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六 章 离天山淫来刮骨刀
石洞不大,仅仅摆放得下一张小床,一张方桌,方桌上搁了一盏手臂粗的蜡烛,一边放着打火石。
嗯,石洞是小了点,不过这株蜡烛不小,还很大啊。晚上看书清楚,倒也不错了。
躺在床上翻开书本,一页一页密密麻麻的小字引入眼帘。看了半个时辰,周同哀叹一声,将书本尥到一边,心中大恨。这一本半尺厚的联络人名录,近百万的人名,打死我小周同也记不下来。哎呀,这可咋办,记不下来,日后万一用上了怎么办?那位元乐师叔生熟不忌,是个硬棒头,可别真的再犯到他的手里,挨打事小,面子事大,我可不能不顾师父他老人家的脸面。要不人家一问,这挨打的小子是谁呀,那个说了,崔麻子崔元庆的得意、关门、亲传弟子,可不就丢了师父的人了嘛。
唉,老这样瞎想也没用,还是实际点儿吧,记吧。苦闷了半日,重又抓起书本苦读。
石洞中越来越暗,周同看的入神,最终脸贴到书本上也看不清楚了。抬头一看洞外,啊,原来天要黑了。
不多久进来一位黄衣弟子,端了一大盘子饭菜,“师叔祖,今日您来了,灶上添了两道肉饭,不够您再唤我。”周同点燃了蜡烛,看这黄衣弟子弓腰瓦背,岁数挺大的。“以后几日不要麻烦你来了,到了吃饭的时间,我去灶上自取就是了。”“哎咦,那哪儿成呢,您是长辈,晚辈伺候您,理所应当的。嘿嘿……那执事堂李师姐让弟子给您传话,师叔祖可愿意听?”
黄衣老弟子双眼眯缝到了一起,看似很神秘的样子,“李祥云吧,给我传什么话?”周同有些纳闷,又又有些心惊,别是日间看穿了我的心思吧。“你说吧,我听着。”“哎,李师姐说联络人名录三年一更新,您到了下边发现哪里有了变更,或是新结交了豪侠之辈,也要及时报回来。那个,至于消息如何报回来,李师姐说您知道。”
中午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李祥云大女人还真的能装,我知道,我知道个屁!“哦,行了,我知道了。”“师叔祖,李师姐还有一事让我传给您听?”看着黄衣老弟子慢慢腾腾的神秘样子,周同不觉生出一股肝火,“那你就说呀。”“嘿嘿,没有师叔祖的允许,弟子哪儿敢说呀。”“好了,请你说吧。”“是。李师姐说联络人名录中,一万三千多个江湖门派,五千多个江湖帮会,八千多个江湖组织,十三万多个民间社团,三万多个武林世家,还有十多万个江湖名流,共计一百四十五万八千三百四十五位江湖人士,这些江湖人士大都与咱们天山派关系密切,许多帮会门派已和咱们天山派结交了数千上万年,是咱们天山派在世间的宝贵财富,请师叔祖您友善接洽,多多发展新的武林同道。”
哎呦,我的个娘亲,老汉真是记性好,我服了他。“好了,我知道了。”“嘿嘿,师叔祖,李师姐还让我传一句话给您,您还听吗?”“噢!”周同扔了书本,直盯着黄衣老弟子,“老爷爷,您能不能一下子说完呢?”“嘿嘿,师叔祖千万不敢这样称呼弟子,弟子口笨,请师叔祖见谅。嗯,那个,您还听吗?”“听,听,您老说吧!”
