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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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今日红楼清净的很,摄政王屈尊前来,自然是提前清了场。

等几人进了厢房,二楼围着的姑娘纷纷散开。

外头下着雪,摄政王那边一早便打了招呼,不需伺候,且姑娘们都知晓对方是何人,倒也没不要命的凑上去。一群人颠颠地跑到红楼后院的菊清池去看雪,等秦妈妈得了侍卫的召唤,从厢房里出来才发现能走的都走完了。

秦婳掩住门,正要去秦锦绣平日练舞的屋子时,便听见秦妈妈在一楼小声唤她。

“婳儿,你下来。”秦妈妈连连对她招手。

秦婳趴在木栏杆上,眨眨眼睛指着自己,看见秦妈妈再次点头,她才赶紧踩着木楼梯下去。

还没站稳,秦妈妈就拉着她的胳膊往小厨房里走。

秦婳皱皱眉,勉强跟上她飞快的脚步:“妈妈,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秦妈妈看她一眼,将木桌上煨好的两壶热酒放在红檀木盘上,扶着她的胳膊又折出去,边走边道:“婳儿,你进去好好伺候伺候几位爷……”

话没说完,秦婳瞬间停下脚步:“妈妈,我不……”

“我知道。”秦妈妈给她拉拉衣袖,低声道:“只不过就是斟斟酒,也没叫你做什么,赶紧的。”

秦婳抿着唇角被她推着往前走,眼看着就要到门口,秦婳浑身紧绷,秦妈妈让开几步退到柱子后头。

已经走到这份上,秦婳不进去也得进去。

她硬着头皮伸手敲了敲门,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进来”,秦婳才轻轻吞吐两口气,推开门进去。

屋子里供着暖炉,屏风旁边立着一张四脚红木方桌,方才走在最前头的那三个男人正端坐在软垫上。最里头正位上的黑衣男人看见她进来,抬眸淡淡的扫视一眼。

虽只是一眼,但目光停留的有些久。

秦婳心中紧张,没察觉到正前方男人的视线。

小心翼翼的半跪在桌前,将两壶酒挪到桌子上,而后收起木盘起身,想了想方才亲妈妈的话,轻声道:“需要奴婢伺候吗?”

她的声线温柔沉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左手边的男人看她一眼,忽然凑过来好奇地问:“你怎么戴着面纱?我倒是未见过这地方的姑娘,还有戴着面纱不露面的。”

秦婳被他这举动惊了一瞬,膝盖往回缩了些,离他稍微远点才道:“奴婢脸上有伤,恐惊着各位爷”

男人诧异:“你不是这儿的姑娘?”

秦婳的头垂得更低,她摇摇头:“不是。”

“那你……”男人的下一句还没说完,只听见上位的黑衣男人淡声道:“行了,出去吧。”

秦婳赶紧退出房间,细细的喘了口气。

厢房里,方才那位被秦婳挑起兴趣的男人微微皱眉,不满地问:“阿珣,你如今可真是越来越不食烟火了。”

“论起有烟火气,还有谁能比得上你裴公子。”对面的顾炜似笑非笑,打趣着裴景行。

裴家先祖曾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有功之臣,裴景行的父亲与摄政王的父亲更是有并肩作战的情分。裴家是勋爵之家,可谁知裴景行这一辈连生三女,好不容易有个嫡子,却是上京城中提的上名号的风流公子。

裴景行愈发不满:“那来这儿,不就是为了……”

上座的男人视线淡淡扫过他,执起酒杯接话:“是为了处理公务。”

裴景行:“……?”

顾炜见他吃瘪,笑的更厉害。

在上京城这地方,能将裴景行吃定还敢怒不敢言的,除了当今摄政王殿下——傅时珣,也再无他人。

裴景行睁大眼睛瞪他,好半晌后才喃喃说:“你们都未曾觉得,方才那姑娘的背影,与沈澈那位已故的世子妃有些像吗?”

“像吗?”顾炜看他。

裴景行定定瞧着傅时珣,他的眸子漆黑冷淡,尚未对视片刻,裴景行默默收回眼。

等门外闪过一道身影后,傅时珣才说起正事,缓缓开口道:“知道这地方背后是何人吗?”

