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抽身,你要怎么抽身,难道跟你娘一样作为?”云峰怒道。他本来是恼恨皇帝不清不楚把他的幺女吃干抹净了,现在却有几分同情起皇帝来。

跟娘一样的作为,指的是带着孩子离开么?云霁根本就不想有孩子,更遑论带着孩子离开。她要是有了孩子,那是怎么都要为他/她去争一争,反而没孩子才能心头没负担。

云峰看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她不会怎么服自己管束,看她遮性子,估计方文清也无法驾驭。

“你,好自为之!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是,我知道的。您,好好保重身子,我走了。”

云霁也不知要怎么跟人说,她其实对未来的打算很茫然,并不知道会走向哪一步。

李谪说他有事要忙,如果她没猜错,估计蒋家会有其他的女儿入宫。蒋敏三年不育,蒋家必定也着急。而蒋侯年前将姨娘扶正,此女也便成了嫡女。这一次会不会是她入宫呢。

私底下,李谪再怎么柔情蜜意,一切也抵不过江山社稷。他自小铭刻于心的信念便是要重整乾坤,彪炳史册。为了走到这一步,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必要的时候,他自己都是可以拿来牺牲的。何况其他!

只是蒋敏,又怎么会和何家扯上联系的。不晓得她有没有给李谪戴绿帽子,如果是的话,那他可真是不能娶正妻,每个都给他一顶帽子。

如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容愈那样至情至性的男子,还有何立德那样不慕繁华的人,云霁此刻肯定已经满足了。

“小妹”

刚走出书房,云霁听到有人小声的唤,转头,果然是云霆,云霆招手叫她过去阴影处。

云霆掏了个瓶子给她,“这个给你,红色的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绿色的嘛,也可以,不过用法不同。”

云霁倒出瓶子里的东西,三颗红的,三颗黑的。

“绿的怎么用?”

云霆附耳轻声说了。

“这样的东西,你哪弄来的?”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

“收着吧,以备不时只需。我还能害你么?”

云霁想了下云霆当官的地方临近南越,知道这东西是棕烨给的,塞回云霆手中,“我不要他的东西。”

“不是白给的,我用东西换的。他知道是给你,所以没搞鬼而已。二哥的东西有什么不能收的,拿着。你卷进皇帝夺权的事里去,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你总不能叫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云霁想着云霆也不可能白收这东西,他说的也有理,这才收下,“那,谢谢二哥了。”

“不客气,我顾看你,在老爹面前就能加分,这未来家主的位置就铁板钉钉是我的。所以,我也有好处的。”

云霁笑,他是嫡长子,又非无能之辈,还用担心这个。

“你不知道,我不在,老三老四都在老爹身上下功夫。云家定家主之位,可不仅仅是看出身,主要看能力,还有上任家主是否支持。”

“哦,那礼尚往来,你有事也说话。”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云霁举步要走,又想起一事,“大公主身边那个女官......”

“也是我的庶妹,她跟老三一个娘肚子出来的,跟我不大对盘。”

云霁回去,发现展凤面前摆了几张银票,“哪来的?”

“段康说,这是做弟子的给的,让我们把方府的灯笼都点上。”

给钱这种事,肯定是段康来办,他那张嘴,一定是说得展凤无法推拒。

“那就点上,剩下的,拿出去以爹的名义做善事。”

“好。”展凤今天几下子就被能言善辩的段康给绕晕了,稀里糊涂的把银票收了下来,过后才反应过来。

“厄,以后再送来怎么办?”

“一样的办,反正皇帝陛下只是要看方府的灯笼嘛,他花银子咱们点给他看就是了。”

第二天,李谪不在,云霁起晚了。展凤赶紧让扣儿把早饭给她打包,小声说:“一定要吃啊,反正已经迟了,迟半刻钟迟一刻钟都是一样的惩罚。”

云霁边往嘴里塞东西,便点头,然后飞身上马。凤姨还真是敢说,这是上朝,又不是买菜。

到的时候,点班御史已经点过人头了,看到又是这个老迟到的天子门生,他一皱眉,头低下去。云霁也顾不得他到底记没记,站到队伍后列跟着往大殿上走。臣子得比皇帝早到,而皇帝还有特权可以再迟一个时辰,让臣子干等着。

接下来两天,云霁又迟到了。这下李谪稀奇了,怎么她一个人睡就总是要睡过头,展凤难道都不叫么?

