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二十五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兴许世事不过如此,费了心思,却只能是场往事。一段感情,有开始就有结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请容她挥剑将情断,或许这是停止伤害自己的最好方式。

许多年了,为他爱,为他活,任由自己的青春无止境的停留在等待的惨烈之中,到最后,她感动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原来自己也曾这么傻过。

肖楚对于她费昕而言太过奢侈,美丽的初恋往事就此荼蘼,总好过继续埋葬自己的青春于一段段无望的等待中,终归不是最糟的结局。

畅然醒悟的她,细数心中伤痛,一一封帖,装作无事继续这场聚会,她不是不懂事的女孩,一切都该在他的生日之后结束,今天,就让她继续懂事一天吧。

只是,为何她洞悉看清一切,已决意放他自由,也给自己一条生路,还是会觉得心痛到窒息?或许爱过的人才知晓其中痛,若无痛,那只能说你没爱过,她爱过,她痛了。

她看他眼帘生花,都是柔情,只是那个叫做裴若凝的女孩却不似他那般有爱,那是干净纯粹的眼睛,眼中有情无爱。他爱裴若凝,裴若凝却不爱他,他注定要在裴若凝身边受伤,世间事就是如此的一物降一物,她竟残忍地想让他去经受一段心伤,不是她残忍,这是命运,他欠她的,他还不了她,那么,让他还给另一个女孩,如此也好。

屋内的一支藏香烟雾渺渺升起,盘旋至无影,终至沉落到世俗男女身边,每个人都有一段心事。

厨房里,肖楚非要挤进去凑热闹,裴若凝在灶台边帮忙,肖母指指墙边的围裙,“给若凝系上。”

他绕过忙碌的她,让她两只手暂时空出来穿过围裙,他的手轻抖着在她身后给她打结,怎么都系不好那个简单的蝴蝶结,他给妈妈系过很多次,唯独这次,他的手连带他的心一起颤抖了。

她一直在忙,没理会到身后的他在做什么,她退后打开厨柜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他,活生生的踩在他的脚上,人也退落在他怀里,惊慌的她右手持铲子转过身来,连道抱歉,肖母连声赶他出去,“添乱,快点出去。”

“妈,你偏心,有裴若凝在就不要我了,你平时不知道多喜欢我腻你旁边跟你说话。”

“好好,你留下可以,别添乱。”肖母无奈地看着撒娇的儿子。

他在她身旁,看着她和妈妈像变戏法似的变出许多菜,“你怎么会炒菜的?”

她尝菜的空档里,白了他一眼,“你当个个都像你这样的,本人穷人家出生,要吃要喝得自己伺候。”

说完示意他把炒好的菜端出去。她的话无假,假期大多时候父母都不在家,慢慢地她学会了所有家务,自给自足,倒也清闲自在,后来家中有了阿姨,她也会在厨房帮忙,她喜欢烹饪的过程,一桌美味经由自己的手调制而出,那种满足感是任何事都替代不了的。

肖母在旁赞赏不断,“跟若凝多学学。”

“这就学,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你别在这边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裴若凝并不领情,催赶他出去。

“唉,真伤人自尊,我这是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肖母眼看儿子紧跟端菜出厨房的裴若凝,笑得深有意味,家里的阿姨无意中插了一句,“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可不是,这孩子看着就窝心。看肖楚跟这孩子冤家似的。”

阿姨反应很快,“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对,对,不是冤家不聚头。”肖母连声赞许阿姨的这个说法,只当是对外面的两个孩子暗自起了心思。

吃饭时间,裴若凝搬着红烧肉的盘子就往杜遥和滕玖玖面前放,三人倒也不客气,自己吃得开心,也不管旁边有意见的肖楚,消灭光之前,肖楚站起来以示抗议了,“唉,你们三个太没人性了,那是我妈最拿手的菜,我都几个月没吃上了,好歹给我留点撒。”

对于肖楚的抗议,三人头都没抬一下,只当没听到,善良的滕玖玖在还剩下一块红烧肉的时候,端着盘子来到肖楚身边,“喏,还是哥们我对你好吧?”