“胡家?还是谁家?”裴景行合上扇子,随意回应。

傅时珣睨他:“沈家。”

顾炜大惊:“沈澈?”

似是对顾炜口中的这个人忌讳莫深,傅时珣连应都没有应一句,只低声道:“这红楼里瞧着只是一介烟花柳巷之地,但无人知晓,每月初十,这里,便是沈家为沈太后往赵国传递消息的地方。”

顾炜抚茶杯的手指微顿。

说来也奇怪,沈家上辈人里出了两女,一位是当今太后,一位是与大燕相邻的赵国太后。

本是一母所出,两姊妹却在出阁后势如水火,再不见往来。

许是平素里两人实在叫外人摸不着头脑,有人便认为赵国太后怨恨沈太后。

这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因着无人否决,还有人传出说只因当初赵国太后被迫和亲,而当年已是皇后的沈太后,眼睁睁看着胞妹远嫁和亲都未曾伸手阻挠半分。

眼下傅时珣这般说来,裴景行愣住,扇子都有些握不住:“你是说,沈太后与赵国太后,是要……”

傅时珣将酒盏放在桌面,面色淡然的截断他的话:“所以这地方,留不得。”

“难不成你要亲自动手?”顾炜一时间也被这事情烦的头大,赶紧劝阻道:“你与沈澈的关系,本就不甚和睦,如今你若是不忌讳些,我只怕沈氏一族对你不利。”

傅时珣嗯了声,而后,他缓声道:“这是自然。”

外头雪下的极大,裴景行只稍稍侧了侧身子,便能听见从窗户缝里递进来的那群姑娘们的笑声。他不禁摇摇头,若是这地方被抄,这群姑娘们只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

-

接连几日秦婳都没有跟秦锦绣打照面。

她平日里除了伺候秦锦绣,便是避了人去西厅里头的小间做针线。这些天秦妈妈顾不上她,秦锦绣也没交代自己去做什么,秦婳倒还清净不少。

傍晚,秦婳放下针线篮子,揉了揉眼睛望出去。

雪已经停了,今日的天边也不知是火光,还是云彩,竟红的耀人眼。

秦婳垂眸看了看只差最后几针的荷包,抿着唇角笑了下。

她月例不多,但好在不喜大手大脚花银子,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私房钱。秦锦绣出阁,秦妈妈自然给备的有傍身钱,但她并非正室,只怕也带不了多少。

秦婳没什么好送的,就打了一支足金的牡丹簪,又亲手绣了一对鸳鸯荷包。秦锦绣护她多年,秦婳无以为报,这些便只当谢礼吧。

刚伸手重新拿起银针,秦婳就听见门外秦锦绣与秦妈妈的说话声。

拢了拢神,秦婳收起针线篮子,对着铜镜把面纱正好,拉开门抬步走出去。

秦妈妈眉头紧锁,似乎跟秦锦绣起了冲突。

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断了话偏过头来看秦婳,她不经意间在秦妈妈眼中划过一丝不虞,但很快便消散开去。

见秦婳过来,秦妈妈娇声道:“反正你自己决定,若是想好了,还是得早些同我说清楚。”

“锦绣明白。”秦锦绣软着腰肢行了礼。

两人目送秦妈妈扭着妩媚身姿下楼,秦婳才快步上前去,压低声音询问:“锦绣姐姐,你与妈妈怎么了?”

秦锦绣抬起手,指尖抚过她的眉,缓缓摇头:“无事。”

秦婳觉着秦锦绣定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她既不愿说,也没再继续再问,只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暖烘烘的,秦婳看着秦锦绣神色不快,有意岔开她的思绪,笑着道:“锦绣姐姐,我为你备了礼物,你猜猜是何物?”

