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

第六章 路

第六章路

无才小吃店门口,站着个人。

“任妹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小五在出租车上早就看到了“任妹子”,等车一停下,她便开口招呼起来。

“任妹子”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王小五本觉得奇怪,难道早上的红包是她不小心落下的。当看到自家卷帘门的钥匙还在门上时,一下子就明白了。

“任妹子,果然是个好人。”王小五在承认“任妹子”是好人的同时,也就接受了红包内的一千元。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哩!

“妈,刚才那人是?”那女人离开的背影,孤孤单单,急促慌张。孙锁贵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妈的客人啊。别看妈的店小,也有穿得洋气的客人来哩!”王小五今天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儿子惩治了一个小偷还要被派出所抓去。儿子回来了,一切都好。

她忙着煮鸡蛋,要给儿子补补身子。昨晚的剩菜剩饭,也要倒掉。儿子回来了,自然要弄新鲜的。

她买了一条鲫鱼,两斤猪肉,三棵青菜,四块豆腐,杀了一只五斤六两的母鸡。小吃店里,蔓延出最美妙的香味。

国人的一日三餐。原本在久远的古代是没有的。那时候是一日两餐,遵循所谓的过午不食。实行一日三餐后,一开始还只是王公贵族的特权。慢慢的,推广到全人类。早餐,也称早点。午饭,也称中饭,过中。晚饭,在某些地域,叫“喝汤”。随着贸易与人口的增加,人们开始习以为常的一日三餐,四餐。早餐,午饭,晚饭。其中下午茶是第四餐,夜半餐,是吃货们的第五餐。

小哲,柯晓,司空墨正在一家面馆呼啦呼啦的吃着。简单面馆。玻璃门上贴着印有“店面转让”字样的打印纸。

原本小哲是打算请猥琐司空吃一顿大餐。但柯晓不同意。说是小哲还没有找到工作,钱要紧着点花。猥琐司空虽然看起来很猥琐,却也识大体。玩笑归玩笑,作为一个朋友,该帮小哲省一点,是一点。

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喜好。司空墨极其讨厌香菜,刚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去隔壁拉面馆的建议,他点了份大排面,大排面不像拉面馆,是不需要放香菜的。可他还是提醒老板“不要放香菜”。面馆老板一副“你乡下来的吧”的表情。柯晓想点她最爱吃的炸酱面。她犹豫了好久。最近腿肚子又长了些,该不该吃呢。小哲可管不了那么多,见柯晓犹豫不决,顺手帮她点了炸酱面。然后用口型告诉柯晓:女汉子胖点,才爷们。

“你……”

没有理会柯晓即将爆发的女汉子连环拳。小哲点了份雪菜肉丝面。他从来不在别的面馆点大肠面。在他看来,除了包松才做的大肠,别的面馆的大肠都是臭臭的,难以入口,极其难吃倒胃。

“你还真不吃大肠面?可为什么我每次都看着别人吃大肠面咽口水。”司空墨一直很佩服这哥们。坚持不吃大肠面n多年。

“没有的事。”

“老板,再来一碗大肠面。”司空墨也不争辩,又叫了一碗大肠面。

司空墨的大排面还没有吃完。大肠面就上了桌。他倒是不怕浪费,将尚有三分之一的大排面丢至一边,吃起大肠面来。

小哲吃面的速度很快,早就吃完了。司空墨开吃大肠面时,他连碗里的汤都喝光了。此时不得不闻着司空墨大肠面碗里飘出来的香味。他的鼻子不受控制的贪婪的嗅闻着这股香味,口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了水花。稍不留意,嘴角一丝细线挂了下来。他却浑然不知。

“哈哈。原形毕露了吧。”司空墨指着那条细线笑了起来。柯晓也看到了那条细线。作为一个女汉子,她当然不会注意形象。以更猛烈的笑声,充斥着面馆的每一个角落。一边笑,还一边用眼神示意小哲:你也有今天。

司空墨笑了一会,觉得目的也达到了。便继续吃面。他的速度也不慢,碗都见底了。

“恩……”他神情专注,忽而愁眉苦脸,忽而闭眼瘪嘴。当他睁开眼睛,再一次确认碗底确实有一小瓣香菜时,悲剧发生了。

“哇……”他大叫一声,头迅速的低下。一股浓烈的酸味,伴随着他凄惨的呕吐声,喷满了桌底。邻桌的客人见状,一个个的都干呕了几声。赶紧买单走人,走出门外,一个个人的眼中,满是怨恨。还有一个女人未走。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手中的筷子上悬空着几根面条。她静静的闭上眼,眉头紧蹙,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哇”的一声,吐了。

司空墨这下可亏大发了。不仅仅将刚吃下去的两碗面吐了出来。最后呕吐出来的,还有馒头碎屑。这可是他今天的早饭。

小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然这样的状态不是一次两次了。与司空墨做了三年损友,如此场面,已是司空见惯。小哲默默无语的将纸巾递给了还在平复胃酸的司空墨。

