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阿Q正传》
作品及作者简介
《阿Q正传》的作者是鲁迅(1881~1936),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鲁迅1918年在《新青年》上发表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正式开始了辉煌的创作生涯。《阿Q正传》发表于1921年12月,因其历史见解深刻、讽刺艺术卓越,一发表就立刻震动了社会。
鲁迅的名著《阿Q正传》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颗明珠。作者成功塑造的阿Q形象是世界文学人物画廊中的一个典型。阿Q这个封闭落后的农村流浪汉,有农民憨厚、质朴的一面,但更明显的具有褊狭、愚昧、盲目、无知、落后的一面。阿Q最突出的性格是自欺欺人、自轻自贱、自甘屈辱,而又有妄自尊大、自我陶醉、自我麻木的“精神胜利法”。作者通过展示阿Q的心理活动,成功地塑造了阿Q这个艺术形象。
作者写阿Q,主要是为了刻画民族的精神病态。但是,他把阿Q和整个未庄放在辛亥革命前后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来描写,就使得未庄的变迁和阿Q的遭遇同时还具有了另一方面的意义,那就是以一种概括的方式表现出辛亥革命的实际情形。这虽然不是小说的主要价值所在,但由于在当时的文坛上,还没有人能以这样透彻的笔力描绘出辛亥革命的严酷真实,因此,《阿Q正传》的这一部分具有了相当重要的价值。
《阿Q正传》对阶级和阶级矛盾进行了真实地反映,但是这种阶级论观点与狭隘的阶级论观点相比,特别是后来被推向极端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理论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其一是鲁迅虽然对阿Q这样被侮辱被损害的农民和浮浪农工寄予了同情,却并没有站到他们的立场上去,以他们的是非为是非,以他们的好恶为好恶,而是从一种超越阶级的人学立场出发,对阿Q们的是非观、好恶观以至整个精神世界进行了更为严厉的冷静批判。
其二是鲁迅在人类的整个历史发展范畴内对未庄的出路和阿Q的命运作了宏观反映,并非把视野局限在农民革命的短期进程中。在未庄这样的社会结构中,即使阿Q推翻了赵太爷,掌握了未庄以至县城的大权,就会推动社会的进步么?会实行什么“民主主义”么?不会的。只会把赵太爷专政改为阿Q专政,其结果可能是更残酷更黑暗更糟糕!
《阿Q正传》情节安排巧妙,细节描写精彩,比如阿Q被逮捕时的夸张情节以及阿Q与闲人打架的细节,都具有很强的可读性,具有别致的韵味。
作品内容梗概
在江南水乡的未庄,土谷祠里住着一个人。他没有固定的职业,只给人家做短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他到底姓什么,不仅未庄人不清楚,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人们叫他阿Q。有一回,阿Q说他似乎是姓赵,和赵太爷原是本家,细细地排起来,比起赵太爷的儿子赵秀才还长三辈。哪知道,第二天地保便叫阿Q到赵太爷家里去。赵太爷一见,大声喝道:“阿Q,你这个浑小子!你说我是你的本家么?”阿Q不开口。赵太爷跳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嘴巴:“你怎么会姓赵!――你哪里配姓赵!”阿Q没有抗辩,只用手摸着左颊,和地保退了出去。此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他的姓氏来。未庄人对于阿Q,只要他帮忙,只拿他开个玩笑,从来没有留心他的“行状”。
阿Q既自尊又自负。所有未庄的居民全不在他眼里,和别人口角时,间或瞪着眼睛说:“我们先前――比你阔得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就是对有钱有势的赵太爷、钱太爷并不表现出格外的崇奉。他想,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呢。他鄙薄城里人:用三尺长三寸宽的木板做成的凳子,未庄人叫长凳,城里人却叫条凳,这是错的,可笑;油煎大头鱼,未庄都加上半寸长的葱叶,城里却加切细的葱丝,这也是错的,可笑。
在阿Q看来,自己几乎是一个完人,可惜他身体上还有一些弱点。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起于何时的癞疮疤。为此,他忌讳别人说“癞”,说“光”,说“亮”。一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估量了对手,口讷的他便骂,气力小的他便打。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总还是阿Q吃亏的时候多。于是,当未庄的闲人以此嘲笑他时,阿Q没有办法,只得想出另外报复的话来:“你还不配……”说这话时,似乎他觉得自己头上长的是一种高尚而又光荣的癞头疮。
阿Q和闲人打架时总是失败,当闲人心满意足得胜走了的时候,阿Q呆站片刻,心里总会涌出这样的念头: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心满意足得胜似的走了。
阿Q喜欢赌博,但总是输,很少赢。有一回,他真的赢了,铜钱变成角洋,角洋变成大洋,大洋又成了叠。正当他兴高采烈的时候,不知谁和谁打起架来,随之赌摊不见了,属于自己的那堆洋钱也不见了。这一回他真的感到失败的痛苦。他若有所失地走进土谷祠,擎起右手,狠狠的在自己脸上连打了两个嘴巴,打完之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打人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另一个人,不久便心满意足地躺下睡着了。
