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奴

第一章 囚奴

剑,冷剑,反光的冷剑。

女人,冷厉的女人,冷厉的女人有张漂亮的脸。

哪里,这是哪里。为何有剑,还有女人。

剑光好冷好冷,冷的人一身鸡皮疙瘩,冷的人心寒颤。握着剑,我为何会握着剑,剑是我的吗?为什么让人心寒的剑会握在我手里。

不能看,不能看。女人好凶,女人眼神好凶。凶的我脑门冰寒,凶的我摒住了呼吸。

女人为何盯着我看,女人你别看着我。你的眼神好凶,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你好凶。

不对,是剑,是冷剑,是冷剑的问题。女人是在看我手中的冷剑,是冷剑招惹了女人。女人被招惹了,女人才会怒的,女人才会气的,女人的眼神才会冷厉的。

丢下冷剑,我丢掉冷剑。

女人,冷厉的女人,为何你还跑向我,为何我丢下了冷剑你还跑向我。

我丢下了冷剑,冷厉的女人为何你还这样仇视我。

逃,逃跑,我要逃跑。剑我曾想要,女人我更想要。我不选剑,我选女人。

跑,奔跑,我要奔跑。女人,冷厉的女人。我不会得到你,我却是会因你丢剑而去。

动不了,身体动不了,为何丢掉了冷剑我的身体就动不了。

难道丢掉了冷剑就丢掉了心吗?难道丢掉了冷剑也将要丢掉呼吸吗?

呼吸,我要大口的呼吸,奔向我的冷厉女人有张漂亮的脸,冷剑掉丢了我的心却更加恐慌了。

不,不是我,这绝不是我。

为何我会恐慌,我会恐慌什么,我还拥有什么值得我去恐慌。

梦,这是梦,这是噩梦,这绝对是我的噩梦。

我没有女人,更没有冷剑。

没有女人,没有冷剑。

是梦,的确是梦。

视线中的女人越来越近,她的脸颊越来越清晰,清晰的让人因为那冰美的脸颊全身颤抖。而她手中的剑愈加锋利,仿佛能够划破晴空一般的锋利,喉咙没被刺中却是有一剑封喉后艰难的呼吸感。

可是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女人没了,锋利的冷剑也没了。

有的只是一阵急促呼吸后内心残留的空慌,有的只是再也回不去的苍白色的记忆。

这就是梦,充满高兴、充满怨恨、充满憧憬等一切情景的多彩的梦。

多彩的梦,多么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东西,都是人才会有的。

是的,是人才会有多彩的梦。

而长得像人,站着像人,睡着像人,走路像人,口音像人,活着像服从使唤的牲畜的东西就不是人。

那是奴隶,人一样的东西,畜生一样的活着。

东西有梦?奴隶有梦?

梦是多彩的美好的东西,奴隶是多样的多功能的东西,同样是东西,它们之间存在联系吗?

是的,我很肯定,它们之间存在联系。

奴隶也有梦,是的,属于东西才应该有的梦。

奴隶的梦很单调,严格说是奴隶的梦很单一,非要用颜色来形容,奴隶的梦是苍白色或者是黑色。

白蒙蒙的,看不到边际。

墨色的黑,伸手不见五指,梦里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脚步朝向什么方向迈才是正确的。

白色的梦,黑色的梦。作为一个人,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两种梦是什么样的,只有奴隶才懂得。而两种梦,无论哪一种?孤苦、无奈、挣扎、压抑等都永远是它们的主题。

白色的梦,黑色的梦。作为一个人,听到这两种梦的存在时,会觉的可笑。这世界还存在这种梦吗?这世界真的存在这种梦吗?这世界上存在这种梦有意义吗?

有意义,奴隶的内心会回答,有意义。

奴隶是东西,这是不错的。奴隶不否认这一点。

无论是白色的梦还是黑色的梦,它都还是梦的一种。

梦里奴隶依旧是奴隶,随时等候着使唤。梦里奴隶依旧长得像人,站着像人,活着像直立走动的牲畜。

可白色的梦黑色的梦也是梦的一种,奴隶已经不是人了,是东西了。白色的梦,黑色的梦,却是能够让是东西的奴隶麻木的内心偶尔奇怪的知道他与真正东西的区别所在。

真正的东西是不会有梦的,真正的东西要是有梦,那也会被真正的东西认为是可笑的存在。梦不是现实,梦是虚幻的。不会被真正的东西笑话的存在,只会是双手掌控的现实而不是梦。

