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弥留之际（2）

“事实上，觊觎献祭之术的人不少，可是从古至今，你和夜天璟是仅有的两个成功之人。”甘道夫正色道，“我个人以为，天鹅族献祭之术虽然是脱化于魔族的洗礼仪式，但在本质上却比洗礼仪式更加高明，更加优越。真正的成果一定是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的，好比要想学到知识，你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要想建成一栋房子，你需要材料、金钱和人力。魔族的洗礼仪式是转化了原罪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种不劳而获，它是不自然的成果，算不上真正的强大。最终亚特兰蒂斯的毁灭，虽然直接原因是亚当斯，但其实早在他们接受原罪洗礼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就算是这样，那也无济于事啊。”白子文叹了口气，“瞧瞧我们现在的对手，影枭的克隆体大军，原本是朋友关系的新界武装，以及最最恐怖的，一个逐渐被数据化的世界。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谁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设计出这么一个大阴谋的人到底是谁。”甘道夫平静地说，“也许是科赫尔，也许是安德鲁，也许是整个新界军政界的意志，但是我们没有必要搞清楚这个，胡思乱想只会给人带来莫名的恐惧与不安，我们只要知道我们所面对的真正威胁依然是它就够了。”

甘道夫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魔杖，冲着天花板轻轻一挥。水泥的天花板突然变得一片透明，清晰地显现出地面上的情形。

炼狱天使和魔法师的联合部队在与新界军队激烈地战斗着，成千上万身穿黑色风衣的影枭克隆体是新界军队最为锐利的尖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不断有炮弹落在城市里的建筑上，可是很快就被内部的数据流修复如初，就像修复电脑程序那样简单快捷。

然而吸引白子文目光的是一束束直通天空的数据光柱，一种散发着神秘诱惑力的黑色物质在粗大的数据光柱之中流动着，被输送到新界正中心的上空，磁空塔的内部。

“原罪？你是说新界是借用了原罪的力量来打破现实与虚拟之间的界限，从而控制世界的物理法则的？”白子文说。

“没错，就是这样。我猜，幕后的操纵者一定也是一名复活的古亚特兰蒂斯强者。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玄域系统实际上取代了智慧之树，成为了收集全世界原罪的管道系统，我不得不承认，这套系统比智慧之树系统要优越得多，原罪从生物脑海中产生之时就会通过数据管道被收集起来，不会有一丝的遗漏。这一点，连最初的世界之树系统都比不上，世界之树是靠它蔓延全世界的根系去收集原罪的，它只能保证让空气中的原罪维系在一个较低的浓度，而做不到完全吸收。设计玄域系统的人，真是个天才。”甘道夫感慨道。

白子文难过的低下头，设计玄域系统的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他所敬爱的长者。

甘道夫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不要去猜测那个幕后操纵者的身份，我们没有足够的依据去支持我们的任何猜想。而且就算我们知道了，也不过是得到一个无用的名字而已，我们真正面对的困境，依然是原罪，不过，这也是我们取胜的契机。”

“怎么讲？”白子文连忙问道。

“你有没有思考过原罪的本质是什么？”甘道夫反问。

“很久以前，当影枭还在扮演奥斯卡并且寄居在我体内的时候，他跟我说过，原罪就是欲望的实体，当世界的物理现实和生物的内心期盼发生冲突的时候原罪就会在欲望的催动下产生，这是一种可以修改物理法则的力量。”白子文说，“不过，既然是影枭说的，恐怕并不这么值得相信。”

甘道夫微微一笑，“我想就这一点而言他没有骗你，因为没有必要。当时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取得你的信任不是吗？像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他是不会撒谎的。”

“但是，影枭的认知是不全面的，接下来，我来说说我个人的理解吧。”甘道夫清了清嗓子。

“世界的运转是依靠自然界的物理法则的，时间、空间、物质规律、事件概率等等，如此繁多而复杂的运算，如此多条物理法则的交织，总会有出错的时候。为了保证世界能正确而持久地运行，一种名为’生命’的特殊物质形态应运而生。

宇宙法则在细枝末节上难免会产生矛盾和错误，这些不起眼的错误堆积起来迟早会产生大的麻烦，甚至影响到宇宙本身的运行。这时，生物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它们通过自己的感官去观察甚至去思考这个世界，这实际上起了一种监督和检查的作用，那些细枝末节的错误被它们的感官甚至思维所捕捉，并在无形之中被修复。

当生物观察到这个世界的瑕疵之时，它们会依据自己以往的生活经验，在脑海中想象出此处瑕疵本应正确的样子。比如，蜜蜂发现某个地方的花朵没有按时开放，这就是宇宙法则在繁杂的运算中不可避免出现的细小纰漏，它通过蜜蜂的感官被发现，并且及时修改——也许第二天蜜蜂再来的时候，这些花朵就开放了。

但是，生物是不会无缘无故去思考这个世界的谬误的，只有当其涉及到自己的生活时，内心的欲望才会推动它们去发现这些纰漏。

任何事物都不是完美的。宇宙的这套运行体系相当优秀，但是还说不上完美。因为，它赋予了生命过大的权力，这种权力经由欲望的发酵，在岁月的积累和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失控——由此就产生了原罪。

宇宙法则原本赋予生物改造自然的能力，是期望它们去修复自然界不可避免的细小错误，可是这种能力更进一步发展后，就演变成了“将自然界固有的结果变为我想要的结果”

打个比方，明明还不到果树结实的季节，可是动物们因为食物的欲望而期待树上长出果子，哪怕并不到季节。这种欲望也通过它们的大脑反馈给宇宙的物理法则，并诱使法则的力量产生了错误的修改，令没有到季节的果树结了果——这种错误但却仍然可以改变现实的力量就是欲望，具体的欲望经过宇宙法则的确认之后就变为了原罪，原本它应该是用来修复世界运行错误的，却反而造成了更多的错误——生物体系在原罪的力量强化之下逐渐脱离了自然的法则体系，甚至反过来逐渐控制了自然。这就是我所认为的原罪，它实质上是用来修改现实结果的一种特殊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