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5 外婆澎湖湾
病床上,面容圆润的老太太因为化疗头发早已经脱落,头上罩着佩琪为她选的孔雀蓝丝巾,眉目清秀,精神奕奕,虽然皮肤松弛,眉梢唇角都满是皱纹,却还是可以辨清,她年轻时,也曾清丽婉约,风华绝代。
她曾经是红极一时的编剧。郝清宁这个名字,遥想当年,名震江湖,她的影视剧也曾引万人空巷。只是她素来行事低调,从不参加综艺节目与和采访。后来,出嫁,便应夫家要求,退出娱乐圈,积蓄也捐出了大部分,从此专心相夫教子,把女儿培养成为一个完美的芭蕾舞者,她做任何事似乎都很成功,但是……上天并没有偏宠她,后来,丈夫生意亏损,家产赔尽,心脏病突发去世,她在最需要人陪伴之时,女儿自杀,白发人送黑发人,又独自抚养外孙女佩琪。
至今日,她仿佛已经世外之人,纵然深受病魔折磨,还是冬梅一样,傲骨不屈。
一见佩琪进门,本是若有所思地郝清宁,忽然就慈爱地微笑起来,看上去,越像是个健康的正常的老人。
但是,昨天这个时间,佩琪守在病床前时,她还带着氧气罩,弄得医生们都紧张兮兮。
当然,佩琪之所以记得这些,是因为有照片和录音存证。
佩琪不得不怀疑,外婆这样子可能是回光返照。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在大脑皮质的控制下,迅速指示肾上腺皮质和髓质,分泌诸多激素调动身体的一切积极因素,让病危的人看上去像是转好。
郝清宁见她一脸叫人心疼地忧郁,先开口,“情况已经稳定了,别这样愁眉苦脸地。”
“外婆,我没有。”佩琪努力扬了扬唇角。
“难得你穿这样艳丽,与那张苦瓜脸,实在不搭配!”
佩琪被她看着,念叨着,赧然又无奈,“外婆……这是艾拉借给我的礼服,我先去洗手间换衣服。”
自从外婆住院,她也几乎跟着住了院,平时的换洗衣服都搁在这边。
她拿了一套套装,小心翼翼的看过她一眼,确定她神情并无异样,她才进了洗手间更衣。
“我听以尘刚才说,昨晚你就像是一个女王一样备受瞩目,外婆为你骄傲!”郝清宁说着,心中却感慨万千,外孙女走到这一步,比一般人多付出十几倍的心血。她只恨自己的身体这样不争气,若要痛快地死,她却又做不到,太多人对佩琪虎视眈眈,她若就这样撒手人寰,死也不会瞑目。
洗手间里,佩琪听着外婆的唠叨,利落地脱下礼服裙。
她对着镜子里只着内衣的女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昨天怎么会穿这样艳丽?她到底是哪根神经不对?一定是中了蓝斯的美男计,魂不守舍了。
外婆应该不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吧!她羞窘地呼出一口气,***愉,落得个腿酸腰软……昨晚的“战况”她完全忘记,到真是可惜,那样棒的身材,应该是个出色的情人吧。
如此想着她便对着镜子傻兮兮地发起呆来,当回过神来,已经是面红耳赤……
郝清宁打开便当包,“琪琪,我想吃葡萄蛋挞,你带了吗?”
“带了,葡萄蛋挞,牛奶蛋清莲子糊,保温盒里还有三种你最爱吃的菜。”佩琪大声回答,她每天都依照食谱记录买回来。
郝清宁在便当包里找到自己最爱吃的葡萄蛋挞,顿时眉飞色舞,“我刚才还对司徒以尘说让他换食谱呢,你怎么知道我想换口味呢?”
“他昨晚就将食谱微信给我的。”佩琪忙解释,“不过,食谱里没有葡萄蛋挞,倒是他叮嘱我,让你少吃甜食的,所以蛋挞只带了一个。”
“他是个有心的孩子!”郝清宁话锋一转,“但是,他并不适合你,琪琪。”
佩琪对着镜子整理着衣领,眼尖地发现,颈侧的吻痕竟然又出现,一定是因为刚才脱衣服擦掉了一些粉底,还好她刚才拿衣服的时候,有带了粉饼盒进来,不过,早知道如此,应该拿条丝巾进来的。
“外婆放心,我对您的主治医师,不敢有非分之想,我是妖精,他是天使,如此异类结合,会遭天谴的!”
“你这张嘴,就爱胡言乱语!”郝清宁听到嗡嗡的声音,忍不住看向佩琪的银色手包。
洗手间洁白的门板紧闭,手包里的震动声,停顿片刻,又执着地响起,停顿,又响起,郝清宁疑惑地悄悄打开包,拿出她的手机,却见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蓝斯。
佩琪和蓝斯?不搭呀!这个时候,找佩琪的,应该是佩凯才对,但是佩凯……
没有迟疑地,她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就这样……已经接通,那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
“蓝斯,怎么忽然想起给琪琪打电话?是你爸爸有事找她吗?”
“外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佩琪的手机吧!”蓝斯还在客房里,正在收拾床单的服务生看到上面的血渍,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偷听?”
他一语双关,郝清宁握着手机老气横秋,做定了偷接别人电话的坏人,而服务生却心虚地转开视线,忙要把床单收走。
蓝斯按住手机话筒的位置,“那条床单我买下,劳烦你帮我叠整齐放在沙发上,谢谢!”那可是最有利的“罪证”和“纪念”。
说完,他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街景,言简意赅地对郝清宁说,“外婆,很抱歉,我刚派人查了您的病历。司徒姐弟俩要做什么,您比我更清楚,我在纽约为您约好了两个专家,他们确信,能助您痊愈,你的病情还不到晚期。”
服务生只收走了枕套和被罩,离开房间时,帮他带上了门。
呼——原来是为她的病!郝清宁略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你和琪琪说过了吗?”
“外婆,您认为,她会相信与她天天见面的司徒以尘,还是会相信貌似刚与她相识的我?”想起佩琪起床时的疏冷与震惊,蓝斯揉了揉额角,“外婆,我不擅长苦口婆心的说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