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隐情

第二天一早，白青瓷醒来的时候秦烨已经不知所终。

客厅的餐桌上放了份早点，还是温热的。她站在那儿愣了愣，去洗漱后匆匆吃了两口，急忙赶去了医院。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

白瑞祥的恢复状况良好，白青瓷在分公司的工作也逐渐步入了正轨。

公司虽然刚刚成立，但是因为临近年底没有什么项目，所以这边的工作相当清闲。有时候上午做完了杂事，一闲就是一天。

而秦烨那边却恰好相反。很多项目忙着年底收尾，又要开始来年的规划，偶尔还要兼顾一下秦家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那天他离开之后到现在，白青瓷就接过一通他打来的骚扰电话。

G市的档案录入和交通管理系统很先进，算是国内第一批实现全自动化检索和管理的。那天任桥伟说陈剑锋要过来参观学习，就是来参观这个的。因为A城也要上一套全自动化的系统。

陈剑锋和两个同事一起被派遣来的，比白青瓷晚到G市十天左右。

白青瓷当天本来打算请他吃顿饭的，可支队几个熟悉的哥们儿要给他们接风。于是改约第二天晚上碰面。

然后，两个最近都比较闲的人就算是彻底接上了头，三不五时地就要出去小聚一下。

G市今年的冬天不算太冷，一直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直到新年前一个星期，连续两场强冷空气来袭，让气温迅速地急转直下。

白青瓷今天的工作比往常多了些，全部处理好时已经下午四点。

把电脑主机调到休眠状态，她闭上眼睛刚做了套眼保健操，陈剑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她晚上忙不忙，能不能一起吃顿饭。

白青瓷抬头看了眼窗外，见成团的雪花漫天飞舞，有一丝犹豫：“这么大的雪……来回多不方便啊……要不明天？”

“妞儿，我明天就回A城了。不然我今天顶着大雪约你干什么。”

“回A城？”白青瓷惊讶，“你不是要在这边呆半年呢么，怎么才一个月就回去了！”

“年底了，我总要回去汇报一下工作。进行个阶段性总结什么的吧。”

白青瓷“哦”了一声，拿着手机点点头：“那晚上我做东，算是给你践行了。你想吃什么呀？”

“成，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陈剑锋很是爽快，“就你公司附近那家老汤馆儿吧。味道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那没问题我就定位置了。

“好。我这就出去，大概5点钟左右能到。”

那家老汤馆就在公司两条街以外。

白青瓷打电话订了个包厢，发短信告诉他房间号之后，就提前过去了。结果雪太大半路赶上塞车，陈剑锋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自己可能要晚点才到。却不成想，他这一晚就晚了整整一个钟头。

白青瓷一个人等的无聊，手机快没电了又没有充电器，所以不敢玩儿游戏。就只能在那里干坐着，一口接一口的喝茶水。

等到两壶大麦茶下肚的时候，陈剑锋总算推门进来了。衣服帽子上都沾满白色，样子有些滑稽。

白青瓷看着他那副形象，“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你赶紧掸掸雪吧，一会儿化了衣服都得湿透。”

“嗯。”陈剑锋答应了一声，干脆把羽绒服脱掉，狠狠抖了几下。

因为下大雪，店里客人不多，所以上菜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陈剑锋要了一瓶店里的特色米酒。反正都不需要开车，喝点儿也没关系。

两个人兴致很高，边吃边聊。菜没下去多少，八卦倒是扯了一堆，从大一时候谁暗恋谁一直扯到大学毕业后两年。

一顿饭吃到晚上8点多。两个人在说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时都前仰后合的笑了半天。笑过之后，又一起安静了下来。

对视中，陈剑锋忽然叹息一声：“青瓷……”

“嗯？”

“有件事情，我考虑好几天，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怎么了？”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红唇一抿，笑得眉眼弯弯的，“你要管我借钱啊？借多少？”

陈剑锋被她调皮的模样逗笑了：“我不管你借钱！”话音落下时，神色也渐渐严肃，“青瓷，我要说的事情，和白叔叔有关。”

“和我爸爸有关？”白青瓷惊讶。

“是的。”陈剑锋点点头，“青瓷，我说的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推断和怀疑。不管等会儿你听到什么，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好吗？”

“什么事儿啊，你搞得这么严肃！”白青瓷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弄得心里直打鼓，“你说吧，我保证一会儿不激动。”

陈剑锋说了声“好”，又端起杯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帮忙录入G市的交通档案，你父亲十年前肇事逃逸的卷宗正好是我经手。我当时留心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似乎有很多暧昧不清的地方。”

“暧昧不清……”白青瓷若有所思的蹙起细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已经在心底慢慢滋生，“你说暧昧不清……是什么意思？”

陈剑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开口：“青瓷，白叔叔的案子后来移交了刑事。交警队这边的记录不全，我拜托一个师兄帮忙调了当年的口供看了一下。反正……我的个人感觉就是，关于当年那场肇事，很多细节的记录并不客观，都是根据白叔叔一个人的口述记录下来的。目击证人的证词也不够有力。而且那个时候技术，不用说你也明白。事发地点附近虽然安装摄像头，但是留下的影像记录相当的模糊不清，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证据。所以……”

“嘡啷”一声脆响，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白青瓷手上汤匙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脸色苍白，隐隐颤抖：“所以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瓷，你没事吧？”陈剑锋见她这样皱起了眉，面色担忧，“我说了这些也只是我的个人判断。”

“我没事。”她摇摇头，纤细的指尖扣住桌沿，因为用力关节有些泛白。她不傻，陈剑锋这些话，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青瓷，你真的没事么？”陈剑锋起身绕到她近前，扶住了白青瓷肩膀，“我说的也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不一定就是真的。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白青瓷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师兄，我相信你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所以怎么样？你说下去。”

陈剑锋对上她的目光，抿唇静默。两秒钟后才叹息着说道：“青瓷，如果当年不是你父亲完全供认不讳的话，凭借那些证据，完全无法判定他有罪的。十年前还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他那个时候……会不会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