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采药 03
有妖风相送,千里也不过刹那间的光景。
南方雨林密集,如同大千世界,里边不仅有飞禽走兽,还有各种各样神奇古怪的精灵,小乌灵就是其中之一。
有小鬼相送,确实很快。
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尹小葱缓了一会儿,差不多适应了,才开始搜寻小乌灵。小乌灵前身是灵芝一类的药物,吸收日夜精华千年不腐,才会化灵。
她走了差不多半里路,小鬼一直跟在她身后。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可没心思帮你救情郎,在这方面,我一点也不大方。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快走不送!”
省得看着碍眼!
——
连续搜索了三天,别说小乌灵,就是精灵的影子也没见着。干粮差不多吃完了,尹小葱不得不打飞禽走兽充饥。天气炎热,她在瀑布下边冲凉,忽然从水底下窜出一条水蛇,咬了她一口。她不惧怕水蛇之毒,但云安郡主的身子可承受不了。
她只得游上岸,削肉放毒。
瘸了一条腿,再想行动就更不方便了。她有想过,抛弃这副身子,以鬼形行动,可那样的话,她就无法靠近蔡学君的真身,凡人的肉身可以帮她抵御九阳的热度。
“小乌灵啊小乌灵,你究竟在哪里?”
凭借她一人之力,确实太难了。
她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在没找到小乌灵之前遣走小鬼。
等到入夜,不知是毒素没有清除干净还是怎么地,头晕得厉害,她躺在石头上歇息,整个人就跟被火烧似地难受。
脑子晕晕的,她想,她得弃了这副身子,太难受了,她讨厌被火烤的感觉,这让她想起可望不可即的九阳使,明明很亲近,却只能遥望。
为什么上天让她为他而生,却不能让她得偿所愿?
曾经她为此烦恼,为此执着,不得解,可现在似乎有所不同,她脑子里想的却是赵承郎,比起被火烤,她更讨厌一个人在荒山野岭,独自承受着煎熬。她想见赵承郎,想见还不是小鬼的赵承郎,想见曾经一无所知,只把她当夫人的赵承郎。
她不知道,小鬼是什么时候苏醒的,或许正是她死而复生的那一天。
什么良心不安,什么自尽谢罪,都是假话,他只是想提早回到地狱,除掉蔡学君的追随者,他若是再晚去几天,现如今当家做主的便是蔡学君。事实上,尹小葱现在不怎么关心地狱到底谁做主,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有个人,能陪着她,她不想一个人过活,特别是在知晓真相以后。
漫长的岁月带来的孤独,她不想一个人熬。
以前她只在意九阳使,因为他是一团火,一团不能靠近且强大的火,她仰慕他,愿意无条件追随他,哪怕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回报同样的深情。她并不知道,小鬼对她有那方面的心思,因为他长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一天到晚‘尹姐姐’‘尹姐姐’地叫个没完,在她跟前窜来窜去,没有人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记得那次,她杀进九幽殿,将他踩在脚下,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孤山。他说,只因他的心沾染了凡尘。
九阳使不臣的原因比尹小葱要复杂,他在地狱有身份、有地位,他想做点什么,来改变地狱的现状,因为地狱不仅仅只有轮回,还有针对恶鬼的各种刑罚。九阳使认为,痛苦并不能让一个人悔改,因为孟婆汤饮下,前尘往事均会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天生的坏人,只有滋养坏人的环境和欲望。
最善良的其实是九阳使,最不忍的也是九阳使。
——
不知是执念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好像真的看见赵承郎了,伴随着凉意而来,搂她入怀。
瘦长的身子,分明的轮廓,确实是她的赵承郎。
“赵承郎,我中毒了---”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委屈地说道,“我在河里洗澡,被水蛇咬了---你说,蛇为什么喜欢咬人呢?”
“因为它不认识你,它不了解你,以为你会伤害它。”
“--我好渴---帮我取点水---”
“好---”
结果对方直接将她扔水里,彻骨的凉意很好地中和了体内的热,她呛了几口水,迅速清醒了,扑腾几下浮起来,冲对方破骂道:
“你有病啊,为什么扔我?”
“是你自己说要喝水的。”小鬼委屈地辩解道,“这荒山野岭的,我拿什么帮你取水?别嚷了,赶紧上来,别受凉了---”
“我就喜欢待水里,要你管!”
“行,不怕蛇咬,你就待着吧。”
他刚说完,果然有蛇跳出来要咬她,尹小葱吓得失声大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岸,却听见小鬼在笑,而且笑得特大声!
再往水里看,根本没蛇!
“敢骗我,活腻了吧你!”
尹小葱抡起拳头追着他打,肯定是打不着,除非他故意凑上来想挨揍,就比如此时,明明前一刻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下一秒便撞进尹小葱怀里,双手圈住尹小葱的脖子,用半带说教的口吻说:
“尹姐姐,别老是喊打喊杀的,不好看---”
“你管我好不好看,谁让你看了!”尹小葱一拳砸他脑门上,见他不躲,又砸了一拳。手都砸疼了,他还是不躲!“下去!”
“不下!除非---你求我---”
“我求你?我打死你!”
“想打死我啊?往心口打---得把心砸碎,这样才死得快---”说着,他拿起她的拳头砰砰往心口砸,道,“使劲点---砸---”
“你疯了!松手---”
好家伙,这么喜欢自虐啊!
还笑,估计真的有病!
“说白了,你还是心疼我的,对吧?”
“滚!”
她转过身去,掩饰泛红的脸颊,可小鬼就跟狗皮膏药似地,愈战愈勇,还大胆地圈住她的腰,上下游走。
“尹姐姐,我帮你救九阳使,我不斗了,我跟你好好过---”不再是玩笑嬉戏的口吻,听起来还算认真,只是声音太稚嫩,让人不太敢相信。他们俩斗了这么多年,说不斗就不斗了?“你愿意不计前嫌,与我重归于好吗?”
说实话,她不想拒绝,她想说她愿意,她不知道那是本心,还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习惯。
然而,不管是什么使然,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冷冷回了句:
“我不愿意!”
对,她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