“不敢不敢。李师姐说,联络人名录中人名太多,让您捡一些重要的看,那里面按地理位置分了章次,您着重一部分记下,比如肃北领啊,周朝皇城啊,东海幻境什么的,找出跟您这次历练相关地方的武林人士记下,嘿嘿……”
黄衣老弟子一席话唤醒梦中人,周同暗叹一声,人家这是为你好啊,要不,一百多万的人名,一个月也未必全数记下。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怎么就这么笨呢?!“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嘿嘿,弟子只是传话的,李师姐让我全数背熟了才到这里告诉师叔祖的,您还满意吧。”“啊,满意,多谢,满意!多谢你,请转告李姑娘,我在这里给她行礼了。”说完冲着洞外深鞠一躬。
五日后。
正午,周同收拾停当,拿着厚厚的联络人名录去到迎客亭,李祥云已经先到了。
“师叔祖好。”李祥云面目肃穆,也不施礼,只是淡淡的问候了一声。“啊,李姑娘好。”周同的脸蛋有些发红。
李祥云不看周同,面颊上亦是泛出两朵桃花,“请师叔祖归还联络人名录和那一封书信。”“啊,好,好好,原封不动,给你。”周同递了过去,李祥云刚一接住,立即撤了手。
李祥云翻开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得甚是详尽,“职责所在,师叔祖莫怪。”“啊,不怪不怪,你尽管检查。”
李祥云站着翻书,周同自不好意思坐下,也不知如何是好,站在一旁发呆。一阵清凉的微风拂来,掠过李祥云的面颊,扫动几缕黑丝。周同站着下手,微风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透入鼻孔,吸入体内只觉得全身发酥,不觉神魂颠倒,荡漾其中。
李祥云发觉站在身旁的小师叔祖呼吸变得急促,转头看去,只见他闭目摇头,一脸的春色。粉脸一红,似乎收了惊,慌忙躲开几步,“师叔祖?师叔祖!”
周同正在好梦,听到外面有女子呼唤,那诱人心扉的清清幽香了无踪影,睁开眼睛看时,几米远的李祥云正红着脸看着自己。“咳,啊那个,唤我呢?”周同真想把头伸进裤裆里去。
李祥云深吸一口气,正目说道:“师叔祖,此去周朝路途遥远,马场里大有良驹,晚辈先自翻阅,你可去挑选一匹来吧。”“啊好,这就去!”周同飞似地跑开了。
转过石壁入口来到马场,眼前的景致和五年前无甚区别,周同无心观赏美景,暗道:现在是怎么了,难道年龄大了就会有哪种想法嘛?!不应该啊,上一次有了非分之想,这次竟能再次入了淫念,我周同堂堂男儿,国仇家恨无一能报,却要做这等邪恶之人。此淫邪的念头不戒之,何以成大事!
飞步来到一处草垛,一把扯开胸膛遮衣,手腕微翻,‘水纹剑’激出几道剑气,在胸前闪了数下,剑气消失,‘水纹剑’入了剑鞘,胸前皮肉上刻出深深的一字,‘戒’。
鲜血自刀口中泊泊流出,周同低头看着胸前这个倒翻的‘戒’字,心中暗道:看你戒是不戒,下次再有此等不情之淫念,‘戒’字深入骨缝,刀身自来刮骨才好。
刀口恢复的很快,或许与元乐师叔的那一瓶‘圣方白骨粉’有些关系。周同将沾满血渍的旧衣埋了,换过上衣,寻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试乘了一下,白马四蹄捣腾的快,四肢身骨强硬,算是匹好马,于是备好马鞍,便出了马场。
来到迎客亭前,李祥云不再翻书,似乎正在等候,“李祥云,你可检阅完毕?”“已检查完了,完好无损,多谢师叔祖耐心等待。”“不用谢,可还有其他事情?”
周同此番讲话干脆直接,面目更是沉静的很,李祥云不觉诧异,回道:“再无他事,师叔祖可有事吩咐?”“没有,好了,你去吧。”“是。”
李祥云躬身施礼,转身慢慢离开,心中反复思索,这位少年如何转变的如此之快,莫非被他看出来了?