秦锦绣褪了外衣坐下,懒懒的撑着下巴,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藕段般白嫩的腕子,上头还套了一只成色极好的手镯,衬得她肤色愈嫩。

捻起一颗瓜子,秦锦绣敛眸:“我又如何得知。”

秦婳被这一幕美的晃了眼。

抿着唇角轻轻笑:“那锦绣姐姐便猜着吧,待你出阁前日,我再拿给你。”

秦锦绣看着秦婳调皮的双眸,无奈失笑,脑海中却又不合时宜的想起方才秦妈妈的那样一番话。

“锦绣,我知晓你爱护秦婳,但这人日后的来去,到底还是我说了算的。”

“你要么将她一并带入定远侯府,将来你若有了身孕,她也能帮衬一二;要么,你便将她交由我,我自会为她找一个好去处。”

秦锦绣想也没想便直言拒绝。

定远侯府,她又如何能带秦婳进去。

府里头可不止世子与二公子两人,只说那三庶子,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整日风流成性,后院里头妻妾成群,丝毫不拿姑娘当人看。

秦婳本就想要远离这种地方,她又如何能让秦婳离了红楼这狼窝,再进虎穴。

但秦妈妈那话,秦锦绣明白,待她走后,必定不会放了秦婳。

只要在她手上一日,秦婳就定然要被榨/干最后一丝血,卖个好价钱。

秦锦绣捏紧手指,怔怔出神间,秦婳忽然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诧异的喊:“锦绣姐姐?你想什么呢,怎的出神了?”

“啊。”秦锦绣抬眼。

神色骤然清明,她抿抿唇,犹豫的问:“婳儿,我日后进了侯府,你该怎么办?”

秦婳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顷刻间弯了眉眼,凑过去小心的碰了碰秦锦绣的手,见她没反对,便握住了她。

“姐姐你不必担心我的。”秦婳眼神认真。

秦锦绣一时间急红了眼:“我怎的能不担心你,我与人做妾,难不成你也要委身给人做妾?”

屋子里气氛僵住,秦婳安抚般的看向她:“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让我做。”

想起当年她宁愿毁了自己的脸也不愿卖给别人的事,秦锦绣稍稍稳了稳心神。

伸手覆住秦婳的手背,轻声叮嘱:“婳儿,我行事为难,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万分保重。”

秦婳默了默,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竟有几分告别的意味。

眼看着待了有一阵,秦婳起身告辞。

看着她清瘦的腰身,秦锦绣慢慢握紧了刚才与秦婳交握的那只手。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年秦婳偷偷将豫竹花汁抹在脖子上,秦锦绣全都看在眼里。也正是那个时候,她发觉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人,有她没有的勇敢与一贯欣赏的,那不愿弯折的傲骨。

也是那时起,秦锦绣打从心底里,想要护一护这个尚且存有稚子心的姑娘。

她就像一根竹,越是有人要欺压她,她的脊背挺得愈直。

偏生也是她这不能忍耐的性子,秦锦绣担心得很。

-

酉时三刻,正是红楼最热闹的时辰。

秦婳刚在屋子里用过秦锦绣那边送来的饭食,便听见一楼一阵喧哗,还有数声尖叫与歇斯底里的哭喊。

她心生不妙,下意识系好面纱,往门口而去。

稍稍打开一丝门缝,秦婳侧身从里头朝出看,目光所及之处,哗啦啦的跪了一大片的人。门口的男人负手而立,面容刚正不阿,神情严肃。

秦婳愣了愣,还没等心跳平静下,就听见那男人朗声道:“奉圣上口谕,红楼有私藏孽王党羽之疑,且红楼行事不齿,秽乱上京,即刻封楼,所有金银皆变卖充公。”

话音刚落,一楼内的姑娘们慌不择逃,也顾不上平日里攒下的私房钱,搂着衣服便往出逃。

秦婳忽然“砰”的一声合上门,她眼神慌张,四下张望过后,拿上要给秦锦绣的东西便往出跑,再一推开她的门,里头已然是空无一人。

眼神晃了两下,秦婳快速平静下来,转身便混迹在男男女女间跟着跑了出去。

秦婳身上只裹了一件披风,刚出红楼,就被冷的咬紧牙齿。

她转过头去看,红楼外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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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傅时珣起了一个好听的外号,咱们以后就叫他傅爷如何(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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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成了摄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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