“壮士我不受嗟来之食。”吃不到的肖楚惦记,吃得到的他倒开始挑剔了。

裴若凝和杜遥紧跟滕玖玖步伐,“壮士您就受了吧。”

肖楚转向裴若凝,“我抵制嗟来之食,但是我禁不住美**惑,要不,你诱一下?”

裴若凝接过滕玖玖手上的盘子,往肖楚面前一凑,“肖公子,您请用餐。”

肖楚见状就吃,滕玖玖在旁有意见了,“唉,我这不叫美色了?”

说完就把肖楚脸往旁边的蛋糕上按,杜遥裴若凝一旁助力,肖楚一脸蛋糕,三个罪犯第一时间撤离现场,肖楚想报复都找不到人,只剩下费昕领着他去洗手间洗脸。

洗完脸,两人无话,费昕只是无意间问道,“简佳怎么没来?”

“哦,她家有事。”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你和裴若凝很早就认识了吗?”

他疑惑地回头,“你怎么知道?算是吧,不过是我认识她,她大学才认识我的。”

他没否认,别的问题她没再问,也不需要再问,不是嘛?

那支香燃到了尽头,沉香屑成灰,是该结束了。

吃完晚饭,大家都要回去了,杜遥裴若凝滕玖玖一个方向,肖楚说要送他们回去,杜遥不乐意了,“丫我护驾还要你送啊?”

滕玖玖吃饱喝足,挽着裴若凝就走,跟肖楚挥挥手,“回吧肖公子,杜遥当护花使者足够了。”

肖楚失望地看着正欲离去的她们,肖母从里面出来,喊住裴若凝,把手上的提袋交给肖楚,“这是给若凝和玖玖带回去的东西,你送下她们。”

肖楚兴奋接过肖母手里的提袋,直亲肖母的脸,转身就跟他们走了。

滕玖玖很快与杜遥建立了革命友谊,杜遥说他送滕玖玖回去,让肖楚送裴若凝回林潇那里,学校宿舍人少,一个女孩子待着不安全。

回去的一路,肖楚走在裴若凝的左边,为她挡住来往行人,他知道她喜欢空间,离她不近也不远,慢慢地行走在这个城市的夜色中,只肖是一转头她就在身边,近到他恍然想去牵她的手,生日的这天,他与她在夏夜徐风之中闲话碎语,他贪恋这种感觉。

“你暑假都在L城待着吗?”他问她,他希望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恩,可能中间回家几天,别的时间都在这边。”

“那你住哪里,都在林潇那里?”

“恩,林潇给我留了一个房间,这样我过去住也很方便,开学了我就回宿舍。”

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很介意她住哪里,很介意她与林潇的亲密无间,可是,他无权干涉,那是她与林潇之间的事,而他,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外人。

进了市院宿舍的院子,肖楚便看见林潇孤身站立在楼下灯影中,那个身影有太多让裴若凝痴迷的地方,他也曾想过,如若他生就女儿身,是否也会对林潇这样的男孩芳心大动,答案是肯定的、勿需置疑的。

见着他们,林潇远远的就迎了上来,牵住裴若凝的手,对送她回来的肖楚道谢。

肖楚摇摇手,把肖母给裴若凝带的东西交给林潇,便转身离开了。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林潇问她。

“恩,开心,非常的开心。”

两人边走边聊,上楼梯的时候,他蹲下来,她无声地爬上他的背,紧紧的贴住他的背,与他一起数着上楼的台阶,一级一级的数,数着他们的爱情岁月。

肖楚走过几步,他回头看到紧紧相牵的一对璧人,那样般配的画面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甩甩头,越走越惆怅,他在想,她回林潇那里,她与林潇共处一室,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他们是情侣,他们之间的事,他为什么要一直去想,还会想到自己心中纠葛难受,他这是在做什么?

