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等你苏醒,等我爱
“我陪你去。”许青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亦是一副失魂落魄、没比濮阳越好到哪里去的样儿走尸样儿,声音沙哑,想来是躲在暗处哭了很久,“只要小果子能够活过来,我祝你们两个幸福。”
他知道:白岚果死在七王手上,不是七王狠心的杀戮,因为假如七王狠心,绝不会为她准备冰棺,并且陪她这么久却不现身战场,白岚果的死,只因她一心向着濮阳越,她必是想逃,才会死。
其中细因许青竹猜不到,但如果再给白岚果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许青竹会放手,不靠近她,不伤害她,只是默默成全她。
濮阳越没有反对的力气,呼了口气,淡淡然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带着白岚果,去了轩辕氏,大长老念在濮阳越虽放弃太子之位,但他选择的濮阳旭待轩辕氏不薄,已经立下密文承诺将来登基之后、必将东疆三郡封地予轩辕氏并永世厚待轩辕一族,何况白岚果牵绊七王有功,所以长老们为白岚果启动了最原始亦是最强大的通灵术,整个族类有灵术慧根的童男童女皆为白岚果引灵做法,大长老说白姑娘的尸体一月不腐,本就是上天缘定她不该死。
濮阳越大感安慰,在那场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法术中,和许青竹两个人三叩九拜绕着轩辕氏的窑洞整整七圈,为白岚果祈求涅槃。
七天后,白岚果重新被运回快活门,众人见水晶棺里的她依然是去时的模样,心里皆是郁郁沉沉的,但濮阳越说:“她有活过来的希望……”将白岚果从冰棺里抱出来放到床上,将她打点得恍如沉睡一般,身边放置轩辕氏的法器与花,“外祖父说,天狗蚀日那一天,她会醒转过来。”
“真的吗?”梅俊之扑过去捏白岚果的手,“师姐的手有温度……有温度啊!”再也不是冰冰凉凉的挺尸样儿,梅俊之喜得哭了。
“许公子怎么没随你一块儿回来?”白岩在旁问。
濮阳越满目愧疚:“距离果果醒过来的这段日子里,需要有人留在轩辕族的祭坛上,每日为她滴血祈生、以召涅槃,本是该我做的,但他主动担下,说果果醒过来第一个想看到的人一定是我……我们欠他太多了。”
白岩轻拍濮阳越的肩膀:“要得所爱、必有所失,随缘吧……你也该去整理一下自己,天狗蚀日可就在后天了。”
濮阳越颔首,自己这一身狼狈的确不堪,白岚果醒来不待见可如何是好?心里怀揣着希望,拖着疲惫的步伐,去后山湖里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再回到白岚果床前的时候,已是容光焕发、倾绝天下的俊逸不凡,指望白岚果醒过来,依旧是来时那般花痴的小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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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白岚果苏醒,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不到四十八小时,却又漫长得恍如一个世纪。
钱太守奉皇命送来慰问,圣上口谕说只要白姑娘醒转,一切调养身子的所需,宫里负责,因这天下一番动荡,动了龙脉之根,皇帝近来身子不好,想来是等不到濮阳旭将濮阳昭远的余党全部剿灭了,濮阳越愧于自己无法侍奉父亲左右,托钱太守带回问候。
钱娇娇这两日忙着做糕,都没功夫照顾孩子,她说要在白岚果醒来之前做好凤梨糕、枣泥糕、梅花糕、海棠糕、芋头糕、灯芯糕、橘红糕、马蹄糕、八珍糕、莲子糕十种糕点,该死的一去不复返的楚晴枫无福消受,他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尝到。
廖执事从前何其冷漠,除了忠于主子对一切漠不关心,这两日却无比多愁善感,动不动跪下来拜拜如来求求观音的,说只要岚果醒来,自己折寿十年哪怕即死都没关系,只要岚果醒来,让自己还有机会听到她叫一声“廖大哥”,或者“小廖子”也行。
杨家重金打造了一尊凤凰涅槃的金饰,托杨承玉送来挂在白岚果的床头。
濮阳旭百忙之中仍是抽空前来探望,忍泪问天下即将太平,嫂子怎能错过?
赵玉儿和白岩老叟每半个时辰就轮流来把一次脉,白岚果的身体状况非常诡异,体温如常,脉象却时有时无,让他们两人一个杏林妙手、一个世外高人都无计可施。
倾一恒、梅俊之、怜欣三人陪着濮阳越一起守着白岚果,濮阳越一直不肯离开床榻,若非倾一恒劝着,甚至不肯吃饭,一日滴水未进又显疲态之后,被梅俊之死缠烂打喝了些怜欣熬的粥。
湖蝶和阿呆被下令不准进房哭腾,因这两孩子有时懂事有时又不懂事,一到白岚果的床头就约好了般地扯开嗓门狠劲哭,俨然白岚果已经死透了一般,被濮阳越轰了出去,沉鱼只好带着他们远远看着。
濮阳夏荷、濮阳夏薇、濮阳奕踏遍幽州城大庙小庙,凡事能祈福之地,一律以皇族身份亲自下跪磕头为白岚果祈求生机,穆青青本也同去,但因要拦着月琳姗不让她闹事,所以抱着剑守在白岚果房门口,这穆大将军的女儿,第一次觉得为她当逆贼的父亲翻了脸。
月琳姗亦非存心闹事,这近两个月的相处让她深刻体悟到了快活门的人情与温馨,她对这些原本陌生的人皆生了亲人般的感情,只是两月期限将到,五大门派的失物却仍不见踪影,她担心五大门派上山追讨,所以一直想进去提醒濮阳越要不去别地躲躲吧,可穆青青却拦着她不让进:“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事,比白岚果醒过来更重要的呢?”
穆青青一语飙出、盛气凌人,月琳姗也拿她没辙,不是打不过她,是实在不忍扰了此间的清净,可五大门派的威胁又迫在眉睫,心下正纠结之际,忽然发现穆青青怔然抬眸越过自己的头顶,望着快活门的大门方向,诧异惊问:“你是谁?”
月琳姗回头,看见了多年未见、却仍旧卓尔不群的姐夫,彼时,他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里,写满了浓浓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