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镜难圆(四)
景城机场,来接机的人拥搡着。
许成言见到陈桑的时候,她戴了一副近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上次见陈桑的时候,她的一头长发一直延伸到腰腹的位置,如今,堪堪齐耳,甚至还要短的多。
剪短发,斩情丝。
联想到陈桑电话中的语调,许成言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在证明她的猜测,陈桑将墨镜摘下来的那一刻,露出一双晶莹的眸子,里面没有泪花,却潺潺流动着悲伤。
“阿桑。”许成言嗓子像是被烟呛过一样,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和他分手了。”陈桑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语音落下的那一刻,那双似乎什么也不在意的眼,终究是蓄满了泪水。
许成言红了眼,张开双臂,抱紧了陈桑。
“我们分手了。”陈桑哽咽,长长的睫毛颤动,伏在许成言的肩膀上,双肩耸动,咬着嘴唇哭。
许成言向来不善言谈,所以此刻她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她将所有的无赖都给了肖厉川,可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
这个在肖厉川面前透彻的像个刺猬的许成言。
这个在肖厉川面前步步不让的许成言。
心里那层情绪的防线比谁的都低。
可是哪怕许成言一句话都不说,陈桑还是知道许成言是疼着她的。
酒吧最中央的台子上,蓄着胡子的驻台歌手弹着吉他,唱着《成都》。
陈桑手里拎着酒瓶子,纤瘦的身子倚在沙发背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歌手那双伤口嶙峋的手。
“成言,不是他跟我提的分手。”沉默了许久的陈桑突然开口,自嘲的笑了。
陈桑猛地灌了一口酒,“是我觉得过不下去了。”
“别喝了。”许成言按下陈桑又要喝酒的手。
认识陈桑这么多年,许成言从未见过她这样。
“成言你知道么?”陈桑突然抬起头,握紧许成言的手,哭泣的脸挽起笑意,“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
许成言眼神一怔,不知为何,心脏开始疼了起来。
“阿桑……”
“千万别像我一样,曾经以为高山可翻……”陈桑眉头皱紧,神情痛苦,低头趴在许成言的手背上,半晌都不再出声了。
结账后,许成言瘦小的身板费力的将陈桑背在身上,一瘸一拐的出了酒吧。
身后隐约还可以听见,歌手饱经沧桑的声线。
唱的是故事,却是深夜无处安放的思念。
陈桑的家在景城最偏僻的街,那里青砖灰墙,夜半燥热的小巷里,可以听到的只有狗吠声和大爷床头沙沙作响的收音机声。
陈桑的母亲显然没有想到陈桑一回来就喝的烂醉,中年妇女带着深夜被吵醒的起床气,丝毫不顾及许成言是否在跟前,对陈桑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