灰暗的天空下,骨瘦的老马拉着装有稻草的破旧板车。马车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凌乱,看不全面孔的人。

山路很颠簸,躺在马车上厚厚的稻草堆上,应该是件舒服的事。对于人来说,躺在舒服的老马车上,行走在两侧都是竹林的山路上,是一种享受的事情才对。

奴隶却不这么认为,一直如东西的奴隶却不这么认为。

见过枯黄的稻草没?枯黄的稻草就是东西,不被用到时,它什么都不是,连东西都不是。连东西都不是,不代表它会被彻底遗弃,不代表它就真的不是东西了。那只代表它被时间段的遗落,就算它从灿黄色变成暗黄色,终究它还会在东西与不是东西之间转换。

马车上的人就是这么认为,奴隶时他是东西,不是奴隶时在人的眼里他连东西都不是。如身下的稻草一般,一直以来在人的眼里他都是在东西与不是东西之间游走。

山路崎岖,是东西也好不是东西也好,是东西不是东西都是也好。反正躺在马车稻草上的人,都是有了自己的思考。这种思考来自白色的梦,来自黑色的梦。

无论哪一种梦,终归梦给了他思考的能力。

山路崎岖,竹林中出现一处破旧的茅草屋。茅草屋狭小的窗户上横长着蜘蛛网,茅草屋屋顶上落满了枯黄的竹叶。

枯黄的竹叶布满了茅草屋顶,仔细看枯黄的竹叶中还藏着如那发黑的茅草一样的竹叶。风吹雨打久了,绿竹叶就不再是绿色的,也不会是黄色的,只会是最易摧残破坏的灰黑色。

就像当奴隶当久了,一时会是扮演东西,一时又要扮演不是东西的微妙存在一样。什么都不是了。

茅草屋是有人住的,茅草屋前晾的那件灰白老旧袍子就能够说明茅草屋中住着人,而且还会是个女人,一个年迈的老女人。袍子的大小,袍子上精细的补丁都是在说着,巴掌大的老旧茅草屋中住着一个老女人。

一个老女人能够住在竹林中一处巴掌大的茅草屋中,这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奴隶中也是有女人的,作为一名女奴隶,能够生活在这种美好的环境下,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至少,她已经完全属于自己,她不再是奴隶,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奢望。她还活着,这是连真正的东西都会嘲笑的存在。

那个她,她已经只存在记忆中。

与她在一起时,不,应该说与她同为奴隶时,他们同在过一辆马车上。不同现在的是,他们同在一个囚笼中。

该怎样叙述她,她的样貌与刚刚梦中出现的那个手握利剑的女子几乎相同,古铜色的瓜子脸上散发着英气。梦中女子不同的是,梦中人的脸颊白净,左脸上更没有那块大大的胎记。

大大的胎记,几乎盖住了她的半张脸。

作为一个人,看女人时,是会有相貌美丑一说的。

作为一个奴隶,在囚笼里或者说囚笼外看她时,她都是暖心的存在。

奴隶只是东西,奴隶是不懂美丑的。

黑色的梦白色的梦做多了,奴隶才知道,囚笼里她累了倦了身体卷缩的依偎在奴隶的臂膀上时,奴隶的心中就会有踏实、满足的感觉。要真的用人的话来做形容,被她依偎的那一刻,那就是他们在囚笼之中发生的性。

作为一名奴隶,在囚笼中时,囚笼就是他的全部世界。在囚笼中,她就是他白色的梦黑色的梦之外的唯一色彩。要是非要用颜色来诠释她,那么在他的心中她就代表着七彩颜色。

七彩的颜色出现在囚笼里,囚笼中就是一个世界。

被七彩的颜色映照着,臂膀经常被她依偎着,奴隶苍白色的梦里就曾出现过她与他自由自在的在囚笼外的世界奔跑。

跑啊!跑啊!自由自在的奔跑啊!他们脸上只剩下相望的笑脸。

自由,他第一次生了想获得人身自由的想法。

白色的梦黑色的梦给了他想法,更是让他从她身上看到七彩的颜色后,有了更多的想法。

一个一辈子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奴隶,

他的牢笼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翻出了牢笼,

天下就是他的江湖。

[九道山庄],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庄园。[九道山庄]有多神秘,[九道山庄]在江湖上有何地位,[九道山庄]具体有多强大。作为一个奴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有了更多想法的奴隶只知道庄园很大,他有了更多逃跑的机会。