同样的一条路,去时有她在旁,回时已是身无旁人,他感觉寂寞。在林潇家的她,现在会在做什么呢?任何一个可能的答案都让他心慌。

在他家院子外面,他看到瘦削的费昕,她颓颓地靠在院墙上,目似凝空望月,他知道她在等他。

对于她,他该是喜欢过的,初见她,安静无华,并不算很漂亮,但她侧脸的轮廓像极了一个人,他有些迷乱,他揽了她的肩,牵了她的手,吻了她的唇,却发现她不是那个人,不是那个停留在他生命中的影像,他害怕了。

他的内心,不是没有内疚,只是当时心中无他,想要抓住那么一个影子,到最后抓住的不过一场空和一场真切的失望。

她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晓,只是,他无力去回应去还,感情不是等式,不是有借有还,他没有办法伪装喜欢她,但他却错误地牵了她的手,让她误解到了无力放手。

年少,是的,只道是年少,那时的他,没有想过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爱得随性,爱得肤浅,爱得了无责任。无知得想去牵一个人的手,牵了才发现不是想要的那个人,只是爱不是说停就停,也不是说不想伤害就可以了无伤害。

慢慢地他开始害怕见她,因为见到她就会愧疚,他越发现自己内心对她无爱,越愧疚,愧疚到只有消失,乞求她另有他爱,祈愿上天予她幸福,才能让内心短暂安宁。其实今天,他也是犹豫过要不要邀请她,最后她给他电话,向他道生日快乐,他便问她要不要来,她欣喜地应了。

她无力地转过头来,沉默地面对他,那双眼为何有悲痛?

他站到她身边,轻轻的靠着院墙,与她齐望天空,他与她看着同一片夜空,却没有同一个心思,兴许人间男女就是如此的无奈。

他问她:“在想什么?”

月很圆,她的心思却残缺了,“碧海青天夜夜心。”

没有言语,半晌之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说月宫的嫦娥会不会寂寞?”

他不解她话语其意,“恩?”

“没什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寂寞,算不算可悲?”

他只道是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有话对他说。

“我们分开吧。”她拟想了许久的这句终于在他生日的这一天说了出来,她没能保留到第二天,她不知道明天是否她还有如此勇气,她知道她这一句,他们之间便是再无可能了。

她累了,很累很累,年轻的时候爱得毫无保留,不求回报,却也会奢望有个温暖的回应,失望得太久了,她已无力再去撑。

男女之间,如若无爱,不说或许可以将就装傻继续伪装下去,说了,一切便真的无可挽救了。她已经装傻得太久,不必再装。

“费昕,祝你幸福。”此刻,他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他愧对她曾经感情,他知道他负了她。

她摇摇头,幸福,这个奢侈的词,她至今仍消费不起。她要的幸福,他给不了,也不愿给,他祝她幸福又有何用?

花好月圆,院落的蔷薇开得正好,栀子花开的季节,应是谈情说爱好季节,他们为何却分了手?夜色可谓撩人,应是有情人诉说衷肠时分,但这一切都不属于她,她亲手结束了她与他之间的一段情,她痛,他无痛,或许对他而言,是为最好的解脱方式。

他未要结束,是她去结束的,将一切虚妄结束在梦醒前,这样,兴许他可以不用那么的愧疚。连她都嘲笑自己的伟大,明明心痛到窒息,还在考虑他的感受,爱到尽头是否真是无力的犯贱?

她努力镇定转身,与他说再见,将凄哀神情留在他看不到的夜色之中。

缓慢几步之后,她缓缓回头,“你喜欢她吧?”

“谁?”他不解。

“裴若凝。”

她离开,她不会再期望他送她,从今以后,她与他各自行走,此前,就当是场青春美梦,如今,她醒了,梦再美,终究不属于她,她不要再多留恋。

她想过,如若他挽留,她会留下吗?她的答案是会。但是她知道他不会挽留。

原地留下有如梦中惊醒的肖楚,费昕刚说了什么?他喜欢裴若凝?多么可笑的说法。

只是,为何一转念,他觉得这个事实并不可笑,反而让他觉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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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梦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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