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开

第十章 开

第十章开

孙锁贵出了派出所的门,便叫了的士离开。坐在的士上的孙锁贵,脸上有着一丝笑意。他摸着红通通的五道指印,看着午后的城市风光。

柯晓今天十点接到任墨的电话,说是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务必要到城南派出所,跟踪一个人。任墨的语气有些着急,与平时的稳重有些背离。柯晓立即意识到: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了她尽力的时候了。她在远处的树荫底下等了半个多小时。圆圆滚滚的脸上,汗水流淌着,湿润了脸颊,在透过树叶的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当看到一个人,穿着制服,低着头,很是沮丧的走出城南派出所时,柯晓一下子就认出了孙锁贵。

孙锁贵上了的士。她焦急的向着另外一辆正往她开来的的士叫喊着。

“司机师傅,跟上前面的车。”柯晓面不红气不喘的说。

“额。姑娘,你这是……”司机师傅有些犹豫,一边开车远远的跟着,一边问道。

“师傅,您比我年长,你算是我大哥吧。我不懂事的时候就跟了他,谁知道他搞外遇。现在我要抓住他,只要有了他偷情的证据。我跟我的孩子,就能得到一笔应该属于我们的赡养费。我要跟他离婚,我要让全天下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不过是尾巴长在前面的猴子。师傅……”柯晓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被花心老公逼疯了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惊天动地,说的楚楚动人。

“别说了。姑娘,这个忙,我帮了。有事您说话,我绝不收你一分钱。”司机打断了柯晓的哭诉,专心的跟踪。心里却分析着“猴子”与“尾巴”,暗叹现在的女人,彪悍着哩。柯晓急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就像一个阴谋得逞的坏女人一般,眼睛里,些许得意。

司空墨这几天很是悠闲。那个女人今天并没有下来。他闲来无事,神是鬼差的来到了城南派出所附近。他一眼认出了树荫底下那个长相绝对甜美的女子:柯晓,她来这里做什么?

当孙锁贵坐上的士离开,柯晓随后也坐了的士跟了上去。司空墨满脑子问题:她怎么会跟上去?难道她也看上了那小子?不行,我也得去。包良哲啊,我可真不希望看到你的头上绿油油的。

油门一踩,司空墨看了看油表,牙齿一咬:烧的是水为。

三辆的士,一路畅通,来到了五才小吃店。

孙锁贵下了车。径直走向五才小吃店,拿出钥匙,开门而入。

柯晓的的士也到了。远远的停在二十米之外的美容店旁。

“走吧。”柯晓对司机说道。

“额。好嘞……不对,姑娘,你这是。这就完了?”司机有些错愕。

“恩。走吧。我已经知道了。”柯晓说的很肯定。

“你不进去看看?姑娘别怕。有我在。这年代像我这样热心的可不多。你要是因为怕,不进去的话,下次就没有我这么仗义的人帮你了。你确定你不进……”司机师傅一脸正义凌然。

“算了。走吧。我不想家丑外扬。先送我回去。我有我的方法。”柯晓一脸的坚毅。司机只好将车开走: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姑娘刚才话说的狠狠的,现在恐怕是心软了。好姑娘啊。

孙锁贵进门之后,便趴在门缝里看着。他的眼睛出奇的好。他早就怀疑身后的那辆的士在跟踪他。为了确保身后的的士确实在跟踪他,他记住了车牌号码。一见的士跟到了这里,而且在他进门之后,便停在了不远处:果然是在跟踪我。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神仙。

待柯晓乘坐的的士掉头开动了一段距离,孙锁贵冲了出来。冷静果断的上了一辆迎面而来的的士。

“哟。还是局里的人么。说吧,去哪?”司空墨由倒后镜中看着孙锁贵,不慌不忙的说着。

“跟着前面的的士。师傅还没吃饭吧。这里一百,拿去。”孙锁贵倒是很阔气。

“好嘞。”司空墨本想拒绝。可他看见这毛爷爷,有种难得的亲切感。他本来是跟踪柯晓的,一见柯晓乘坐的的士停下,他立马机智的选择放慢车速继续往前开。他本要掉转车头离开,那个进了五才小吃店的家伙又出了门。他继续果断机智的慢慢往路边一家快餐店开着,做出一种要停车打尖的假象。孙锁贵喊了他的车,他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开了过去。

一路上,孙锁贵吩咐着司空墨,靠近点,离远点,等他们先过红绿灯,加速,贴紧点。司空墨本着客户至上的原则,对孙锁贵言听计从。还别说,司空墨几乎都快跟丢了柯晓乘坐的的士,孙锁贵的眼睛雪亮的,总能找着。

“哥们,你真神了。”司空墨心里着实有些佩服。的士穿着一样的衣服,在拥挤的道路中,根本不分彼此。孙锁贵能在千军万马中识得那辆并不出众的的士,着实厉害。本以为一个红绿灯的时间,柯晓的的士肯定走的无影无踪,可还是被孙锁贵找到了。越是佩服,心里的疑惑又增加了:他到底是谁?这难道是要去明抢?我看这小子面相忠厚,不至于吧。

