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楚乡旅宿
那黄裳也是个机灵的,见李秋水似是有推脱之意,便从来不提。只作出一副谈论学问的做派。李秋水心中感激,更觉得自己自私。既不愿嫁给对方,又不忍放弃这份关爱。
李沧海此时也是十岁的姑娘,相貌出众,与自家姐姐有八分相似,小脸上有个小小酒窝,更显俏丽,初见美人之姿。只是她本非习武之人,比之李秋水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温婉。话音绵绵婉转,少有英气,却也惹人怜爱。自弟弟出生后,家人更多的是关注他,再加上姐姐貌美无双,又精明能干。在家中隐隐有家主风范,父亲更是多与她商议大事,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便更是自怜,平日里竟是与那胡氏走的极近,好在那胡氏也明白事理,自是不敢做出挑拨是非的举动,只劝着二小姐多与母亲姐姐亲近。李秋水平时忙碌,但对这个妹妹也多有关注,见她对自己很是依恋,对母亲也孝顺,多日观察,似不是作假。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关照母亲看顾妹妹便了。
这一日,黄裳又来拜访,李秋水自是出门处理庶务。李沧海百无聊赖,便在花园中水榭观鱼做戏。只听得远远传来父亲与那人爽朗笑声。眉头微微皱起,一下一下掐着菊花往水中扔去。不多时,好好的花朵便不见踪迹。不知过了多久,那笑声也停了下来,李沧海忽然道:
“我有些渴了,你去取些果子来,你将那花厅收拾了,你去取些点心茶水送到花厅。”李沧海将身边人支开,自己也缓缓走向湖中小亭。正在此时,只见家中仆妇带着黄裳往花厅走去,李沧海嘴角微扬,脚下加快。
“哎….原来小沧海在这里,怎么不见你黏着姐姐去呢?”说罢哈哈笑着,这几年每次想见这小妹妹多是黏着秋水撒娇,自己想跟秋水说话她也不甚乐意,最近倒是少见她了。不由得开口打趣。
李沧海也不恼,只行礼后便站住,柔柔开口:
“黄世兄,多日不见,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今日姐姐有事出门,便由我来招待世兄如何?”
说罢微微一笑,端得俏丽可爱。那黄裳只当她是小妹妹一般,今日来时已知秋水不在家中,本就打算等她回来。这花厅是当日与秋水比试之处,颇多回忆,每次秋水不在时都会来这里歇息观景。见李沧海这般小大人样子,颇觉好笑,便也由她。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只是眼看天色已晚,奈何李秋水还是不回来,只好悻悻回转。
其实李秋水早就回来了,问过黄裳还在家中便避了出去,待晚间听说妹妹与黄裳相谈颇久,心中一笑。看来对妹妹的关注还是不够啊!
那无崖子自李秋水拒绝后竟是如没事人一般,对师姐师妹仍是以往的态度,这些年来除了勤练武功,自师父允许他下山行走后便常常借故去李秋水家中。李秋水不由心中暗恨,这人竟是玩起水磨工夫了。
李沧海十一岁时,第一次见到无崖子,当时李秋水在旁默默观察,只见二人都是客客气气,并无不妥,不禁心中疑惑,虽说比前世见面早了些,可二人长相心性都与前世差不多,为何竟是毫无破绽呢。不论李秋水心中作何感想,李沧海仍是殷勤招待黄裳,无崖子不辞劳苦频频光顾李家,李道岸夫妇见大女儿身边都是这般优秀之人,又迟迟不肯出嫁,更是欢喜烦恼。
几年过去,巫行云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师弟若即若离的态度,可自己身材未曾长高,师妹却出落得亭亭玉立,见师弟看师妹的眼神,早就明白内里。不禁又气又苦,不敢直面无涯子,怕闹起来就此失去他。对师妹便越发严厉刻薄起来。李秋水心中咬牙:你们二人纠缠不清,却偏来与我为难,是何道理。我天生就是给你们作践的不成?转眼又想到前世跟师姐争斗不休,下场凄惨。叹道:罢了罢了,师姐,你我就不能好好相处么?随不管巫行云态度恶劣,只如无事一般。倒是巫行云自己过意不去,她自也能看出师妹对师弟无意,可又无处发泄,现今师妹又是这般态度,自己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她,只避开不见罢了。无崖子不知是不是故意,竟是无所觉,有意无意总在李秋水身边晃悠,李秋水恼他无理,又不能出言指责,只能越来越客气有礼,三人竟是诡异的相处融洽起来。
