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场空想

白青瓷被吓得魂飞魄散。足足两分钟之后，她才惊魂甫定吁了口气，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秦烨：“我还活着是不是？“说完发现他面色阴沉，立刻住了声儿。

秦烨冷冷地瞥她一眼，抬手手将引擎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白青瓷也没问他去哪儿，扁了扁嘴，从背包儿里翻出本专业书来，自己看自己的。

他这一趟离开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本来和秦烨呆在一起就是一种煎熬。白青瓷当然不会脑抽的再主动往雷上踩，脸往书里埋了埋，干脆装没看见。

秦烨也不和她说话，往座椅上一靠，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白青瓷虽然不着急，心里却多少也犯嘀咕。但是又实在不想问身边的人，她抬头看了眼车窗外其它车里出来溜达的司机，继续低头看书。

后来眼睛累了，就闭目歇了一会儿，再后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白青瓷躺得半边身子发麻，下意识稍微动了动，一件西装外套从身上滑落。她本能地伸手拥住，睁开眼，这才发现秦烨不在，车里只她自己。

她四处逡巡了一圈，仍旧没看见人。便把外套放到他的座位上，推门下了车。不远处，高大的男人灵活地翻越过高速公路边上的护栏，稳稳落地。然后三两步便到了她近前。

“睡醒了？”秦烨态度温和，丝毫不见刚才的不愉快。

白青瓷点点头：“嗯。”

“饿了么？”

“还好。”

“不饿也先吃点东西吧。前面两辆运输矿石的卡车追尾翻到了，等全部清理好，估摸着还得一两个小时。”秦烨边说着，边从塑料口袋里掏出一袋饼干塞进白青瓷手中。然后又拿出瓶果汁，把盖子拧开又虚扣上才递给她，“这边小店里买不到正经东西，你将就一下吧。”

白青瓷是真的渴了，接过瓶子赶紧灌了两口，随后边擦嘴边问他：“你在哪里买的？”

秦烨抬手往旁边虚指了个方向：“这附近就是个村子，从这片地穿过去，刚好就是村口。”

“哦。”她拧严了瓶盖随手放到发动机盖子上，低头开始撕饼干口袋。

这饼干是山寨的，包装和康师傅一样，只不过印刷略粗糙，师字也少了一横，成了“康帅傅”。可外面的塑料袋却结实的很，撕了两下都没撕开。

秦烨看着她和塑料口袋奋斗的纤纤十指，忽然就想起她被自己肆意欺负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它们扣紧些什么，有时候是床单有时候是枕套，还有时候地点不同可能是其它的什么。一瞬间，他感觉一阵热流蹿遍全身。

白青瓷的手很漂亮，骨骼纤细匀称，皮肤滑腻嫩白。握在手里柔软无骨，就如她的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占有。

于是当她撕第三下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手指。

白青瓷条件反射性的一惊，便后退了一步，背后靠在了车门上。然而手指却仍旧被秦烨握在掌中不放。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抬眼看他。

秦烨对上她那双湿漉漉，满是惊吓和乞求的眸子，忽然就一阵烦躁。

总是这样，他只要和她稍微有肢体触碰，她就一副害怕厌恶到不行，又极度忍耐的样子。

刚刚那点儿旖旎的心思顷刻消散无踪。

秦烨略微粗鲁地从她手里抢过饼干口袋，一下撕开后放到车顶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去了前面。

而白青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刚刚看一刹那，她真的怀疑他会当街行凶。

…………

道路疏通的比想象中快了一些。可即使是这样，到达A城也已经下午4点多钟。

白青瓷不想让秦烨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哪里，经过市中心的时候便找理由说有东西要买，叫他靠路边放停车她下来，等买完了她一个人回去就行。

结果秦烨根本就没搭理她，直接方向一打，将车子驶上了另一条道，然后一路转弯抹角，专门捡些不起眼的小路走。

“秦烨，你干什么？”白青瓷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有些急了，“我说了我有东西要买！你停车！”

秦烨瞥她一眼，带着淡淡讽刺的目光像是能将她看穿：“青瓷，你们公司给你安排的宿舍在长青路28号，4栋1单元2楼中间第二户。两室一厅，除了你还有个隔壁部门的女孩儿同住。”

白青瓷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一点不剩。她紧抿住红唇，转头看向窗外不在多说半个字的废话，可一颗心却越来越凉。

昨天晚上她就隐约感觉出，秦烨虽然人在国外，但似乎对她的一举一动很了解。本来以为是他旁敲侧击从秦瑶那里听来的，可现在看来，她自以为的自由新生，其实是在他的监视下度过了三年。

不知道她身边究竟多少秦烨的眼线。否则他怎么会对她这般了如指掌。

原来他从来就不曾打算放过她。

秦烨开着车在不起眼的旧街道里穿梭了十来分钟，最后从一条小巷子出去拐上四环，驶向了郊外。

白青瓷也不管他这是要领她去什么地方，只呆呆盯着某一处，一副认命又自我厌弃的表情。

反正秦烨想把她怎么样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除非她死。

可她没有那个勇气。如果放弃生命真的那么容易，她早在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自己。而不是苟且偷生到现在，任由他一次又一次地，肆意侵占和凌辱。

A城这几年发展十分迅速。白青瓷虽然毕业就留在了这里，但因为工作繁忙始终没有机会四处逛一逛。秦烨这一路左转右拐下来，竟然有许多地方，是她不曾来过的。

当车子转处一处路口的时候，眼前的道路终于变得熟悉起来。

白青瓷下意识抓住胸前的安全带握紧，心头下意识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三分钟后，预感变成现实，秦烨将车子驶入了一处她再熟悉不过的小区。

“这里……你一直没有再来过吧。”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的时候，秦烨转头冲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推门下了车。

白青瓷没有跟着他一起下车。而那个人也没有催促，甚至不曾等待，便径自走入了电梯，明显笃定了她会跟上来。

许久，她僵硬的转头环顾了一周后，终于解开安全带，慢吞吞地推开了车门。

秦烨说得没错，自从他离开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十二楼的那间公寓，不知道多少次，她在那里被迫同他纠缠。

她以为这座城市足够大，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谁知道，一切的以为，都是一场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