离开囚笼,进入九道山庄后。囚笼外的奴隶,在进入九道山庄的第一个雨夜,寻到了囚笼中的那个她。

奴隶坚决道,“跟我走,我们从这里逃走。那样你就能够一辈子依偎在我的肩头上睡觉了。”

她脸色拘谨很害怕,奴隶又道,“我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熊淍。相信我,大胆的告诉我你的名字,等到明天太阳出来时,你就能够依偎在我的肩头上熟睡。”

“岚,我叫岚。”

她叫岚,她的人,她的处境都如她的名字一样。如山间雾气一般,一直都是活在艰难危险的地方。

拉着岚的手,趁着风大雨急的黑夜熊淍坚定的向九道山庄外逃去。翻过九道山庄院墙那一刻,熊淍内心是异常激动的。尽管身后是有追赶他们而来的护院。

第一次,第二次,……,很多次逃跑都是失败。

不同的是,多次失败以后,在逃跑前寻到岚时,熊淍已是不用多说话了。他向岚伸出手,岚就会坚定的将自己的手给他。

每次逃跑被抓都是会被痛打一顿的,每次岚却都是毅然选择跟随熊淍而去。

可能在岚的心里,熊淍的心里,或者说在这两个奴隶的心里,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是苦难所砍断不了的。而这种默契,在人的生活中已经几乎不存在了,它能够存在的地方只会是奴隶身上。

一次次逃跑,一次次加大惩罚力度。

而一旦出现可以逃跑的机会,熊淍都会毅然逃跑。

熊淍这种奴隶,熊淍这种东西,是让九道山庄内的人十分厌烦的。

那一日,熊淍被九道山庄卖给了他人。

这一日,熊淍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

熊淍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他自己。

另一个是岚。

熊淍的另一个名字是八号。

你可别以为这是某个杀手集团的杀手代号,

这世界的残酷远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八号不过是王府最近买进府中的十三个奴隶中的其中一个,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七号八号九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十三号。

熊淍是八号。

走在去往王府的后山路上,熊淍和其它十二个刚买进来的奴隶手脚上都戴着镣铐,他努力的想着最后一次看到岚是什么样子的。

他最后一次看到岚,岚已经没有什么样子了。

她就那么摊在地上,仿佛手脚都已经断了,全身都没有骨头了,她全身赤/裸,却看不到一片正常的肉色,那种遍布全身的暗黑色,你可以想象在这些血迹还没有干透的时候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她睁着眼睛,看着九道山庄的门口。

九道山庄的门口,熊淍被锁上镣铐带走。

她的嘴蠕动了一下,可能是在叫熊淍的名字吧。

熊淍用手抓着手镣,这样手镣就不会晃来晃去,手腕皮肤的磨损也就轻一点。

手上还好,脚上就惨了,每走一步,沉重的脚镣几乎是被拖着前行,他们走了十五天,脚踝早已磨破流血结痂,痂又磨破又结痂……熊一行一共十三个人,都是王府买来的奴隶,熊淍不认识别人……

……

山路崎岖,山路颠簸。

骨瘦的老马拉着一板车稻草,马车上有两个人。一个躺在稻草堆上头发凌乱完全看不清脸的男子,一个肤色白净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

白衣男子道,“你心中的江湖是什么样的?”

他的问话很平静,他的说话很简洁,他的语言很直白。

说话平静、简洁、直白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至少不会是奴隶,更不会是真正的东西。

不是奴隶,不是真正的东西。那他就是人了,真正的人了。

在熊淍心里,他不仅是人,剑在他手他就是人上人。

他只是一个人,一把剑。一把不会低头的剑。

他向前走着,他握着剑向前走着。

王府那么大,王府有那么多会咬人的护卫,却是没有一个能够阻挡他挥出一剑后的去路。

江湖

什么是江湖?

你我是不是都有江湖?

