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反转醒悟
是何正藩!
糜阳感觉到了叶辛的松懈,立即反肘一击逃脱开来。他预想过下一步的动作,甚至将上半身扭转准备将叶辛的手劲卸下。可什么也没有,叶辛只是面色苍白,软软的倒在了糜阳的视线里。
她倒下了,没有站起来。
那一瞬间,糜阳几乎怀疑又是一个阴谋。可何正藩拍着他的肩,笑着对他做出好的口形,他什么也听不到。包括糜章筠被陈维制住时的尖叫,包括冷汗滴答在地面的声音,他变得,什么也听不到。
视线里惟独残留着一个影象,叶辛看着他,倒下去,眼角尚有晶莹未干,在地面摔出泪花。
“小阳?小阳?”何正藩拍着糜阳的肩膀,觉得他神色怪异。
糜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僵硬着扭过头去看着何正藩,眼神空洞。
“她……她死了吗?”
毛三得了何正藩的首肯,立即上前去探了叶辛的呼吸,“昏过去了。”
那方陈维还不敢伤了糜章筠,竟被她挣开,原是冲着地上的叶辛跑来的,却被陈维拽着胳膊甩到了一边,“轰隆”一声撞在了几个箱子上。
那些箱子上盖着帆布,上面有些灰尘。糜章筠痛的叫不出声来,可她何时又受过这样的待遇,当下就气急败坏的将箱子上的帆布撕扯下来,挥舞着掷去了陈维的方向。陈维一副失措的模样,被那帆布阻住了上前的步子。
糜章筠一招得逞,气喘徐徐的便将箱子上的盖子卸下来用力扔出去,连带着箱子里的茅草,棉布,全部向外扔着。直到陈维突破重重障碍,直到周围的人全冲了上来将糜章筠制住。
“那是什么……”可偏偏糜阳这一个问题,不尴不尬的让在场所有喧哗哑了下来。
箱子里物品上盖的东西被糜章筠胡乱除去,露出了原本货物的面目。在日光灯下,阴暗的角落里,映出圆润的质感。
“这是……”糜阳征住了,他的头皮发麻。
糜章筠也顿在那里,整个人都被箱子里的东西震的不知该如何动作。
带着圆润质感的瓷器,在灯光下反射着古旧的柔和微光。那些瓷器并不完美,有的甚至带着缺口,上面用稻草和棉麻一类的布料裹着。因为方才糜章筠大力的撕扯,已经露出了不少端倪来。
何正藩微微变了脸色,糜阳震惊的表情多少透露出此刻他的内心变化。陈维也注意到这一点,立即拿着帆布就要盖上去。何正藩却做了个手势,让他停了动作。
“小阳,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他这样说着,却把糜阳转了身子过去,“我们出去谈。”
糜阳被何正藩拉着,就这么走了出去,像个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糜章筠恰才回过神来,感觉前额后背湿了一片,整个人虚的没了一丝力气。但叶辛还躺在地上,小腹的血染了一大片衣服,她知道这事严重了。
“叶辛,”糜章筠双手双脚爬了过去,推了推叶辛,“你别吓我,你怎么不动了,你说话啊。”
陈维才命人把那大箱子又盖好,见糜章筠这般模样,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是啊,素来他只见过高高在上的糜小姐,何时见过把人情味这么浓的放在脸上的糜章筠,陈维忽然对她生了几分同情。
“走。”何正藩只短短说了一个字,便强制性的压着糜阳的肩,走了出去。
就在身后,那扇门重重的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糜阳浑身一个激灵,仿佛又再次看见许多年来一直无法忘怀的那个场景。
她说“糜阳”,这样轻轻叫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落日余辉满室的傍晚。
然后带着温柔的表情望着自己,虽然明明知道她从未表现出那种温柔,虽然明明知道……她总是倔强的,任性的,将痛苦隐藏在转身后。
“叔叔。”
何正藩没有停下步子,亦没有回头。他听见了糜阳叫他,但却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回头后的怒气。
“叔叔!”