“停。”

“额,啊!好。”孙锁贵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即使开车多时,他也不得不来了个急刹车。

孙锁贵也不下车。他观察着周围。他深思熟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眼睛看着,心里想着。直到他看到了“松才面馆”四个大字。柯晓进了松才面馆。

孙锁贵对于“松才”这两个字,有着不小的仇恨。当年离开他们母子俩的男人名字中,就有“松才”二字。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个松才面馆,就是他所想的那个“松才”开的。他心里有恨。眼睛里就有恨意。他看到过母亲的以泪洗脸。他听到过母亲的嘴里念念有词。都是那负心汉的名字。他似乎忘了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他要下车,他要去看看那个伪君子。他要问问那个伪君子:凭什么这么多年,你消失的无影无踪?凭什么,我母亲要对你念念不忘?又是为什么,我母亲,要我感谢你?我要看看,你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将我的母亲迷得神魂颠倒,连你是好是坏都分不清。

孙锁贵反复的压制着心里的愤怒与怨恨,像个傻子般,呆坐了七八分钟,他下了车。

司空墨顿感不妙。他锁好车,也跟着孙锁贵身后。

柯晓进了松才面馆,便找了个靠空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喘着气,脸上的汗水还在慢慢的渗透着,像是露珠般,一颗颗的翻滚着。

包松才看到柯晓,玩味的笑着,也不声张。径直的走进伙房,给“儿媳妇”做雪菜肉丝面去了。

柯晓看着包松才无声的举动,有些好奇。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她也就坐着没挪动。滚圆的小屁股坐在三角凳子上,整个人趴在餐桌上,单薄的T恤由于肢体的变换,稍稍向上拉起,露出了后腰上洁白的肌肤,十分诱人。面馆里的一个老男人,坐在柯晓身后隔了两个座位。他一边吃面,一边欣赏着。老男人忽然觉得今天的面比往常更好吃。要是每天吃面都有这样的美景,那就美了,美了,快活似神仙哩!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柯晓,来,雪菜肉丝面。别怕,胖点才好看。”包松才端着面走了出来。边说边将面放到柯晓桌上。他察觉到了老男人猥琐的目光,立马瞪了老男人一眼。老男人立马埋头猛吃起面来。包松才光头形象,杀神般的眼睛,还是挺吓人的。

包松才满意的收回了怒目,转身走向了柜台:敢看我儿媳妇,就算你是顾客,是上帝,老子也不放过你。

老男人眼看包松才转身,又开始闲情逸致的欣赏:不看白不看。还真白!

“老板。一碗大肠面。”

“好……嘞。”包松才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生,回头一看,觉得这脸有些熟悉,就愣住了。总算是**湖了,也就愣了一秒,他笑着轻晃着光头,去忙活了。这世上长相雷同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韩国。

柯晓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调整了面碗的距离,拿了筷子就要开动。一听到有人喊,就回头看。第一眼看到了猥琐的老男人。老男人迅速的低头。然后她看到了孙锁贵就坐在老男人右面的空位上。她有些惊讶的睁了睁眼睛,圆圆的眼睛发着愣。她稍有慌张的转过头去,假装镇定的吃面:次奥,次奥,莫非,我暴露了么。不怕,不怕。我是女汉子。不行啊,就算我是女汉子,也不是真汉子。额,不怕,不怕,这不还有包伯么。我次奥,我次奥!

包松才的手艺好,速度也快。大肠是常年需要备着的,谁叫他家小兔崽子喜欢吃。大肠面就这么热气腾腾的,在空调的冷风中,来到了孙锁贵的桌上。包松才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张年轻的脸,脑子里有些熟络,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他再次轻微的晃了晃光头,就要转身离开。

“老板好手艺。”孙锁贵忽然开口说道。他认识这个光头男人,就是他母亲口中的“松才”。多少年不见,依然生龙活虎的包松才。

“嘿嘿。小伙子,我的手艺没有那么好。就是街坊们给面子。不过你点的这碗大肠面,倒是我最满意的。别说客人,就是我家那个兔崽子,都喜欢的要命。”包松才本就觉得眼前的这张脸比较亲切,一听对方夸奖,早就乐开了。

“不过。你这个人不怎么样。”孙锁贵又说了一句话,让包松才满心的欢喜,犹如小孩子手里抓着的气球忽然被人用尖锐的物体扎破般,烟消云散。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要是讲出个理由来,以后你来我这吃面,我不收你钱。你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对不住,你这生意,我不做。以后还烦请你移驾别处。”包松才这辈子最不喜欢别人当面说他人不咋地。尤其是那个兔崽子。这么多年了,他就找了一个女人,兔崽子就说他人品不行。但凡听到别人说他人不行,他立马就火冒三丈。

