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任绿萝村
小桃随着孟婆,绕过了一条杨柳陌色的青草小路,驱车来到石桥镇上。
因为石桥镇是沿着河水走向而建,石桥多,孟婆和小桃只好跳下驴车,也不收回纸驴,随意拴在了棵树上,孟婆拉着小桃徜徉在青石板的临水街市,小桃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十分快活。
孟婆以前在绿萝村无事,常来石桥镇转转,因此镇上有不少人认识孟婆,都知道是大荒山下绿萝村的,见了都笑道:“咦?孟婆婆,你领着谁家的闺女,长的可真漂亮呢!”
孟婆一怔,随口笑道:“嘿嘿,她是我的个远房的外甥女儿,以后就搬来绿萝村住了,给我看房子,别荒了菜蔬,老婆子得回乡去给一大家子做饭去喽,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她,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小桃暗笑孟婆真能信口开河,偏偏还说和真的似的,孟婆调到酆都鬼城,可不就是给孤魂野鬼们熬迷魂汤喝么?也不算是假话。只好冲着众人万福道:“小桃见过大娘大婶们,以后我可就成了你们的老主顾了。”
那些人都笑道:“当得,当得,好个乖巧的人儿。”
两人走得远些了,孟婆才道:“小桃,婆婆请你美美的吃上一顿,你看如何呢?”
小桃笑道:“去哪里吃啊?我还从来没下界吃过凡间的美味的,据他们说琼浆玉液跟人间的美食比起来,立马就比下去了。”
孟婆喃喃道:“哎,都是天宫的神仙呐,放着琼浆玉液不吃,非惦记着人间的烟火,真是的。呵呵,老婆子为你接风洗成,我们就上镇里的小饭馆儿吃上一顿,也让你尝一尝石桥镇的好吃的。”
整整一个中午,孟婆带着小桃就在石桥镇上吃饭,买了些平日应用之物,让小桃也熟悉了一下这个离绿萝村最近的镇子的情况,这才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驴车,有崭新的松江府锦被、枕头,甚至还有淡红色的帷幕,梳妆用的菱花镜,日常用的紫砂茶壶、品茶的杯盏,连小桃都暗叹孟婆想的真是周到,心下大是感激。
两人满载而归,继续北行,大荒山越来越近了,小桃也看的越来越清楚了,只见云山环绕,四围都是山连着山,岭连着岭,一眼都望不着边,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山也不例外,深山多妖,像这么大的大荒山,没有几个妖怪那才是怪事,而小桃的心也渐渐的提起来了。
正是早春时节,小河淌水,河畔青青草,不时还能看见盛开的野花儿,小桃几次跳下来,高高兴兴的采了许多花儿,和两钱银子买来的紫曼陀罗放在一起,给孟婆婆看。
孟婆笑道:“真是年少心性,我小的时候也爱这花儿粉儿呀的,如今老了,心也淡了。”
小桃忽道:“婆婆,你要去管的酆都鬼城奈何桥边,有花儿么?”
孟婆一怔:“应该没有,幽冥地府,就算有花儿,也是九泉之下开的鬼花,阴气重的很,不及阳间的灿烂。”
小桃捧起了这束花儿,笑道:“婆婆,都送给你,你拿去在奈何桥边栽上,也就不闷了。”
孟婆见那珠紫曼陀罗开的最好,笑道:“好啊,难得你忍痛割爱,开的这么好的紫曼陀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小桃笑道:“不值什么,也是郁林城里买的,你可收好了。”
孟婆把花束都装在乾坤袋了,点头笑道:“以后呀我就栽在奈何桥边,给它们重新起个名字,都是你送我的,就叫离别花吧。”
小桃叹道:“离别花不好听吧,奈何桥,离别,哎,听着多伤感,你不是在奈何桥上给人喝迷魂汤么?索性就叫忘情花吧,让他们喝完你的汤,忘掉一切忧愁和烦恼,开开心心的走过你的奈何桥,岂不甚好?”
孟婆听的连连点头,夸赞道:“好名字,好寓意。看!过了这片林子就是绿萝村了。”
刚进了林子,就听远远的传来悠扬的笛声,小桃奇怪的问,孟婆笑道:“这是村里的牧童放牛,你时常会听到的。”
小桃道:“绿萝村的人们也都认识你?我见了怎么说呀,就说我是新来的土地婆?”
孟婆笑道:“绿萝村上上下下近百户人家都认得我的,只不过并不知道我是他们的土地婆,只知道我的小屋小院远远的盖在大荒山下,而村里人都聚集着住在一起,你去了就照着我原来那么说的,你是我的远房的外甥女来帮我照看房子和蔬菜,以后就住这儿了,我回乡养老去了也就是了。”
小桃点点头,应道:“原来如此,他们还以为你是外地迁来的老婆婆呢,呵呵,你原来独个儿住在村外?”
孟婆笑道:“是啊,当然不能住在村里了,远远住在大荒山下施展点法术方便啊,否则岂不是惊扰了百姓。若是问起,你就说是从苏州府逃难来投奔婆婆的,还有,村子里有土地庙,每逢初一十五就可以去收香火钱了,顺便听听百姓们的许愿、诉苦、祈福什么的,尽量暗暗的帮着他们实现愿望,这才是土地公土地婆应尽的职责。”
这时,驴车赶进了绿萝村,果然见乡间的小路与别处不同,处处鸟语花香,阡陌纵横,有些老农还在地里劳作,小桃都很好奇的看着,仿佛一切都是新鲜的。
远远的可以望见大荒山下,林木掩映中绿萝村的影子,开始只见到疏疏落落几户人家,随着车子走过,篱笆围起的围墙、或是砖石垒成的小院,到处都有苍天的古槐,真是古风犹存,有些人家住的是几间茅草屋,都用木板盖的,而有些有钱的人家却住的是砖瓦房,使得小桃不由得曼声吟道:“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孟婆笑道:“确实如此,就如诗书中说的,真应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