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我们爷三给你们磕头

68我们爷三给你们磕头

乌氏县城外,聚集了上万名匪徒,有土匪,有流民,有士兵,他们持着各种武器,穿着各色各式衣服,他们在几个首领的指挥下,乌洋洋地向几座城门冲击。焦渴的黄土地,受不了这么多自己子民的践踏,抖一抖身子,抖落了一身的草屑与泥垢,霎那间黄尘漫天而起,像洪水像龙卷风一样。

沈继业拿着盒子枪在城头督战,他看到土匪们运来木料与柴禾想烧城门,就赶紧指挥保安团团丁开枪,阻止他们靠近。运柴火的匪徒中枪倒下了,后面又有人很快补充了上来,紧接着土匪们的枪声大作,朝着城墙垛口猛烈射击。乌氏县是小县,又离渭州城较近,在渭州府的十来个县里很没有存在感,故没有城防军驻守,只有一个保安团负责治安。与其说是保安团,不如说是保安营,全县就这一个沈继业营长和他手下的一百多个团丁,以及勉强才给配齐的长枪。这些枪有的是军队里淘汰下来的残次品,有的是收缴来的打猎用枪,由于缺乏弹药,这些团丁很少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只能举着烧火棍一样的枪支练队形吓唬人。

匪徒干惯了打家劫舍,各个像神枪手,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往团丁的身上钻。团丁们在接连倒下几个后,再也没有人敢露头了,都紧缩在垛口下瑟瑟发抖。兵油子望见城墙上哑了声,知道团丁们害怕了,就不由地欢呼起来,一个骑马的军官一挥手命令道:“抓紧时间烧城门!”运柴禾的流民立即奔跑前进,在城门下堆积好之后并点燃了柴火与木料。

沈继业窥望着城下黄土龙和黑烟龙,他知道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烧塌了,于是喃喃自语:“这下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柴禾引着了木料,接着城门也着火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城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一会儿,轰隆一声,城门终于坚持不住倒下了!“冲啊,弟兄们冲进去吃香的喝辣的!”城外响起一片呐喊声。

沈继业不想落在土匪的手里受罪,就把枪顶在自己脑门上,等匪徒们一旦靠近就自杀。这个时候,城外忽然寂静了,静的使人心里发慌,他趴在垛口小心翼翼地往下瞭望,一下子就纳闷了:攻城的匪徒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伸长了脖子向后观望;远处的几个匪首下马,正对着一辆驴车前的老者施礼呢!

团丁们此时也缓过神来了,见营长如此也就探头探脑向外观看。他们看到老者和匪徒首领打躬作揖地说了一会话,匪首一挥手之后,众土匪就像溃退的潮水一样,眨眼之间撤的一干二净。保安团众人欢声雷动,沈继业不知老者是谁,就命令团丁:“土匪们可能有诈,大家赶紧做好守卫措施,防止他们去而复返!”

驴车走近城门口,沈继业才认出了老者,原来是恩人张先生和他的两个儿子,张闻天与张彼园!他着急慌忙出城迎接,一见面就扑通一声跪下了,激动地说:“多谢恩人再一次相救!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张先生的恩情!”

张先生拉起他说:“沈营长不必客气,咱们都是同一个县的乡里乡亲,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帮大家!这些土匪打家劫舍祸害百姓,你还是向府里报告,请驻军来消灭土匪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我只不过仗着脸大换来了片刻的安宁而已!”

沈继业唉声叹气的说:“不瞒您说,我在土匪尚未围城之前,就已经派人去府里请援兵了!不过料想也不会有个啥结果,你看目前到处闹饥荒,流民和土匪不绝于野,随时随地都有抢劫的可能。再说渭州府就那么点驻军,咱乌氏县又是小县,防守其它的县更重要,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兵派过来的!”

“大,现在土匪撤了,咱们的事也了了,现在就回家吧!”张彼园催促父亲道,他自从和红枪团打过泾州县城后,一看到保安团就不顺眼,这些白帽圈打裹腿拿着“烧火棍”的家伙,就像送埋出丧的孝子,又像令百姓厌恶的乌鸦!

沈继业制止道:“先等一下,我有一事不明请教张先生,不知恩人是用了什么方法,使土匪闻风而逃了?”

原来,闻天弟兄俩从城里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去府里送信的团丁,团丁认识闻天,就告诉他俩说:“从泾州方向来了一群土匪,再有七八里路就到乌氏县城了,县府和沈营长让我去搬救兵,如果有一丝耽搁,县城就完了!”

张先生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让闻天借来驴车,找出以前在太原出诊时用的摇铃和木牌,木牌上面三个篆字“张子悠”依然清晰可见,用木棍挑起来后插在车厢上,又让彼园赶紧赶车,爷三个要去救全县的百姓!从这一刻起,张先生豁出去了:既然毛蛋是自己治好的,土匪又是他从陕西引到了甘肃,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早知道这个样子就当初不该救他,如今只有自己拉下老脸,去求这个不争气的干儿子了,万一他不听劝,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驴车快到县城时,被攻城的匪徒们给拦了下来,闻天上前施礼陪着小心说:“劳烦各位通报你们大当家的,就说他的干大张先生到了!”土匪小头目看了看驴车和摇铃,以及木牌,又看看横眉怒目的张彼园,一挥手说:“来人,把他们先围起来,待我亲自禀报大当家再做决定!”

父子三人正着急发慌呢,毛蛋和几个首领过来了,他们见到张先生就下跪磕头。张先生赶紧拉起毛蛋生气地说:“毛蛋,你们不要假惺惺地磕头了,都起来!如果你们是真心尊敬我的话,就把手下都撤走,要不我们爷三给你们磕头也行!”

毛蛋说:“干大,您这说哪的话?哪有干大给干儿子磕头的?再说我们弟兄们也要吃饭,也没有骚扰您老人家嘛!”

张先生说:“你们是从村子里撤走了,可县城和大家是个整体,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允许你们再伤害本县的任何一个人!”

毛蛋说:“干大,你说的都对,可是我一个说了不算,还要其他兄弟们同意了才行!”

二排长这会终于说话了:“大当家的,这事情好办,干大既然不让咱们**氏县城,咱们就去别的地方吧!你当时不也答应了,见到张先生退避三里远吗?咱们陕西乡党说话算话,吐口唾沫就是根钉,不能让外人看不起咱!”

闻天乘机说:“毛蛋兄弟,你看人家二排长不愧是个当官的,又见识,办事干脆,你就不给我大一个面子吗?”

毛蛋说:“得得得,好话坏话都让二排长和你说尽了,我们现在就撤!”

张彼园竖起大拇指说:“毛蛋兄弟,你做事情是这个,我今天终于佩服了你一会!”

毛蛋豪情万丈地说:“很难得,六弟也有看得起我的时候!干大,告辞!”说完,几个首领打躬作揖和张先生父子告别,很快匪徒们就撤的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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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大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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