这一日,逍遥子查探完功夫,道:
“行云练功有小成,假以时日自可发身长大,切忌急躁。”
巫行云大喜:
“谢师父,徒儿谨记。”
“恩,你且下去休息罢。”
“是,徒儿告退。”巫行云心中欢喜,回头看无崖子,只见他也正朝自己看过来,眼中似有欣喜鼓励之意,不觉嫣然一笑,转身飘出去。
“无涯最近已将本门绝学融会贯通,不错不错,多加练习,等你内功有成自是可以再修习其他武功,逍遥派未来可是要靠你的。”逍遥子捻须笑道
“是,徒儿谨记,谢师父教养之恩。”
“恩,你且下去吧”
“是……徒儿告退。”无崖子口中答应着,又偷偷瞟了李秋水一眼,见她看都不看自己,无奈只好慢慢退出门外。
待听的脚步走远,逍遥子才道:
“秋水,你随我来。”
说罢当先走进内室。李秋水忙跟上师父,卧室内,逍遥子将床下踏板拆开,又将厢床侧面板也拆开,李秋水迷惑不已,又想,师傅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也不开口询问。只在一旁静静等候。直到整张床被拆的面目全非,留下靠墙的那一面木板时才罢手。李秋水忙举着烛火帮师父寻查。只见那木板下方接近地面的地方有个突出的木屑,极是细小,颇像铆钉之类,颜色比师父所用黄梨木板稍浅,若不仔细实难发现。逍遥子蹲下身形,伸出右手轻轻扭动那木屑,李秋水心中疑惑更多。
只听扎扎数声,那原本完整的木板已从中间裂成两半露出一个小门。逍遥子当先走进,李秋水也距举着烛火走进,逍遥子回头道:
“秋水,把烛台放下吧,里面自有乾坤,无需这些。”
李秋水忙将烛台放在桌上,紧随师傅身后,逍遥子不再多言,缓步而行。原来这甬道似乎是在山石中刻凿而成,可容三四人并排行走,宽敞无比,四周石壁皆打磨光滑,却有无数宝石明珠镶嵌其上,璀璨明亮。虽种类繁多,数目也不少,却丝毫不显拥挤,甚至隐隐排成各种繁复图案。李秋水看得呆了,暗想前世自以为将那琅嬛福地装饰不俗,跟此地一比,天壤之别,这里虽说光彩夺目,却也并非只有宝石的映衬夜明珠的亮光,却很似宝石反射阳光般流光溢彩,看来另有玄机。不多时,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所院落,规模不小,再抬头看天空,似乎有云彩环绕,却又明亮非常。已是不解,也不多做询问。
二人走到院门前,只见那门造型古朴。却又不失威严,门匾上书:天,却无对联之类。逍遥子见小徒弟呆愣的表情,不禁好笑,带她走了进去。边走边解说。这院落实在是大的出奇,外看没似乎只是个三进院落,里面却是不然,层层叠叠,竟有十多座小院,又各自相连,每个院落都自成一体,从房屋布置到院内格局陈设,再到花草鱼虫都风格均已,似是这里居住的人都各有不同一般,李秋水茫然不解,就算是师父喜欢花花草草,也不可能样样都喜欢,而且这里的布局每个院落都不同,甚至有的院落多布陷阱机关,这与师父性格极是不和。若说不是师父所布,那这里又不见生人,这院落甚是整洁,又如何解释?逍遥子也无意让小徒弟费神乱猜,便主动说道:
“秋水,这里本是师门前辈隐居之所,很少有人知道,平时都是些门人打扫,那些门人都是奸恶之徒,被师父用师门秘药坏了神智,已是废人,只会听我们吩咐,断不会传出去,师门之前兴盛时,人丁众多,又不愿出世的,便在这里隐居,我师门本是鬼谷门下,后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独尊儒术,千百年来,不少的门派归于我门。也是我门广纳百川,战乱之时对其多有庇护。故此才有今日这般光景,这院落中有一处是创立咱们门派的先祖所建,至今无法打开,这次带你前去观看,希望能有所收获。那个院落我只打开大厅,便知晓了本门来历,其他却始终不得其法。逍遥派师承来历,历来只有掌门知晓,但师祖又有规定。若是掌门心怀天下,或是不安于山中隐居,那这秘密便不能被他知晓,只能被妥当之人得知,日后再传给下一代掌门。我之前的掌门就未得此消息,还是师祖身边的哑仆带我去一个地方,这才得知。你师兄心怀大志,总是要有番作为的,倒是你极为合适,你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