江湖,只是两个字,却是暗藏着太多东西。江湖,只是两个字,却是暗藏着太多故事。

有人的地方才会有故事,有人的地方才会有纠葛,有人的地方才会有恩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而你我就在江湖中。

躺在稻草堆上,熊淍安静的看着灰暗的天空。

他心中想,

我有自己的名字,作为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熊淍。

八号曾经也是我的名字。

八号代表着我在王府的身份,一个奴隶的身份。

但在我踏出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八号就已经死去了。

死在了王府里,死在了我的苍白色记忆里。

苍白色的记忆,苍白色的梦,黑色的梦,岚……过往的一切一一浮现在熊淍脑海里。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指向自由。

自由,我想要自由。

自由,熊淍想要自由。

江湖,自由的天下。

想入江湖,想要自由,那你就要大声的说出来。让梦里的自由变的更加明确,让梦里的自由变的更切合实际,让梦里的自由变的更为人所熟知。

躺在破旧板车里的稻草堆上,自由的呼吸,自由的想着,熊淍的内心也是荡漾起自由的波涛。

熊淍道,“一个一辈子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奴隶,他的牢笼就是他的江湖。有一天他翻出了牢笼,天下就是他的江湖。有一天他拿起了剑,他手中的剑就是他的江湖。”

是啊!熊淍说的一点都没错。

一个一辈子关押在牢笼中的奴隶,他的牢笼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翻出了牢笼,天下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拿起了剑,他手中将就是他的江湖。

就像我这样写武侠小说的人,我的脑袋里的故事就是我的江湖。有一天我脑袋里的故事化为了文字书籍,那么那本书籍就是我的江湖。

逍遥子道,“你说的很好,你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想要用三言两语动摇一个人的心,特别还是一个老练的江湖人的心,那会是非常不容易的。

常在江湖漂,看多了,听多了,人都会变的。

单纯的想法没了,单纯的面孔丢了。

功利、伪善、奉承、附和等才是看多、听多后的人才有的。

而想要动摇这种人的内心,没能从露骨的、痛彻心扉的经历中悟出心得,你也是无法三言两语打动他们自认见多识广的心的。

逍遥子就是这种人,他是因熊淍的话露出了笑容。

是的,你没看错。

布满逍遥子脸颊的不是肃然,而是笑容,平静、安详的笑容。

老实说,这笑容与逍遥子秀气的面孔很不相符。明明看上去那么年轻,却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笑容,让人在心里给他凭添了几分岁月。

这种笑容熊淍是熟悉的,这已不是逍遥子第一次露出这种笑容。

[湾道口]王府是个很讲究的地方。

王府正门前两个雄伟的大石雕,石雕的脸像狮子也像一只大猫或者说更像一只大肥狗。

王府整体布局像一个大农庄,但华丽的内部布局却是让王府看上去像一座宫殿。

是宫殿,自然少不了奴隶。

王府奴隶的数量惊人的多,男的、女的都有。仅仅十天时间,熊淍就见到同类的生面孔五十张之多。

而王家人却是出奇的少,算上王府家主王员外,王府也就十三口人。

十三口人,单单奴隶就有百余人,十个奴隶伺候着一个主人那才叫正好。相信了解不了解王府的人都会认为王府的人有癖好,恋奴的癖好。

正是第十天,熊淍进入王府的第十天,王员外在家中办起了寿宴。

王家人很奇怪,王员外更奇怪,长得也奇怪,秃顶、尖嘴猴腮,根本不像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员外。更加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王员外六十大寿,应邀而来的客人就那么几个,而王家却是为客人准备了六十张桌子。

六十张桌子,就要准备六十张桌子的酒菜。

这么多酒菜,奴仆都要忙着,长眼长耳朵的忙着。

忙着……忙着……

铛铛……

王府内响起了铜锣声,急促的铜锣声,焦急的铜锣声。

这么急促地铜锣声,这么焦急地铜锣声,只会在出大事的情况下才响起。

铜锣声来自王府的西院,西院是王府真正的柴房,柴房就是王府豢养奴隶的地方。王府内的奴隶只有在西院的柴房中才能休息,在到处都是柴草的柴房中,你可以站着睡、依着睡、躺着睡。而只有站着睡才会是最舒服的。

西院的上空浓烟滚滚,西院的柴房肯定是起火了。

西院起火了,熊淍内心一下就慌了。熊淍可是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丢在了柴房里,那是一块粗布,是熊淍与岚在一次逃跑中从岚衣服上脱落的粗布。熊淍一直默默的将这块粗布收藏着,就算是岚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岚不在了,那块粗布变成了熊淍唯一寄托。现在,那块粗布就是被熊淍藏在柴房中最东面的那个窗口下的柴草里。

柴房起了火,熊淍宛如着了魔。端起一大瓢的水,熊淍疯狂的向着西院狂奔而去。

你可别认为熊淍这是准备去救火,之所以端着一大瓢水冲向西院,熊淍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西院柴房的大火火势太猛,就算是将全身衣服打湿裹在手上,他也要将柴草中属于岚的那块粗布拿到。

