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忍了她十年
盛天祥喘了两口气,两鬓有些微发白,沉默良久,他挥挥手,“老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什么了,秋梅,你如今是盛世的副总,两个孩子也不小了,找个时间先安排进公司实习看看吧。”
孟秋梅的眼中划过一抹亮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盛南栀闹了这么一遭,终于彻底消除了盛天祥对她的期待,现在他开始对自己的两个孩子放权,无异于向外界表态,盛世的继承人会有变化!
努力按捺住心头的喜悦,她柔声道,“天祥,这些都不急,你的身体最重要,先好好休息,再从长计议。”
“也好。”盛天祥点点头,朝着楼上走去。
他一走,孟秋梅将佣人都挥退,转眼就只剩下她和盛乐,她对盛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才起身。
母女俩回到房间,盛乐再也忍不下去,气得差点儿将案上的花瓶丢出去。
“盛南栀那个贱人!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今晚要不是……”
孟秋梅按住她的手,将花瓶拿过,轻轻放在一边,“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要沉得住气,这时候惹她做什么?”
“可我忍了她十年!”
“乐乐,你没听到你爸刚刚的话么,等你和你哥先进了盛世,以后董事会的人只认你们,她盛南栀到现在连盛世的门朝哪开都不清楚,你说还能得意多久。”
盛乐总算舒了口气,撒娇的挽住了她的手臂,“盛南栀在外面得罪的人一大把,等摔下来,有她好受的。”
孟秋梅拍拍她,脸上依旧温和,“是啊,到时候多的是人落井下石,都不用脏了咱们的手。”
……
而这边,盛南栀拉着林洛时不管不顾的出了盛家大门。
月色正浓,迎面而来的风,让全身血液都要冲上头顶的她逐渐冷静下来,脚步放缓。
两人相对而立,她沉默着,身边的人也不催她。
喜欢林洛时,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她被孟秋梅带来的儿子推进湖里,挣扎间将对方也拉了进去,后来她被人救了起来,才免于溺死的悲惨结局,那人正是林洛时。
十年过去,气质和煦,温润守礼的世家公子早能独当一面,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是她的慰藉。
她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今晚却那么难堪,想到这里,盛南栀叹了口气。
“还疼么?”
林洛时声音很淡,带着叹息,像温柔的暮霭,似山间淡淡的云月,干净而温和。
盛南栀故作轻松的摇头,展颜一笑,“我都习惯了,洛时,刚刚谢谢你。”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甚至没能拦下这一巴掌,不过南栀……”林洛时抚上她的脸颊,眉宇蹙着,放柔了目光,“其实盛叔叔是真的疼你,你们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
“所以我该转身回去,低头认错?”
盛南栀眼神一黯,侧脸避开他,“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为了那个女人都能把我赶出盛家,又怎么会关心我的死活。”
先前的温和轻松彻底淡了下去,她转身上了自己的车,“洛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去吧。”
脚踩油门,汽车瞬间飞出去很远。
林洛时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一直没说话。
安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后视镜中,盛南栀突然有些难过。
十年来,第一次发现,她的世界都习惯围绕着他,而他的世界,有太多的选择,如果没有了盛家,他还会站在她这边吗?
她微微咬着唇瓣,手机提示音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熟悉的钱入账的声音。
盛南栀踩了刹车,瞟了一眼,又是同样熟悉的账户。
这些年她的生活一直过的奢侈,至少在物质上,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
每次她愤愤的从盛家离开,这个账户就会给她转来一大笔钱,这一次是三千万。
盛南栀追踪过这个账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妈妈,这是妈妈留在这个世上的遗产,也许连盛天祥本人都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因为这个账户和盛世没有任何关联。
可妈妈的遗产还能交到谁的手上呢?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恰好是她从盛家离开,就会收到一笔钱。
大概心里有气,脑子里也乱得很,拐弯的时候盛南栀有些恍惚。
“轰隆!”
她那辆随便开出来的Levante直直撞上了前方的车尾。
盛南栀没有系安全带,撞上去的一刹那,额头磕在了挡风玻璃上,脑子里直接“嗡”的一声,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慕尚车身晃动时,后座的男人身形往前一倾,眸光上抬。
驾驶位上面容温和的中年管家更是惊讶,似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有人敢撞上这辆车。
他回过神,笑眯眯的转头,“先生稍等。”
下车走到盛南栀车前,浓重的汽油味儿中,没有意识的红色身影趴在方向盘上,他的神色有了变化。
“秦先生,是盛小姐。”
“死了?”低头翻阅资料的人手指一顿,说出的话却不带任何温度。
“看上去伤的不轻。”有些变型的车门被打开,管家动作迅速的将人扶了下来,回答的一本正经,“不过还能抢救一下。”
盛南栀双眼紧闭,原本光洁无暇的额头上都是血迹,脸上也被鲜血覆盖,形容狼狈,神情委顿的像支随时快要枯萎的玫瑰,竟有种楚楚可怜的美。
这里虽离闹市区很有些距离,但要处理起事故后续也不过一通电话而已,唯独伤重的小姑娘看上去不太好丢下。
“先生,回明园么?”
秦归衍没有抬头,轮廓的线条很冷,他没说话,便是默认,管家自作主张将盛南栀放到了副驾驶位,将座椅靠背往后调。
他家先生向来厌恶消毒水的气味儿,更不喜陌生人的靠近,说起来,这位盛小姐倒真是个例外,还不止一次。
黑色轿车重新发动,平稳驶向郊外。
盛南栀头疼欲裂,痛苦昏沉中似乎嗅到了某种气息。
雪一般的清冷,在厚重的血腥味中,格外清晰。
仿佛潜藏于久远记忆里,无比珍贵。
虽不知道身处何地,她下意识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秦归衍侧着脸,如冰霜一样的注视下,袖口上凭空多出了一只小手,连带着衬衣一角也被印上斑驳的血迹。
车厢内的气压陡然沉了下去,管家见状也是一怔。
男人好看的薄唇紧抿,下颚微收,泠然昭示着克制压抑的情绪。
仿佛下一秒就要宣布,将人直接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