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书信
静王特地来告知,可见不是什么小事,卢老夫人难免心中忐忑,道:“可是什么为难的事?”
见卢老夫人有些忧心的模样,静王心头一暖,因为父亲和祖母的缘故,他一向行事谨慎,平日也沉默寡言,但他不是没有心的,卢家对他的照拂,他心里明白。心里都明白,他也不怪当初卢家袖手旁观,微笑道:“倒没有什么为难的。只因皇上有心重开南边的海禁,招我入京问些情况,还特意说了,等海禁开了,叫我领着那边的职位。”
“这是好事啊!”卢老夫人脸上露出喜色,虽然静王亲王爵位,又有封地,哪怕不做什么,这辈子也不愁吃喝。但老人家总希望小辈能有些出息,就静王所说,那职位官职虽不高,但毕竟是实职,尤其,今上能将这样的职位给了静王,当年的事也该是过去了。
静王便跟着点头,道:“皇上信任我,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不过,我想跟舅祖母说的是,前段时间,我收到外邦送来的信件,其中有一封信,是四表叔送来的,他知我在南边,特意送来我手中。”
早年东南盗寇严重,朝廷为此实行了海禁政策,到近些年来,南边渐渐平静下来,便有了重开海禁的意思。为这个,今上特地送信给静王,自去年起,就吩咐他留心着海外的情形。静王得到这道手谕时,还十分惊讶,但就算因为父亲和祖母的缘故,他一心安分守着王爵,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哪能没些雄心?哪怕心中存了疑虑,也用心办好了差事,此回进京来看,今上为人宽厚,他用心办差,总能有好处。
“老四!”卢老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卢家小叔已经四年没了消息,他总在外游历,家里人担心也无处寻去,盼着他说不定哪一日就回来了,可更担心几时就听到了噩耗。
叶绾秋见卢老夫人激动,连忙上前替她顺气,道:“祖母,你先别急,先听表弟怎么说。”
静王见卢老夫人着急,也暗自后悔自己考虑不周全,见状连忙道:“舅祖母别急,信我带过来了,舅祖母先喝口水,慢慢看。”说着,将自己细心收藏好的信拿出来,递给卢老夫人身边的丰儿。
丰儿见卢老夫人的目光直往信上看,连忙将信拆开,把里面的信纸递给卢老夫人。叶绾秋就在旁边,信上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大约是路途遥远的缘故,信上的字不多,除了问候家人,只简单提了提卢四爷这些年的经历。
当年卢四爷与好友一道离京游历,到了南边,又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两人志趣相投,恰好对方要乘船前往海外。卢四爷早有出海游历的心思,偏大雍实行海禁,寻常找不到前往海外的机会,此次遇到这样的机会,卢四爷不愿错过,往家中寄了一封家书,便与友人一道乘船出海。
大雍实行海禁,但海上贸易利润高,就算朝廷禁止,民间是一直有人从事的,只是这种事总要死死瞒着,轻易不告知别人,也是因为这个,卢四爷才会因为机会难得,连回京一趟告知父母都跳过了。偏那一趟出海不那么顺利,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船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更是不少,卢四爷流落到南边的一个小国,身无长物,只得在那边讨生活,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才有能力托人带信。
卢老夫人的四个儿子,长子沉稳,次子精明,三子勤奋,聪明却当属幼子卢四爷,流落异乡远比家中艰难,但卢四爷不仅生存下来,还挣了不少钱,只是大雍还没有开放海禁,想要归国却实属不易。卢四爷在信中没有谈及何时归来,只向家人报平安,请父母放心,待将来时机成熟,必定第一时间回家拜见父母。
卢老夫人拿着帕子抹了抹眼,道:“这个混账,几时竟跑到海外去了,还道曾寄了家书,也不知寄往何处去了,我老婆子可是一眼都没有看见。这个混账!”
“祖母,四叔平安是好事,如今皇上有心重开海禁,可见不用多久,四叔便能归来了,祖母就不要忧心了。”叶绾秋明白卢老夫人的心情,儿行千里母担忧,别管四叔多大年纪了,在父母眼里依然是孩子,“至于四叔说的书信,路途太远,没能送到也是有的。”
静王一向沉默寡言,面对长辈惊喜交加的情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干巴巴劝道:“表嫂说得对,四表叔记挂着回家,自然留心着大雍的消息,等海禁一开,必定是急着赶回来的!”
过了那么久,卢老夫人再是气儿子不安分,总往外头跑,那火气也磨光了,如今见到儿子送来的平安信,只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见静王挖空心思找话安慰她的模样,收起想念难过的情绪,道:“你说的对,人平安就好。”说到这里停了停,又道:“我记得,你只比奕哥儿小半岁不到,可说定亲事了?”
“……”静王哪里料到卢老夫人话锋转的那么快,常年待在南边有些黝黑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道:“我、我还年轻,这事不急……”
“哪里不急,你跟奕哥儿一年生的,奕哥儿都快当爹了,你还孤零零的一个。这回回京来,可能多住一段时日,舅祖母替你说个媳妇。”卢老夫人不觉得操心小辈的婚事有什么不对,尤其静王父亲早早就不在了,她做舅祖母的,自然要替他操心。
卢老夫人这么一说,静王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这两天就要走了,皇上说通商之事宜早不宜迟,命我先回南边去准备。还有,舅祖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我在岭南,寻亲事还是岭南的姑娘妥当些,免得她为我背井离乡受苦。”
岭南偏远,便是早年海上贸易繁荣的时候,也就富商多些,若说官宦人家,最高的岭南巡抚也就是正四品官职,何况静王的意思,是寻岭南本地人。卢老夫人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不愿意跟高门联姻,叫今上多想。想想静王的处境,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卢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这事叫你母亲留心着,也该早早定下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