一进入西院,熊淍傻愣在原地了。

西院里没有人在救火,西院里躺着一地人。是的,一地的死人,全部都是王府的护院。

而一个白衣男子就站那些断气的护院中间,他手中剑上还在滴着血。

看来柴房的火是人故意放的,看来今天王府会有血光之灾。

这时,起风了。

看来连老天都想断了熊淍与岚的牵绊,刮起了西风。就算柴房的柴草不都是干的,这一场西风也是能够将它们全部淹没在火海中。

然而,想起了岚,熊淍毅然向柴房迈步。

逍遥子道,“这个时候,你不认为我的剑比起火的柴房更需要水吗?”

剑上的血还在滴着,被西风吹着,很快滴完血的剑上面就会留下血迹。

逍遥子道,“我的剑不喜欢血,它更喜欢清水。那样它看上去才会是干净的,那样它才不会继续渴望着鲜血。”

一股杀意也是暗含在逍遥子的说话中,向柴房泼水的人一定会变成他的仇人。

端着一大瓢水,熊淍是站在了原地,他看着站在遍地尸体间的逍遥子的背影。

逍遥子道,“原来你能听懂人话,看来我不能将你当奴隶看。那你就帮我个忙吧!去告诉王员外,他的铃铛不响了,有人要来取走他所有铃铛。”

叮叮……,逍遥子抬起了左手,他又摇了摇左手,他左手上绑着的小铃铛叮叮作响。

听到铃铛声,熊淍内心是咯噔一跳。

小铃铛,只是一个小铃铛。然而,在王府中小铃铛却是代表着奴隶身份。就像王府中的猎狗一样,夜间它的脖子上要锁着一个铃铛。而每一个奴隶的手脚上也都要锁着铃铛。一旦有奴隶逃出柴房,他身上的铃铛声会第一时间告诉王府的人他的位置所在。

逍遥子手里有把剑,他一个人解决掉了十多个护院。

能够一次解决掉十多个护院的人肯定是江湖人,并且还会是有点实力的江湖人。

熊淍道,“王员外可不是一般人,还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逍遥子道,“哦!是吗?看来你不仅能听懂人话,还懂得很多人事。”

逍遥子又道,“一个人,一把剑,人杀多了,剑终究会变钝的。不过,你听说过没开封的剑会变钝的事吗?”

一把没开封的剑,逍遥子用的尽是一把没开封的剑。

而且这把没开封的剑还杀死了十多个护院。

没开封的剑是能够杀人,然而用一把没开封的剑杀死这么多人,这是熊淍所不敢想象的。

这就是传闻中的江湖高手了。

一个江湖高手杀人,就算只用几颗石子,分分钟钟都是能够要了很多人的性命的。

熊淍道,“这瓢清水放在这,要是你的剑用不到它时,我相信柴房的大火会需要它的。”

铃铛响起,那个白衣男子从几不可见人的浓烟中走进来。

走进大家的眼中。

也走进了王府家主王员外的眼中。

王员外的瞳孔忽然间收缩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白衣男子手里拎着的

不是贺礼

而是一把剑。

一把剑尖在滴血的剑。

作为一个杀手

逍遥子的确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不仅是因为快40岁的逍遥子

还长着一副儒雅秀气的脸,多年前行走江湖时就曾有采花贼欲对逍遥子下药。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逍遥子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叛徒

一个背叛了杀手集团的叛徒

你听说过一个杀手背叛了杀手集团之后的命运吗?

你一定听说过,因为你也许没见到过真人,但你一定看过很多这类的故事。

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除了逍遥子。

严格的说,逍遥子其实也没有好下场。

因为在杀手的江湖榜中,曾经排行第十位的杀手逍遥子,属于最神秘的杀手集团“暗河”的第一杀手逍遥子,可以轻易找到公开记录中的逍遥子的下场……在刺杀武当派掌门时出手失误,受伤逃跑,在楚国客栈里路遇宿仇,火并之后受伤严重,最终被火神派的硫磺弹引发火灾,烧死在客栈。

而现在,已经死去的逍遥子好好的出现在王员外的门口。

还潇洒的拎着一把剑。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位年轻潇洒的公子居然是已经“死”了五年的杀手逍遥子。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这位看上去又年轻又多金又潇洒又有点腼腆的少年公子,居然已经快四十岁了。