陈维和毛三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退到两边。何正藩深吸一口气,就那样站在原地,“你想清楚。”
糜阳笑了出来,“不,我想我这辈子,也想不清楚了。”
何正藩愣着,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花了五年,甚至更多,去想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接近我后又无情的离开,为什么她给我留下了梁悦花了那么多年多无法胜过的激烈情感,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她,却仍旧没有办法遗忘她,去恨她。可是五年来,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糜阳长长的叹出气来,昏黄灯光下,他与最初那个偏执的单纯少年,再次相去甚远,“我想我这辈子,也许都想不明白了。”
“小阳,你听我说,你还小……”何正藩试图走过去,像刚才一样搭着他的肩,像对待年幼的孩子一样用长辈的身份说服。可是他错了,当他抬起手,却不得不抬到一定的高度去抓住糜阳时,他忽然就发现了他的成长。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变得,成熟起来。
“您看,”糜阳反捏住何正藩停在半空里的手,“我已经不小了,至少……我已经知道如果错过她,我此生将会在遗憾中度过。”
眉头一跳。
何正藩定定看了糜阳半刻,然后压低了眼神。别人不清楚他这样的表情,可陈维却是心中一凛。多年来的跟随,让他深深的明白,这是何正藩动了真怒的习惯。可是何正藩只是淡淡回问了句,“小阳,你知道,干爹最近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糜阳老实的回答,“刚才我在地下室看见了,那些古董,您是要继续走私吧。”
“没错,”何正藩点着头,“干爹是要走私,而且,干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干爹一定会重振糜家,因为有那位靠山。那位靠山是干爹唯一翻本的底牌,那些公安也不敢动他,更不会想到是他,干爹一定可以再次崛起。所以小阳,忘了那个女人吧,干爹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干爹……”
“先不要说,你什么都不要说,听干爹把话说完。你现在之所以还动摇,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位靠山的来历,可是干爹知道。干爹告诉你他是谁,你一定会发现自己的错误。”何正藩对左右使了个脸色,陈维等立即将无关人等疏散开来。何正藩见他们退的够远了,便走近了几步,凑在糜阳耳边,“这里面,实在太多实权人物了。其中一个,你也知道……他就是走私调查分局的唐局长。”
唐局长?叶辛所在的调查局局长?
糜阳面色一变,“您在骗我,五年前负责糜家案件的根本不是他,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参与进来?”
何正藩露出狡猾的笑容,“所以说,这是靠山的能力,他能让五年前害得走私这掉线断掉的前局长下台,又换上自己的人,你说……他还能是什么人物?”
糜阳不敢再想,这里面,实在不是自己能够触探的。
“怎么样,现在明白干爹为什么非要你离开那个女人了吧?一旦此事结束,就算干爹不动手,那女人也一定会死。你同她在一起,只会下场悲惨。”
出呼何正藩意料的是,糜阳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他只是紧锁着眉头,似乎在为某件即将发生的惨事担忧。这是何正藩能想到的最差结果,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现在发生了,并且实在是令人失望。
他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勾了弧度。陈维和毛三看见,立即心神领会近前来,一左一右扣住糜阳的臂。
“糜少爷,对不起了。”陈维这样说着,将糜阳的挣扎熟练克制住。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衣衫扭转间,糜阳的胸口,却落出了一件物事来。摔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何正藩虚起眼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拾起那件物事来。
是个女人的项链,下边嵌着黑色的小坠。
不知为何,带着令人怀疑的气息。
“老板。”陈维忽然几步上前,将那物事踩碎。
“你做什么!”糜阳叫着,想去阻止陈维,可仍没赶上。
陈维变了脸色,狠狠看了一眼糜阳,然后从坠子的碎片里翻找出一些东西来,“老板,您看。”
何正藩面色铁青,饶是他再狡猾,也万万想不到就在干儿子的身上,找出了这样的东西来。是公安干的吗,就像五年前收买了糜章筠一样,现如今也将糜阳收买了。只可惜自己不知道,竟一次又一次的上了当。
而糜阳看见那些监视器的碎片,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五年前叶辛要时时戴着它,怪不得当自己想玩笑去触碰它时,会引来叶辛如此激烈的反应。原来所谓的“他送我的”,只不过是当年的一项任务,原来她方才在地下室,也并不是怀念旧情人的行为。时至如此,糜阳心底竟有了一丝丝释怀。
“老板,怎么办?”
何正藩看着面带喜色的糜阳,感觉从牙根到大脑连着一条线,都疼的发麻。“你怎么解释?”
糜阳摇摇头,但忽然又点了头下去,他怕一旦说出实情,地下室里的叶辛,就再也见不到生天。“是我带进来的,是姚远给我的。”
“啪!”
何正藩一巴掌,扇在了糜阳脸上。“你被那个女人迷的五荤六素了是吧,你简直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你们糜家,你知不知道你爸就是那个女人害死的!”
糜阳将嘴角甜腥的液体舔去,“我唯一知道的是,糜家……是走私毁掉的,是我父亲犯了法,是我们糜家自找的。”
“你疯了!你们糜家人,都疯了!”何正樊气急败坏,“陈维,把他关进去,就跟那个女人关在一起。等今晚结束了,把他一起……”
“老板!”
“不用说了,先关进去!”
虽然听明白了何正藩话里残忍的意思,但糜阳却并没有做任何的挣扎。就此刻而言,有什么比呆在叶辛身边,更让人欣慰呢。更何况……她方才的状况,实在不容人乐观。
------
最近压力很大,大到不想开WORD,大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了.
短期内即将结束孽欲,我想两年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谢谢仍然等待的,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