周同目视李祥云转身走开,再看她那婀娜的身材,高翘的臀部,如看一具凡夫皮囊。果不其然,心定则神定,神定则气闲,我自心气坦荡,还能怕了此等诱惑不成。
翻身上了白马,回头深深望了望,天山,我还会来的,再来时定让你们高眼看我!天池,我还是要回去的,师父还在后山等着我呢!双腿一磕,“驾!”白马一纵,“希律律”地迈起四蹄顺着山道跑开了。
李祥云快步走到下马石旁的一条小道,来到一处凹地,伸手按到一处,石壁打开一扇石门,从中走出一位白衣老妇。“师父,小师叔祖经受过了考验,一切无误,现已离开,请师父示下。”
老妇是李祥云的师父,“呵呵,好,你做的很好。代掌门人在山侧,你我出外等候吧。”“是。”
两人刚走出几步,自一面山后转出三人,一个是代掌门人李元彤,另一个是执法堂堂主元乐师叔,最后一位面目阴沉,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白衣老翁。
几人见了礼,李元彤笑道:“祥云妮子身上药味儿还在,尚琴啊,快让她收了吧。”老妇含笑看着李祥云,“徒儿,收了吧,还打开着干什么。”
李祥云面带桃红,趴在老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老妇听了呵呵直笑,“启禀代掌门师叔祖,早就收了,只不过祥云丫头不小心将瓷瓶儿倒置了,‘销魂荡魄极乐春’洒出了不少,所以一时不能祛却。”
李元彤呵呵一笑,“哦,那就算了,我怎么说老远就传来了味道。”元乐师叔道:“代掌门师兄,这‘销魂荡魄极乐春’无色无味,你能闻得到?”“呵呵,你不信?”元乐师叔大头猛摇,“我不信,虽说你武功稍高我一点点,但总不能味觉也比我好吧。”
李元彤笑了笑,说道:“元乐师弟不信的对了,呵呵……”岔开话问向李祥云,“妮子,这次难为你了,今后等到你大太师祖回来了,一定让他好好奖赏你。”面色阴沉的白衣老翁接道:“是,元庆师兄竟是出些个邪乎的主义,常例考验门内弟子都是拿山下的普通凡人做诱饵,这次竟然非要本门女弟子不可。想那周子同血气方刚,万一出了漏子怎么办?丫头,那小子没占你便宜吧?”
李祥云脸一红,低声回道:“小师叔祖自始至终没有妄动一下。”“哦……”白衣老翁捻须沉吟,“那他的表情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有没有说些个离谱的话来?”
李祥云不敢就说,老妇尚琴替徒儿说话了,就对那白衣老翁说道:“元江师叔祖,我师父与小师叔一师同门,我等自是小师叔的门人弟子,即使小师叔有些什么,那也是应当应分的。”
“你!”白衣老翁微怒,“你个小辈,难道让周子同占了你徒弟的便宜你也愿意?”“愿意!”老妇尚琴针分相对,“对待我们师门长辈,我们就是献了身、捐了躯也没什么……”“停住!”李元彤喝道:“尚琴,身为晚辈,怎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和长辈直言相对,咱们都是同门的人,都是天山的人,哼,快来赔罪!”
老妇尚琴倒是直性,对白衣老翁施礼道:“晚辈性直,请元江师叔祖责罚!”“责罚?”白衣老翁还有些转不过弯,“怎么责罚?”李元彤笑道:“元江师弟,来,咱们先问问祥云妮子,周子同当时说了些什么。”“啊好!”
李元彤道:“妮子,说了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说给大家听。”李祥云扶起师父,慢慢说道:“小师叔祖不知道‘销魂荡魄极乐春’的,更不能闻出气味儿来,当时说话很没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脸色有些发红,神色一时有些发呆,但一直与我以礼相待,并没有丝毫冒犯。后来从马场牵马过来,神气更是坚定,活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元彤道:“是啊,子同不会知道世上还有像‘销魂荡魄极乐春’这样的东西,因为此物不在东蒙国流传,闻到这种诱人的气味儿脸色发红也属正常,元江师弟,你说呢?”
白衣老翁元江道:“正常倒是正常,可是他为什么从马场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莫非有人到马场提醒他了?元彤师兄,您当时就在马场上方,当时的情景一定看的很清楚明白。”李元彤笑了,“提醒倒是提醒了,只不过提醒他的人是他自己。”“噢,何解?”
一件鲜红的上衣在李元彤手中展开,“那‘销魂荡魄极乐春’对任何有正常机能的男人都具有诱惑力,子同也不例外,哈哈,为了抵御诱惑,为了稳定心神,周子同在他自己的胸前刻了一个大大的‘戒’字,这件让他换下来埋到土里的衣服就是佐证。”
李祥云回想过往,心中顿时透亮,看着远远的山涧水道,暗道:小师叔祖非一般人,日后定是一方人杰。心中暗暗祈祷,祝小师叔祖一路平安,早日功成返山。
可是早日返山了,如何相见?相见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