“哟呵,脾气还挺大。理由?我不会告诉你理由。我不是个白吃白喝的人。这一百块给你,算是给你积点德。面我是不吃了。人品不行的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孙锁贵站起身,就要走。进来之后,他就一直打量着包松才。他越看这个男人,心中越是气愤。越是气愤,就越是想报复。可当热乎乎的大肠面到了眼前,包松才说出“小兔崽子”喜欢这大肠面时,他犹豫了。或许是小时候被包良哲胖揍过。又或许,出于某种天生的恐惧。也可能是一些别样的情绪。

“你给我站住。”包松才大声喊着。

孙锁贵还真的背对着包松才站着一动不动。

柯晓的小耳朵一直在听着。此时听见包伯伯的喊声,她回头看着僵持在那里的两人。也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司空墨。

司空墨刚才见孙锁贵进了面馆,就停在了门口。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也只能在门口观察。眼看孙锁贵没有骚扰柯晓,他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还是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进去了他该怎么跟老包说:我来吃面。不对。现在十二点半,蹭饭也不是这个时候。我来看您老人家。不对,又不是一年见一次。他脑海里挣扎着,心里又有着一些到底算不算得上的“不能说的秘密”,他决定继续站在外面。静候事态发展。当看到老包与孙锁贵对峙起来时,他只好进来。

“老板,一碗牛肉面,快。”司空墨掠过孙锁贵后,大声的叫唤着,屁股一下子坐在了刚才孙锁贵做的位置。他不停的向老包眨眼。老包也不是个蠢人,看见司空墨后,便收起了怒火。老包也不理会被他喊住的孙锁贵,径直去了伙房。

司空墨坐着,嘴里的口水不停的流着。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那小子太浪费了,一口没吃,这么美妙的食物,一口没吃!

孙锁贵也没有回头。他听到了包松才离开的声音。

“如果我们无冤无仇,请你以后不要再跟踪我。”孙锁贵背向众人说了这句话,出了面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锁贵本来针对的是柯晓。可听在司空墨的耳朵里,却像是在说他。

“不要脸的东西。老子那是工作。这么好的面,可别浪费了。”司空墨碎碎念了几句,一点也不介意这碗被孙锁贵遗弃的大肠面,呼啦呼啦的大吃起来。吃的正舒服。他的脑袋被人敲了一下。

“我次奥!谁他……包伯伯,什么事呀!”司空墨猛的抬起头,那个“妈”字在看到包松才的脸后,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后露出乖巧的模样,楚楚可人。

“什么情况?”包松才微笑的看着司空墨,却让司空墨感到一丝凉意。

“我哪里知道,问你儿媳妇去。”司空墨大嘴一咧,低头吃面。

柯晓一听到“儿媳妇”这几个字,脸绯红着。低头,吃面。

包松才没有再问,转身走到柜台,独自郁闷的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他不可能去问柯晓,这是关系到自己名声的问题。若是自己真的犯了错。这叫他怎么在未来的儿媳妇面前抬起头来。不是他不敢问,而是不能问。万一这小丫头跟刚才那小伙子有感情纠葛,自己这一问,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对儿子不利的情感故事。这小丫头跟了别人啦,儿子到最的鸭子飞了。他要真问了,问题真出在自己身上,那这小丫头要因为自己的错误而离开儿子,那他跟小兔崽子刚有些缓和的关系,又要破碎。真要问,最坏的结果就是这小丫头跟了刚才那小伙子,儿子还被蒙在鼓里。小丫头脸皮比较薄,兴许还没有捅破。要是自己一问,这层纸要是捅破了,不仅小丫头这边得罪了,儿子肯定会生他的气。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管不问。看司空墨那胆战心惊的样子,他就觉得此事够呛。他只好自己去想:是不是我真的做人有问题,做错了什么事,伤害了什么人。这十几年来,我没有啊。家里那个女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在一起,分开并没有打闹。这个伢子倒是蛮脸熟的。究竟是谁的小孩呢?

司空墨吃完面。匆匆溜走了。

柯晓的面好像总也吃不完。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用筷子绕着碗里的面。绕着绕着,好像还挺好玩。她沉浸在这种单调乏味的游戏里。

包松才看着坐在那里的柯晓,也知道小丫头心里有事。他也没有出言提醒。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包松才实在看不下去了。

“柯晓啊,面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玩的。是不是伯伯做的面不好吃啊,你不想吃,所以拿来当玩具了。”

“啊!哦。不是不是不是。”柯晓有些呆呆的,在听到包松才的声音后,抬头,才知道包松才来了。心里有事,语无伦次。

“没事,去忙吧。伯伯今天酱油放多了。”

“哦,原来是酱油放多了,我说怎么酱油味这么重呢。伯伯,我走了啊。”柯晓像得到了皇上的圣旨般,飞一般的走出了松才面馆。

松才面馆的玻璃门,打开又关上,出去的带着欢喜,被关在里面的若有所思,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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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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