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送
沐清婉缓缓站起来,露出一个冷凉的浅笑:“多谢王爷关心,如烟一个人清静惯了……”
对于沐清婉的疏离,耶律濬似乎也不太介意,他转身看了看院子,淡淡道:“你初来乍到,本王担心冷落你——这里有些冷清……”
“能在这里暂时有个栖身之所就不错了,如烟感激还来不及,岂敢谈什么条件?”沐清婉冷冷看着耶律濬的背影,语气却是柔弱的很。
耶律濬沉默了,轻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沐清婉见他没有再打扰自己的意思,便坐下来对着镜子继续梳头,想了想,对着耶律濬道:“王爷,请屋里坐吧。”
耶律濬放了黑眸看了看她正要跨步进屋,沐清雅忽然踏进院来,满脸笑意的走近,小鸟依人般地偎依到耶律濬身边,娇媚地说道:“王爷来看如烟妹妹,害得妾身到处好找……”
“本王担心她是客,住在这里太冷清了,所以过来看看,”耶律濬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晚膳好了吗?”
“妾身正要来请如烟姑娘过去呢,正好我们一起过去吧。”沐清雅亲密的挽着耶律濬的手臂,朝沐清婉发出了邀请,“如烟姑娘,我们去用膳,看看饭菜是否合你的胃口!”
沐清婉将长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支簪子别了起来,对耶律濬和沐清雅道:“王爷和夫人先走一步,容民女换件衣衫……”
耶律濬看着沐清婉,眼眸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目不转睛地盯着沐清婉袅袅婷婷走进内室。
沐清雅眼尖,将这个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她不觉露出惊讶。
这个水如烟难道是被沐清婉附体了?怎么她现在梳的这个发式竟然是那个贱女人最常梳的样子,这样乍一看,就像她活转过来一样!
“王爷,”沐清雅带着悲伤的情调轻摇着耶律濬,“妹妹已经死了,她再不可能回来了,这个水姑娘只是长得像而已,她不是妹妹……”
耶律濬回过神来,慢慢推开沐清雅,淡淡道:“知道,本王没有想她,只是惊讶而已……”
说话间,沐清婉已经出来了,一袭月白色半旧的衣衫,将她衬得宛如一朵莲花,洁白素净。
“王爷、夫人久等了……”
沐清雅竟然也有了一丝恍惚,似乎就是沐清婉含笑出来道:“姐姐,久等了……”
“我们我们走吧……”她的眼眸显出一抹慌乱,仿佛见了鬼一样,紧紧贴住了耶律濬。
沐清婉跟着那两人一直到了用膳的花厅,分宾主落座后,侍女们开始一道接一道地上菜肴。
“水姑娘,不必拘礼,看看合不合你胃口……”沐清雅勉强打起精神来,对沐清婉尽地主之谊。
当着耶律濬,这份事情一定要做好,尽管自己感觉芒刺在背。
“你就像——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不要客气……”耶律濬也在沐清雅之后淡淡说道。
满桌的菜肴,沐清婉根本没有什么胃口,看着面前这两人,她不可能有什么心情去安心用膳。
坐在这里,往日的情景一次次重演。
姐姐在他面前笑靥如花,他看着对方的眼神温柔的可以拧出水来,而撇过来看自己的时候,却是冷冰冰的,无论吃什么都想吃石头一般,让人难以下咽。
而今,情景又再现了。
“王爷,你尝尝这道菜,我专门叫厨子去李大人家学的呢……”沐清雅殷勤的为耶律濬布菜。
沐清婉放下筷子,站起来对耶律濬和沐清雅道:“今晚如烟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不打扰王爷和夫人用膳了……”
“你几乎都没有吃什么……”耶律濬修眉一蹙,她坐下还没有半刻钟,连菜都没有夹一口就要走吗?“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他微微离开一些桌子,避免和沐清雅挨的太近,对沐清婉挽留道。
“不是,是民女身体有些不舒服……”
沐清婉对着对方福了福身,转身就要走。
“等等,本王送你过去吧,天黑你不熟悉路。”说着耶律濬站起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衣衫,跟着沐清婉往出走。
沐清婉没有想到耶律濬会送自己,本来她很反感,但是看到沐清雅惊讶失望的眼神,她压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淡淡道:“这样不好,会打扰了王爷用膳……”
“无妨,本王不想吃了……”拓跋濬马上打消了沐清婉的顾虑,回头对沐清雅道,“你先吃吧,我去送送水姑娘……”
“王爷……”
沐清雅只来得及说了一声王爷,耶律濬和沐清婉已经出了饭厅。
此时夜色已暗,有两个侍女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
沐清婉和耶律濬并肩缓缓走着,时不时的,耶律濬轻咳几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
“水姑娘性子似乎很冷,本王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一阵沉默之后,耶律濬试着找了个话题,和沐清婉搭话。
沐清婉暗自冷笑,谁生来会充满仇恨与怨恨?!若不是生活辜负了自己,若不是所遇非人,自己的眼里怎么会有这滔天的怒火,又怎么会一片冰冷,现在的自己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除了仇恨,什么也没有!
“王爷多虑了,是民女的性子不讨喜……”
“不不,”耶律濬忙否定,“其实本王一直很欣赏这样内敛的性子,不张扬,又优雅,很好……”
沐清婉又沉默了,从进了这个门到自己死,他都没有这样耐心又温存的和自己说过话,也没有对自己的忍让与忍耐说过什么赞许的话。
“水姑娘在想什么?”耶律濬见沐清婉不说话,别过头来打量着她,轻声问道。
“在想我以前的生活……”沐清婉似笑非笑,瞥了耶律濬一眼,“之前的生活很落魄,从今往后我会好好活,欠我的,都要还回来……”
耶律濬一脸疑惑,不知道她所指何事,但见她表情坚定,知道她不是随意说的。
“如果需要本王帮忙,你尽管说。”
沐清婉冷冷一笑,我的故事里,怎么能少了你呢,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