阿Q承蒙赵太爷打他嘴巴之后出了名,并得意了许多年。可在有一年的一天,他接连受到了两个屈辱:一是被他看不上眼的王胡扭住辫子在墙上碰了响头,接着又被假洋鬼子手中的“哭丧棒”(手杖)打了一顿。恰在这时,对面来了静修庵的小尼姑,于是他把愤怒转移到了小尼姑身上。“我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样晦气,原来就是因为见了你。”接着他迎上前去,向小尼姑挑衅,连拧带摸地调戏她。“你这断子绝孙的阿Q!”小尼姑带着哭声骂着。
拧了小尼姑以后,阿Q觉得自己大拇指和第二个拇指有点古怪,仿佛比平常滑腻些……“断子绝孙的阿Q!”的骂声使他想到:不错,应该有一个女人,断子绝孙便没有人供一碗饭。这一天,阿Q在赵太爷家里舂了一天米,吃过晚饭,便坐在厨房里吸旱烟。吴妈――赵太爷家里惟一的女仆,洗完了碗碟后在长凳上坐下和阿Q聊天。
吴妈告诉阿Q:太太两天没有吃饭了,因为老爷要买个小的……,少奶奶8月里要生孩子了。阿Q心里一直想着:女人……女人……吴妈……这小孤孀。吴妈还在唠叨,阿Q放下烟管,站了起来,忽然抢上前去,对着吴妈跪下说:“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吴妈被吓得连哭带叫地往外跑。为此,阿Q遭了赵秀才一顿大竹杠,罚了款,被赶出了赵家的门。从此以后,未庄再也没有人请阿Q干活了。
之后,阿Q找不到活干,肚子饿得委实有点“妈妈的”。他留心打听,才知道未庄人有事都去找小D。这小D是一个穷小子,又瘦又乏,在阿Q的眼里,他的位置是在王胡之下的,谁料这小子竟夺去了他的饭碗。一气之下,便找小D算账。要在平时,小D也不是阿Q的对手,可是阿Q近来挨了饿,又瘦又乏的小D与他便成了势均力敌,他们表演了一场精彩的“***”。这以后,仍然没有人来叫阿Q做短工。
为了生计,他打定了进城的主意。在未庄再看见阿Q的时候,是刚过了这年的中秋。阿Q走近酒店的柜台前,从腰间掏出满把银的和铜的,往柜台上一扔说:“现钱!打酒来!”他身穿新夹袄,看去腰间还挂着大褡裢,沉甸甸的将裤带拽成了很弯、很弯的一条弧线。对于发了财的阿Q,人们自然另眼相看。然而不久,人们打听出阿Q进城发迹是在城里做了小偷,而且不过也是一个小角色,不但不能上墙,并且不能进洞,只站在墙外接东西。于是人们对他又“敬而远之”了。
宣统三年九月十四日,平静的未庄掀起了轩然大波:城里的举人老爷连夜开来一只大船,把许多财物送到了赵太爷家里。茶坊酒肆里说革命党便是造反,造反便是与他为难,所以一向是“深恶而痛绝之”的,现在看到城里的举人老爷也这样害怕革命,未庄的男女十分慌张,于是对革命便有点神往了。“革命也好罢,”阿Q想,“革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
阿Q禁不住大声嚷道:“造反了!造反了!”未庄人都用惊惧的眼光看着他,就连十分威风的赵太爷也对他恭敬起来,叫他“老Q”。他的心像六月里喝了雪水一样舒服,飘飘然地在未庄飞了一通。回到土谷祠,独自躺在自己的小屋里,心里说不出的新鲜和高兴,并且做起了“革命梦”:杀仇人,先杀小D和赵太爷,还有赵秀才和假洋鬼子……最后杀王胡;拿东西,元宝、洋钱、洋纱衫、秀才娘子的宁式床……要什么就是什么;选女人,赵司晨的妹子太丑,邹七嫂的女儿太小,假洋鬼子的老婆会和没有辫子的男人睡觉,不是好东西,赵秀才老婆眼泡上有一个疤,吴妈好久不见了,可惜脚太大。阿Q还没想得十分停当,便已发出了隆隆的鼾声。第二天,他起得很迟,走出街上看时,样样都照旧。阿Q仍然感到肚子饿。
未庄的人心日见安宁了。据传来的消息,革命党虽然进了城,倒没有什么大异样。知县大老爷还是原官,举人老爷也做了什么官,带兵的还是先前的老把总,最大的变化是城里的人剪了辫子。消息传到未庄,未庄将辫子盘在头上的人也多起来,阿Q也是其中的一个。阿Q投降了革命,盘了辫子,仍然受到冷落,可赵秀才和假洋鬼子因为在胸前挂起了“柿油党”的银桃子而神气了起来。阿Q认识到第一要着是要结识革命党,于是跑去找假洋鬼子,要求参加革命。可是,假洋鬼子却扬起“哭丧棒”将他赶了出来,不准他革命。
这时阿Q心里涌起了忧愁,他再也没有别的路,他所有的抱负、志向、希望、前程,都被一笔勾消了。阿Q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满心痛恨起来,狠狠地点一点头说道:“不准我造反,只准你造反?妈妈的假洋鬼子,――好,你造反!造反是杀头的罪名啊,我总要告一状,看你抓进县里去杀头,――满门抄斩,――嚓!嚓!”
过了几天,因为赵太爷家遭了抢,阿Q被作为替罪羊抓进城里关进了大牢。在大堂上他糊里糊涂地在准备好的状子上签了押,画了圆圈,把他当作抢贼的一伙判了死刑。
第二天上午,阿Q被抬上了一辆没有篷的车,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这不是去杀头么?他一急,两眼发黑,耳朵里嗡的一声,似乎发昏。然而一会儿又变得安然起来,他觉得人生天地之间,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有杀头的。于是,他又得意地喊到“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好!”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豺狼嗥叫般的喝彩声。临死前,阿Q最遗憾的有两件事:一是画押时,圆圈画得不圆;二是游街时,没有唱出几句戏来。
阿Q死后,未庄的舆论都说阿Q坏,被枪毙便是他坏的证据。而城里的舆论却不同,他们多半不满足,以为枪毙没有杀头好看。而且游了那么久的街,竟然没有唱一句戏,使大家白跟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