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会有期
别人不去狩猎,齐佳也没办法。她把吃不完的猎物背到城里去,买给杂货铺老板。然后换回油盐和过冬的衣裳。在这之前,家里那个病号,可一直是光着躺在被子里的。
给他穿上淘换来的半旧棉衣,齐佳用粗糙的手拂开他脸上的乱发,忽然发现这人长的不错。
因为这些天伙食好了,他脸上也有了肉。长时间不见太阳,皮肤白的似乎透明一般。
平直的眉毛,根根清晰。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唇。闭着的眼线很长,可以预见他眼睛很大,似乎还是双眼皮。浓密的睫毛,还俏皮的往起翘着。
这样一张脸,生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帅哥一枚,可惜成植物人了。
齐佳惋惜了一会儿,拥着自己的被子,舒舒服服睡了。她终于有自己的被窝了。
土坯房里空间很小,土灶下闷着火种,屋里温度一点不输后世的暖气房。
恍恍惚惚中,齐佳有些不知身在何方。她梦见自己躺在沙发上,一个帅哥从卫生间出来,腰里围着浴巾,一副刚刚洗过澡的样子。
帅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温柔的解开她的衣襟……
等等。
齐佳豁然惊醒,因为她真的感觉到胸前一凉。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
鬼压床?
齐佳用力推开那个东西,坐了起来。
屋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齐佳第一反映就是伸手摸弓箭,搭箭拉满了弓弦,喝道:“谁?”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堵在窗户上的草苫被打开。天光跟随冷风侵染进来。
光线虽然依旧不好,可齐佳认出来,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正是自己家的植物人。
此刻,齐佳手里的弓箭,正对着那人的脸。
“你醒了?”齐佳放下弓箭,说不出的高兴。
那人道:“其实,我早就醒了。”
齐佳一愣。
那人凑过来,距离齐佳很近,齐佳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她下意识后撤:“你有什么话就说,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那人道:“我想仔细的看看你。”
“明天吧。”齐佳又往后撤了撤。两辈子单身,真的有些不习惯这样一个活的男人靠这么近。
那人却跟着齐佳的动作,又逼近一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今欲赠你一子。”
“啊?”齐佳脑子有些不够用。
话音未落,那人猛然压了下来。与此同时,齐佳的唇被堵上了。
那人很卖力,齐佳的嘴巴很疼,大脑缺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强吻了。
妈妈个咪啊,老娘的初吻啊!
齐佳心里哀嚎了一声,想也没想抡起胳膊就给了那家伙一耳光。反手就抄起了弓箭,指着那人的脑袋骂道:“你个白眼狼,老娘辛辛苦苦救你,照顾你,你竟然占老娘便宜。”
那人显然被齐佳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不要我给你的孩子?”
“放你娘的屁。”齐佳自来这个鬼地方,就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恶狠狠骂道:“老娘还是个黄花闺女。留着你的种,回去给你妈,给你妹子去吧。老娘不稀罕。”
“你……”那人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本王的孩子,是谁想要就能要的吗?”
“我呸。”齐佳一口吐沫喷过去:“还本王。你要是王,我就是女皇了,一代女皇武则天。”
“你叫武则天?”
齐佳怒气未消:“五你个头,还四则去呢。”
那人道:“我要走了。”
齐佳一愣:“去哪儿?”
那人道:“本王还有大事要办。”
齐佳嗤鼻:“不就是不想知恩图报呗,难为你理由找的这么清奇。”说实话,她心里还挺有点舍不得的。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养个猫儿,狗儿还有感情呢。
那人道:“你想要什么?”
齐佳随口胡诌:“你不是什么王嘛,随便给我个黄金万两啊,良田大屋啊,最好再配十七八个美男。一个给我捶背,一个给我暖酒,一个给我布菜,还要一个暖被窝。剩下的就给我唱歌,跳舞,玩儿游戏。我抓到哪个,哪个给我唱十八摸。”她根本就不信眼前这个是什么王。
王又不是野草烂地瓜,哪那么容易遇到。
那人的声音冰冷起来:“好,我答应。只要你能活着到建陵来找我。”说完,冲齐佳一抱拳:“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你来真的?”齐佳一语未了,只见那人缩身跃出了窗户。动作轻盈,仿佛一只灵猫。
齐佳追到窗前,只见那一抹身形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靠,轻功。”齐佳后知后觉,那人是会功夫的,还是传说中的轻功。她忽然就后悔起来,早知道,她应该问那人要武功秘籍的。
反正接下来,齐佳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她抱着被子胡思乱想了一宿。天亮时看着空荡荡的破屋,心里也跟着空荡起来。
她起来生火,做了饭,自己吃了点,正说喂那个病号,一回头看见被子掀在一边,这才想起那人昨夜走了。
齐佳把剩下的饭吃掉,一个人坐在草铺上发了一会呆,忽然觉得生活挺索然无味的。
一个偏僻的村子,一群不求上进,麻木的女人。齐佳越想越觉的,待在这里简直浪费生命。
她把家里的东西清点了一下。留了一些腌肉和粮食做干粮,剩下的食物,连同多出的那条被子,都给了翠花。
她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也就和翠花熟识些。
她没有敲门,只是把那些东西,从翠花家的破窗子扔进去就走了。背着她那条新被子,里面卷着干粮。腰里别着镰刀,背上背着自制的弓箭。
这就是齐佳离开村子时的装备了。
翠花开门看了看,隐约看见齐佳远去的背影。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缩回身,关上了门。
齐佳本来就没指望谁能来送她。这些女人,已经麻木入骨,不可救药。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隐约记起那人临走时说,他在建陵。
管他真假呢。去看看再说。
齐佳找人打听了,建陵在云州西南方向。距离不近,大概有个千八百里。
搁后世,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几个小时火车搞定,要是飞机就更快了。可这个时代不行。全靠脚量。怎么也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到。
别说马,那玩意儿相当于现在的豪车,一般二般人家养不起。齐佳这种一穷二白的就更别想了。
她打听清楚出了云州往西南方向的宿脚,就背着行囊上路了。
路上来往行脚的,大多都是女人,偶尔有个男人,不是掌柜是东家,都是威风凛凛,一般人不敢靠近。
这种情况下,被劫色的概率几乎为零,至于被劫财。也得齐佳有才行。而且她背着弓箭,即便有个小偷小摸二毛子,也不敢打她主意。
这年头,女人的命贱如草芥。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