女汉子柯晓的脸,有些煞白。不管是不是女汉子,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要反胃的。女汉子毕竟是女汉子,呕吐物到了喉咙口,她又咽了下去。面是没法吃下去了,也不能催促小哲结账。只能拿起手机把玩着,眼不见为净。

面馆老板忍着刺鼻的味道,极为小心的处理着地面的污秽。顾客是上帝。吐了一地污秽的顾客也是上帝。既然是上帝,老板当然会小心谨慎的避免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一丝丝的嫌弃。面馆老板的心里早就将司空墨的祖宗三代问候了千遍。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为什么这猥琐的小畜生不吐死。”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居然来了这么个祖宗。”

“这帮南方的小兔崽子,真不讲卫生。”

“就为了你们几个小祖宗,老子的客人跑了一大半。”

“瘪熊。败兴!今天来盘店的老家伙,肯定要因为这难闻的味道,讨价还价。”

“瘪熊,败兴!”老板一边清理,一边想着,最后不由自主的说出声来。

老板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以高八度的嗓门说着:慢用慢用。没事,我们这天天都有这种情况发生,正常,正常。

慢用?司空墨有种想揍死这老板的冲动。他心里可敞亮着。怕是大肠没处理好,怕顾客吃出屎味,才放了香菜掩盖。最后捞面进碗里时,没处理干净。有柯晓在,司空墨也不好发作。只能瞎子吃馄饨,强撑着微笑,阳光暗淡脸上,强忍着怒火。

小哲见状。招来老板娘,将面钱付了。未等找零,起身就走。

“喂,小师傅,你的五块钱。”老板娘喊着。

小哲头也没回就走了出去。在门外猛烈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老板娘看着司空墨,将五块钱递到他面前。司空墨胃里一股气冲到了口中,刚想说话,一张口,那一股气喷了出来。老板娘躲闪不及,只好用手捂住了鼻子。柯晓急忙跑了出去。再也顾不得照顾朋友的面子。司空墨脸上满是尴尬,他转身就走,刚转身,脸上的笑容,灿烂非凡。

看着他们三人开出租车走了。尤其是看到司空墨坐在了驾驶座上,老板娘嘟囔了一句:南京的出租车司机,真没有素质。

司空墨当然没有听到这句话。小哲要去面试,柯晓也要去面试。小哲与柯晓下车后,仿佛整个南京城,就他司空墨最悠闲。有工作,有时间,还能到处观光。时不时还能从倒车镜里看看车上的美女,一些激吻的小情侣。他也会经常恶作剧的急刹车,填补着某些或缺的东西。

其实世界很小。路边有一个拿着皮包和报纸,胡子一大把,光头的中年男子,向他招手。此男人甚是眼熟,由于较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出于一种本能的习惯,他降档降速,摸了摸驾驶座左侧车门内的电棍。确认电棍还在,挂五档,猛踩油门,又立马换空挡,滑行了过去。稳稳当当的,停下来时,出租车副驾驶门,正对秃顶中年男。

“去哪里。”等中年男人上了车,司空墨谨慎的问道。

“去……咦,这不是司空墨么。呵呵,你怎么也在南京。”中年男认得司空墨。

司空墨这才回头仔细的观察这个光头中年男。

“这不包良哲的爸爸么。哎哟,叔叔啊,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伯伯去哪儿,我保管以最快的速度给您送到,不收您钱。”司空墨高中时曾到小哲家面馆蹭过几顿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时候,小哲的爸爸,头上还是有毛的。他眼神飘忽的时不时的扫视着包松才光秃秃的脑壳。

“你太客气了。怎么说,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跟小哲一起过来吃饭。”包松才也挺高兴。难得来一次南京,还能碰到儿子的同学。心里感叹:世界还真是小啊!

“好啊。难道伯伯你在南京住。您的手艺真是没法说。今晚有好吃的了。”

“好啊。走,去简单面馆。这是地址。”说着递给了司空墨一张名片。司空墨过于开心,倒是没有对“简单面馆”这几个字有啥想法。起步后,挂两档,三档四档五档,飞快的奔驰着。

越是靠近名片上的地址,他越是觉得这条路是那么熟悉,有隐隐作呕的感觉。

当他看见“简单面馆”的招牌时,他的胃酸又开始了作祟。

“伯伯,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就行了。”

“哈哈哈。小伙子,好,你在这等我。”包松才也不拖沓,进了简单面馆。

简单面馆的老板娘正在门口清理拖把。

“该死的小兔崽子。拖了十来遍,还是有味道。”包松才走到老板娘面前,她才发现。

“额。包老板,你来了,进去。我家那个在等你呢。”老板娘脸色有些暗淡的说着。包松才刚推开玻璃门,老板娘就拉住了他。老板娘看见了出租车里的司空墨。

“包老板啊。你是不是等会还要坐这辆出租车?”

