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保险柜
第六十一章
保险柜
楼下住的是对新婚小夫妻。两人前段时间正好去欧洲蜜月旅行,早上的飞机回C市,结果进家就发现刚住了没几天的新房发了大水。
安然到了地方才感觉物业工作人员刚刚在电话里的措辞还是很保守的。
楼下的地板给水泡的都起皮了,家具也是没有一样幸免的。而她那间屋子更是成了水灾现场。
赔钱是肯定的了。
只不过她这位业主还没说话,陈九茴就自告奋勇的和楼下那家男主人谈起了赔偿问题。
这倒是叫安然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她还真就不擅长。
安然赶紧把自己那一户的总水闸给闭了。
趟着水四处转悠了一圈儿才发现是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大意了,阳台窗户留下个小缝儿,这才把水管子给冻裂了。不过好在不严重,物业的师傅三两下就把坏的管子换了新的。
然后她和阿开两个人拿着拖布开始忙活。
等把地面上大部分的积水都排净,陈九茴也谈判完毕回来了。她悠哉悠哉地各个地方参观一遍,完了绕到安然身边“啧啧”了两声:“这屋子的格局布置都相当的perfect,淹成这样真是可惜了啊!”
岂止可惜,她真心是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因为这屋子的一个灯泡一个摆设都是她亲手布置的。
安然叹了口气,抬眼问她:“你都跟楼下的商量好了?”
“嗯。”
“具体怎么赔偿的?”
“这个么……”陈九茴顿了顿,“嘿嘿”一笑,“我给了那男人一张名片,叫他具体事宜联系都去我的助理。”其实是那男人太难缠,陈九茴最后没了耐性,就拿出远大的名头来压人。
“行,到时候多少损失让你助理联系我吧。”安然点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陈九茴也抬脚跟了过去:“看样子还有的收拾,我叫人过来吧,你就别弄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不是还有帮忙么。”
“下午不是还得去汤河温泉?收拾不完怎么办。”
“收拾不完就不去了。或者明天去。”这是属于她和许墨林的地方,她不想假手别人,更不想有太多外人进入。
“好吧。”陈九茴无奈地松了下肩,也寻了个家什加入打扫战场的序列。
一楼大客厅的里的家具凡是战地的都被泡了,需要挪动开收拾一下。
其它的东西都还好说。有个实木的大壁柜阿开一个人搬不动,陈九茴和安然两个人便一起上手帮忙。
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猪队友,力气用的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柜子刚嵌起来个小缝儿就有倾斜的趋势。
这要是倒了可不得了。三个人这回倒是默契,赶紧一起松了手。
柜子落地引起不小的震动,连旁边墙上的挂画都跟着左摇右摆的乱晃。
“天啊……”安然闭上眼,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你们说楼下不会以为是地震了吧。”话音刚落,就又听见“哐啷”一声。
墙上那幅摇摇欲坠的挂画终于掉了下来。
安然激灵着睁开眼,紧接着就听见陈九茴惊讶地“诶”了一声:“想不到你家墙上还藏了宝贝啊。”
“什么?”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站的这个角度被柜子当住了视线,看不见那边,于是赶紧转到另一边。然后,她看着原本被那副挂画挡上的那面墙,瞬间愣在当场。
这房子是她一手装修的,可是,怎么墙上藏了个保险柜她竟然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她转头看向陈九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家房子,你竟然不知道?”陈九茴比她更不可置信,
安然摇头,只觉着脑海里白光乍现,整个人都有些眩晕。她两步蹿过去,伸手在密码锁上摩挲了两下,转头看向柜子旁边那两个人:“能想办法打开么?”
“当然!”陈九茴打了个响指,冲阿开一努嘴,“上吧,皮卡丘!”
安然没想到平时闷葫芦一样不苟言笑的阿开竟然还是个开锁高手。
陈九茴这边刚发话,他转身就去楼下车里拿了个小工具箱回来。贴在墙上鼓捣了没几分钟,就听见“咔”地一声,密码锁被破解了。
耳边心跳如鼓。
保险柜打开那一刻她因为窒息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黑暗。多亏陈九茴及时扶她一把才没撞上旁边的柜子。
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就是两个厚厚的透明文件袋。拿起来的时候两个文件袋中间有只信封滑出来,落在地上。
弯腰捡起来,发现信封那一面中间写了一行字……给最亲爱的然然。是许墨林的字迹!
