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酒醉
翁少言咽了一口口水:“没什么,我就是看饼饵好吃不好吃。”
“看能看出味道?”齐佳真是败给这孩子了。要不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呢。穷人家孩子就是少见识。你看人王爷家孩子……
好吧,齐佳收回刚刚的腹诽。猫崽子也在偷偷咽口水呢,只不过咽的比翁少言隐蔽。
齐佳把手里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两手各端起一个盘子,塞进自己这俩馋猫儿一样的徒弟怀里:“拿去。”
“谢谢师父。”俩人捧着盘子,凑在一起开吃。
齐佳摇了摇头:“这俩孩子。”接着去看她的《列国游记》。
“师父。”翁少言忽然又叫了她一声。齐佳回头,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翁少言目光灼灼:“师父,你都没吃多少。”
齐佳笑道:“你们吃吧。”
翁少言固执道:“徒儿孝敬你的。”
“你倒会借花献佛。”齐佳咬了一口。翁少言也不嫌弃她咬过的。拿着剩下的就塞进了嘴里。
小猫崽子不甘示弱,也拿了一块递到齐佳面前:“师父,这我孝敬你的。”
猫崽子不过五六岁,正是一团天真的时候。齐佳不忍拂逆他的孝心,低头也咬了一口。也是甜的。咀嚼了两下咽了,夸赞道:“徒弟孝敬的就是好吃。”
猫崽子顿时两眼晶晶亮,兴奋的脸蛋都红了。
有这俩徒弟捣乱,齐佳彻底看不成书了。索性和他们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点心。顺便吹牛。
其实也不全是吹牛。秦王送的这两盘点心,真心不咋样。一个像松花粉,一个像凉糕。就是个甜。那个像松花粉的,还没有后世的松花粉细腻。
齐佳一时高兴,就和俩徒弟说起后世那些好吃的。
这俩人,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一年个幼,根本无从分辨齐佳说的那些好吃的,有的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
翁少言问道:“师父,老婆饼是什么?用老婆做的饼吗?又不是灾荒年景,为什么要吃人呢?”
楚瑜眨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问道:“师父,薯条是什么?面包是什么,蛋糕又是什么?”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果脯怎么做?蜜饯什么样子?还有桃酥、水晶饼……”
齐佳无语的看着自己收的俩吃货。
傍晚时分,隔壁忽然响起了丝竹之声。这种音乐,远远的听最有格调。齐佳坐在木质的楼板上,一手搂着一个孩子,静静的听。
这时,楼梯响动。墨云带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走了上来。看见齐佳,两人一起行礼。
那女子是秦王派来,请齐佳赴宴的。齐佳知道推辞不掉,就过去了。
宴席设在隔壁正厅之中。还是先前那些人。
秦王和那个马面裙女人坐上首主位。齐佳的位置在左手第一个。对面位置是空着的。
左为尊,齐佳这个位置已经是除了主人以外,最尊贵的了。
往下两边,坐着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作陪。都是分桌,席地而坐。
齐佳在秦王这里见过桌椅,但是看宴席中的情景,桌椅想必并不普遍。
秦王见齐佳往对面看,开口说道:“我府中原是有几位先生,才情堪与先生比肩。然先生虽然不拘小节,可到底内外有别。只好请王妃和府中女眷,权做陪客。望先生勿怪。”
“不敢。”齐佳除了这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秦王一招手,有侍女轮番上菜。不外乎清蒸,水煮,炙烤。好吃不好吃的,反正熟了。
不过那丝竹管弦之乐,甚是好听。那个和清酒差不多的佳酿也挺不错。
秦王一个眼色,王妃和下面的妃嫔们,就开始轮番的向齐佳敬酒。
清酒好吃,可喝多了也醉人啊。
齐佳不由的有些飘飘然起来。合着乐声打拍子。
王妃问道:“先生也通音律?”
齐佳笑道:“不敢自夸,也曾学过两天。”
王妃接着道:“那妾身斗胆,可否请先生赐教一曲,好让我等陋鄙之人,长长见识。”
“不要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拿琴来,我试试可还记得曲调没有。”
有侍女捧来瑶琴,移开食桌。本来要另搬一张桌子过来,被齐佳制止了。
只见她将瑶琴横置在膝上。伸指试了试音阶。刚吃过东西也不洗手,就那么嗡嗡咚咚的弹了两下。蹙眉想了半天。然后循着记忆开始弹那曲千古绝唱《广陵散》。
嵇康临刑前,言说《广陵散》从此绝响。后世流传的琴谱,也不知是不是真正的《广陵散》原谱。不过仍然很受热爱国学文化的人们喜爱。
《广陵散》曲调之奇绝处,包罗万象。时而如铁马金戈,铿锵激昂。时而如清泉出谷,婉转清丽。又如同惊涛拍岸,雄浑浩瀚。倏忽间,又仿佛一个潇洒的侠客,江湖渐远,依马仗剑,从容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其洋洋洒洒,荡胸生层云。其悠悠扬扬,平湖泛轻舟。其铮铮咚咚,金戈驰铁马。
齐佳所学很杂,但诸事不精。这曲《广陵散》她也仅限于会,实在谈不上好。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会,已经让满场佳丽惊讶的合不拢嘴巴。秦王更甚。都离席站到齐佳面前了。
齐佳一曲弹完,长舒一口气:“还好,勉强记得。”
秦王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
“《广陵散》。”齐佳脑子有些发晕。她知道自己醉了。放下瑶琴,站起身道:“我醉了,就此告辞。”转身准备离开,面对陌生的地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出路。
头重脚轻有些站不住,她只好扶住旁边的一根柱子,心里还记得身在那里,却忍不住有些无奈伤感。轻叹一声:“唉……老天爷。”
秦王依旧站在齐佳原来坐的位置前,远远的望着那个忽然忧伤起来的女子。
王妃走到他身边,轻轻唤了一声:“王爷,臣妾这就让人准备香汤。”
秦王摇了摇头:“不用了,让人送她回观澜阁。”
王妃紧绷的肩膀忽然松弛了,垂首道:“是。”
墨云小婢带着几人进来,扶了齐佳往外走。
屋外的凉风一吹。齐佳脑袋清楚了些,含含糊糊问道:“你们是谁?”
听到墨云的回答,一瞬间齐佳想哭。她不想待在这个世界,她想回家。她甚至想那些让她头疼的学生。
可她心里又无比清楚,她回不去了。
平常,她清醒着,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这会儿可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天边吹来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您说什么?”墨云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