“恩?”

“这出租车司机不爱卫生,你坐他的车可要注意点。以后最好少做他生意。他今天……”司空墨自然看到了老板娘怨毒躲闪的眼神。他倒也不怕,他怒视着老板娘。老板娘吓得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恩。进去吧。谈正事。”包松才面有不悦。老板娘见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简单面馆的生意暗淡的很。已经做不下去了。昨天包松才就来过。谈判本来很顺利,最终卡在四万五千元的转让费上。

经过晚上的协商,最终确定转让费四万元,连带房租,一共是十二万。这里临近居民区,倒是值这个价位。四万元给夫妇俩,八万元是一年的房租,要交给房东。

这次来,包松才就是来一手交钱,一手签合同,接管一切。

钱到了,一切就好说。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夫妻俩就离开了。多带走了餐具桌椅费用五千元。回老家后,买这些器具,他们能省一半钱。包松才也可以省去一些时间。毕竟新的要比旧的贵。

老包一挥手,早就等候在不远处的几辆车子开了过来。一群人穿着工作服下了车,开始乒乒乓乓的拆除。装修队的速度很快。可老包没时间站在这里监管。包工头他认识,也很放心。当下就把钥匙给了包工头。坐上出租车。

“走,带我去见我的小畜生。”包松才满脸春风得意。

“好嘞!”

包松才刚来南京两天。要不是有简单面馆的事情耽搁着,早就去看宝贝儿子了。儿子发来的信息说是去面试。不用他说,司空墨就知道地方。

“小兔崽子。”算起来,儿子已经有很久没有跟自己聊天了。儿子终究是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屁孩了。说起来,包松才还蛮内疚的。每当他出远门,儿子都会在大巴车开动以后流眼泪。包松才每次都会偷偷的缩在车窗下偷看。儿子在流泪,他的心也在被刀子划拉着。

儿子高中那年。他找了个北方女子。也没有领结婚证。就这么的过着日子。儿子就从那时候,开始不理人。他想尽任何办法,威逼利诱,都没能让儿子开口叫妈。不过,这孩子还是挺有预见性的。不到一年,那女子就跟她老乡跑了。有过一次失败经验的老包,要不是将钱藏的好好的,说不定就给偷了。那女人,本来看中的就是他的手艺能赚钱。可老包终究年纪大了,心态老了。不再喜欢那些个跳舞唱歌的玩意。女人的老乡出现后,一来二去,眉宇传情,水到渠成后,便上演了逃跑的笑话。老包着实被两老呵斥了一顿。从那一年开始,老包就再没找过女人。可儿子还是不理他。两人就这么的过了五六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儿子破天荒的给他下了一碗面。虽说面确实不咋地,可他心里暖和。他以为跟儿子的关系就此缓和了。谁知道第二天,儿子又不理他。思来想去,他觉得,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一时间能得到缓解的。他一门心思的开面馆,这不,眨眼间,儿子毕业了。镇上的面馆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激烈。镇上的消费水平本就不高,面馆多了,光靠价格战,是成不了的。镇上的人,虽然喜欢他的手艺,可便宜的东西,口味不一定差到哪里去。可老包是什么人,他是个骄傲的人。别人便宜卖,那是因为别人的汤汁里缺少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是老包的独门秘诀。若是降低价格,老包绝对会赔得一无所有。再这么干下去,没有出路啊!儿子一天比一天大,将来结婚可是要花大价钱的。如今的社会,生儿子才是赔钱货。现在的女伢子,一上来就是要车要房。车要二十万以上的,房子要在城里的,一百多万。老包觉得,要为儿子做点事了。

得到儿子要在南京找工作的讯息后,老包索性将店面租给别人,只身来到南京。这里的消费水平高一些,就在这,开个面馆。就叫松才面馆,保管赚钱。就凭他老包这手艺,不说走遍南京无敌手,也是半个城区横着走啊。

他一到南京,就打着的满城转。瞅瞅这地段,看看那地段。市中心不行,那里房租贵,老包这个平民百姓吃不消。郊区不行,便宜倒是便宜,连个鬼都没有,赚不了钱。店倒是可以开,绝对活不过三个月。居民区太高端的地方不行,那些有钱人,别看有钱。都是在家里吃的。有钱人也都是省出来的。甚至比穷人还抠门。穷人吃光用光,身体健康。富人,一分钱,恨不得掰开两半用。所以叫穷开心,富好礼。

小学附近倒是可以。就是这地段也贵的离谱。老包豪气的对着司机说:开,随便开,带着我转遍整个南京城。话倒是说的很圆满,老包那双眼睛时不时的看着计价器,心里着实肉痛。本着一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一往无前的豪迈。老包索性不再去看计价器,专门的看起店面来。也算老包运气好,刚转了小半个南京城,他就看到这距离夫子庙不远的店面。那白纸黑字的“店面转让”字样,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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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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