说起这事,展凤一肚子怨气,小丫头可难叫了,也不知皇帝怎么那么有办法。问云霁,云霁挠了半天头,“我打小一听他的声音就会进入战备状态,十几年习惯了。”

展凤无语,“敢情是因为我从来没打过你。”

李谪很乐意叫云霁起床,叫一声一脸的挣扎,然后很痛苦的起身,他在旁边看着很得乐子。

结果这天早晨,云霁发现他把随身的玉佩掉在枕头旁边了。她拿起来看,发现上头的穗子有点眼生,随手塞到枕头底下。反正又不是玉玺掉这儿了,回头他来再给他就是。

结果下了朝,段康记在拐角处管她要。

“我看见了,不过没带。”

“没带啊,我就问一声落在你那儿没有,在就好,在就好。”段康说着转身走了。云霁嘀咕,有这么要紧么,难道是什么信物不成。她从前是见李谪用玉饰做过号令的信物。

凤姨武功稀松平常,万一有人大白日闯空门偷了去可就不得了了。云霁回兵部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把玉佩拿上又偷偷进宫来。

进去发现乾元殿防守比平时松,看来皇帝不在。云霁拿眼搜索着段康,也没见。便蹲在个不显眼的宫室里等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找到李谪的练功房去,果然在里头,不过不只是他一个人。不见陪练的人,就见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旁抚琴助兴。

云霁远远的看,还真是她料想的蒋后之妹。三日前新封的蒋婕妤。耳中挺得变徵之音,暗道不好。果然琴弦断了,美人的手指像是受了伤。李谪停下手里的剑过去看,美人就把手指递到他眼前,他笑着含进嘴里,然后伸手把人往上一拉,两张嘴便密密实实的合在了一处。

此时李谪眼中的柔情蜜意,和跟自己在一起时并无二致。云霁隐身在隔一重宫舍的柱子后头,身旁有太监宫女有序走过,只是没人有她这样的目力。她从不曾说过,即便习武以前,她看得也比常人远得多。

再掏出那玉佩看一眼,穗子很新,兴许是蒋婕妤编的吧。她随手往袖袋里一丢,避开已摸清规律的宫廷守卫出了宫。

走到朱雀大街上,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拐到旁边的小巷子要了一碗馄饨吃。那个脸上千沟万壑的老太太告诉她,食物可以治疗心底的伤痛。

她讶然,你看得出来我心底有伤痛,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呀,我为什么要伤痛。却被馄饨的热气一时蒸得眼底有了些微湿意。

上天可否借我一双慧眼,能看出何处是真,又何时是真?

当夜李谪问起玉佩,云霁拉开抽屉递了给他。一切照旧,没有改变。李谪一月里有半个月是在方府,云霁一月里有半个月可以上朝不迟到。

当然,曾太医的药也在如常的喝着,只是云霁并无受孕的迹象,葵水又再次来了。只是因为这次是老老实实的喝药,没有再那样痛了。

云霁笑着把李谪放在小腹上的手拿开,“吃了太医的药,好多了。我现在内息流走无碍,四肢百骸都是暖和的。”

“是么,那怎么没见其他功效见效?”

“不就是调理月事么,还有什么功效?”云霁问。她最近勤看妇科的医书,自然知道月事关系到女子孕育子嗣,那些药里有助孕的成分。只是刘香已经把一些秘法告诉她了,她内力醇厚,运用起来十分方便,还不留痕迹。

“当然是......小霁,你没捣鬼吧?”

“天地良心,那么苦的药,你叫我喝,我每天都喝的。”

李谪得到的消息也是她每日都喝的。可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两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李谪回头又找了太医来问,太医抹抹汗,皇上,您真是着急啊。

“禀皇上,这个受孕之事,各人不同的。即使专房专宠,有些也要一年以后才会有动静。而且贵人因为在战场上不注意保养,有虚寒之体,还在调理之中呢。”

“你不是说问题不大么?”

“是不大,可是得慢慢来,急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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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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