嘿嘿,逍遥子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出剑了。

逍遥子的剑和逍遥子的人很不相称。

他的剑冰冷无情,他的剑疯狂嗜血。

他人潇洒的左挥挥剑右挥挥剑,他人平淡的左挥挥剑右挥挥剑。

王府的护院,王府的客人

却是接连的倒在他的面前。

原本应该摆放食物的桌子,已是溅满了鲜血。而地面上也是没有庆寿的来客丢的满地啃食过的剩骨头,有的只是一滩滩鲜红的血。

逍遥子的确是江湖高手,他一口气就是要了数十条人命。

而所有倒下的人却是没有一个撞在王府院中摆放的寿宴桌上,所有倒下的人都是安静的躺在王府中六十张桌子之间的走道内。

不知何时,王员外手中多出了一把大刀。

一把刀身手掌宽,锋利的大刀。

王员外冷冷道,“你很像我的一个熟人。”

逍遥子道,“是吗?可是认识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王员外道,“你的话,让我更加相信你就是我的那个熟人。”

逍遥子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很怀疑你的记忆。”

王员外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逍遥子当着他的面,仅凭借一把钝剑杀死了这么多人。

他说起话来,却是没有一点畏惧。

而逍遥子与王员外的对话,换一个地方,换一处环境

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两人曾经是朋友。

然而,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一把撕破了左半胸的衣服,王员外左半胸是完**露出来。

在王员外的左胸心脏位置

有一道三指宽的疤痕

疤痕不是很长,但却是完全贯穿了王员外心脏位置的前后胸。

王员外道,“现在,你还质疑我吗?”

逍遥子道,“看来你没记错。可是你要知道,倒在我剑下的人,再出现在我面前是吓不到我的。”

王员外道,“你的话,我很赞同。你也是死过的人,当年江湖杀手排行榜第十的‘暗河’第一杀手逍遥子。”

逍遥子道,“我剑下的名人并不算多。我的确是你的一个熟人,[楚云派]第一刀王铁刀。”

王员外道,“是熟人就好,好久没有与熟人见面了。很久没沾上江湖事了,多年来,我也是很苦闷的。”

逍遥子道,“那你可就要多谢我了,我的出现会将你们王家的所有苦闷从这里带走。”

王员外道,“这么说,杀我王家人,只能算你临时起兴了。”

逍遥子道,“像我这样的人,杀人还会需要理由吗?”

在熊淍看来,王员外是宝刀未老,气势上更是威震八面。

王员外一刀劈向逍遥子,逍遥子没有接下他这一刀的打算,他身体只是向旁边侧了侧。

王铁刀的刀砍在了逍遥子身侧的桌子上,

‘砰’一声,寿宴用的桌子直接被王员外劈出的刀发出的气浪震断成三段。

而桌子上的碗筷直接是完全被震的粉碎,一旁逍遥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被气浪撕开了四道口。

可在逍遥子的眼里

六十岁的王员外,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王铁刀。

他是还是秃顶,他是还长得尖嘴猴腮。

可是岁月不饶人,他的刀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他的刀已经没了当年的杀气。

逍遥子依旧只是出了一剑,他的剑看上去并不快,但却是在王员外劈出一刀后来不及还手时刺穿了王员外的右半胸。

左半胸心脏位置被剑贯穿过的人还能活着,那就是说那人很特别。

他的心脏是长在右半胸。

逍遥子道,“换做当年,你这一刀会要了站在它三丈内的人大半条命,而现在却只是划破了我的衣服。”

王员外道,“我已经是忘记楚云刀奥义‘力劈山河’的人了。”

逍遥子道,“相信我的剑会让你记起他。”

仅仅一剑

曾经的楚云派第一刀王铁刀王员外

就此倒下了。

仅仅一人一剑

原本昌盛的王府

是彻底失去了生气。

逍遥子面向熊淍时,熊淍尽是满脑子空白的直接跪在了逍遥子面前。

熊淍道,“杀了我,要么请将我带进江湖。”

一个奴隶的穿着打扮,逍遥子是一眼就能够看出的。

可是当一个奴隶,一个被人使唤的奴隶口中蹦出江湖二字时,逍遥子是不得不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着熊淍。

逍遥子道,“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给自己取个人的名字吧!你有能力过上人的生活的。”

“我有名字的。”

“哦!是吗?”

“我的名字叫熊淍。”

“你一定还有家人。”

“我也有家人吗?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熊淍。”

逍遥子道,“你是个有名字的人,那你就更应该过着人的生活了。”

熊淍坚定道,“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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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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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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