间则会有短信通知,需要所有人赶到拍摄场地彩排和演出。虽说人是自由的,但也少有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这是秦珩不愿意回公司炒作外的唯一一条出路。
这个节目还有另一个优势,它是由全国民众发起的,也就是说,这档节目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关注度不会低。
秦珩昨晚已经报了名,两天后就要进行海选了。
如同以往,他们在广场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默契的合作以及现场营造出的气氛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甚至有人跟着节奏用手拍打着大腿。
这场面很壮观,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什么也不用管的从前,路灯下,四个少年怀着自己赤忱的心,不惧黑暗,去往光明。
音浪越来越强,秦珩听见自己的高音震飞了树上的鸟。
围观的人大多自发将钱投进了地上摆放着的吉他包里,包里的数额也从一两块,慢慢成了一两百,越来越多。
音乐就是这样让人舍弃羞耻心的东西,尽管队伍里谁都不靠这些钱过生活,但他们一样在大庭广众下开心到了极点。
热浪退去,晚风渐凉。
所有人都是一背的热汗。
到了结束的时候,陈越扬眼看着秦珩和自己往相反的地方潇洒走去,忍不住问:“秦哥,你干吗呢?不回家啊?”
秦珩跟陈越扬关系最好最铁,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两人家里离得近,从小一起混习惯了。
“回啊,当然回。”秦珩找到自己的车,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老城开去。
陈越扬站在原地发愣:“?”
秦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回秦家更方便,但他就是更喜欢不争不抢、温柔如水的老城,尽管去那边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前面堵住了,秦珩甚至还有心思去看看宁以菲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没有屏蔽什么,也没有设置几天可见,她其实一直没有隐藏过自己,翻到底就能看到她练琴的照片和视频。
可能是因为前面的几个月她晒的都是老城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风景照,所以秦珩也没有想过去翻。
不过她今天倒是发了一条,是国外一栋建筑。
秦珩看到了建筑上的外文,是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