安然愣住,只觉着这片刻的功夫信息量太大脑袋有些发懵。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许墨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在新房的墙上按了保险柜,又写了封信藏在里面。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没事吧?”陈九茴见安然脸色苍白有些担忧。
“没事。”
可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陈九茴皱眉沉吟了两秒,给阿开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地边掏手机,边往阳台那边去拨通了陈远衡的电话。
安然的手始终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她把那两个文件袋先放到了一边,撕了好几次才彻底将信封撕开。
然后,当她刚看完第一行字的时候,便已经是泪如雨下。
吾妻然然: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即使我和你没有履行完最后的仪式,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然而在我的心里,你仍是我的最爱,是我三生三世唯一认定的妻子。
墨林哥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虽然很久以前就答应过你,不论风雨不论生死都会陪在你身边,但是这一次,恐怕我要食言了。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墨林哥应该已经远在另一个世界了。
尽管我是那样的希望你永远不会发现封信,以及这个保险柜里的任何东西。
知道你仍旧会难过,可我真的是力不从心了,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造化弄人”。所以,请你原谅我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一切,也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本来保险柜里的东西是应该毁掉的,可我还是觉着你有权力知道真相,即便它真的很残酷。
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不要难过太久,也不要怨恨我太多。
虽然很苍白,可我还是要替父亲替许家对你说声对不起……
三张A4纸上满满的黑色小字,几乎每一个字都有停顿的痕迹。
安然看到一半的时候,衣服的前襟差不多就全被泪水浸湿。悲伤、心痛、震惊……她想她大概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更无法想象许墨林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又是做出怎样的挣扎来写这封信的。
其实与其说这是封信,倒不如说它是一封遗书加忏悔书更为准确。
原来,她父母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原来她一直当成神一样崇拜的父亲,竟然曾经伙同许天华以及夏梦潇的父亲夏伯年贪赃枉法。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
她捂住耳朵,终于崩溃的尖叫出来……不是真的,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其实只是一场噩梦!
“安然……安然!”
朦胧中,有谁在叫她的名字。然后,她被人一把钳制了肩膀,阻止了晃动。
“然然,然然……”是谁,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恍惚的目光终于找到了一点焦距,她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男人张了张嘴,然后不等吐出一个字,便觉着喉头一阵腥咸,一口血咳了出去。
陈九茴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陈远衡仍旧维持着很久之前的那个姿势,漆黑的眼睛盯着窗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哟,装深沉呐!”她像往常那样玩笑着奚落一句,结果换来对方一记冷眼。
“有话出去说。”陈远衡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完起身往病房外面走。
陈九茴看了眼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安然,吐了吐舌头,也跟着出去了。
“我不是叫你跟去照看着么!你就把人给我照看成这样儿?!”病房的门刚一关上,陈远衡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埋怨。
“你放屁!”陈九茴也有点儿急了,“那保险柜里的东西又不是我放进去的,再说了,谁知道那屋子墙上还能藏个保险柜啊。”
“那她要开保险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她?或者先拖着说打不开,事情是压下去了,可你不是不知道许墨林手上的证据下落成迷,一直没找到。”
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永远不被安然谅解,就是为了隐瞒这所有的一切。谁知道到头来还是机关算计一场空!
陈远衡狠狠压口气,闭了闭眼睛:“她的情况本来就已经够差了,这一次要真有个三长两短……”
“得了吧!”陈九茴“嘁”了一声,“你埋汰事儿干的还少么?现在跟这儿装情圣,早管干什么去了?陈远衡,你他妈有功夫跟这儿迁怒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办顺便反省反省自己。”她顿了顿,露出一副极度鄙夷的表情,“说到底,许墨林自杀你也推了一把。我倒是觉着,相较于让安然知道所有真相,许墨林也许更在乎她把自己卖给你,当成能保他,保许家人平安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