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婚之夜
无夜沐浴更衣后来到大厅迎接薄讶,为她沏好茶,便自顾自悠闲的为香炉添材料。对于她的行径薄讶早已熟悉,也不与她置气。
“见母后来,无夜并不大高兴啊。“
无夜端正的站在王后左侧,“儿臣只是有些惊讶,对于王后驾到公主殿这实在有些稀奇。“
薄讶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明日是你王兄成亲之日,你来的正是时候。起国的公主与你见过也算是认识,就由你来为她打点吧。“
“儿臣领命。“
薄讶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若说她从前是为了某种原因较劲,现在在她身上再也感觉不到。薄讶不知这是好事,还是更坏的事。
“无夜。“
“母后还有何事?“
薄讶担忧的看向无夜,“当日是何人将你掳走?“
无夜端起茶杯,浅嗅其味,“醇厚芬香。“她浅酌半口,缓缓道,“既然无夜已平安归来,母后又何须再问?“
薄讶不满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你好自为之吧。“她挥动衣袖摆驾回后殿。
窗外窸窸窣窣的下起了小雨,无夜榻坐在铜镜前妆点容颜,若赤为她戴上王冠。
微风阵阵吹动她的发丝,若赤不由赞叹道:“炎王殿下好生气派,若是生为男子,定是王者之尊。”
无夜垂下眼眸,嘴角若有所思的笑意,你又怎知女子不可为王尊?
她看向镜子里若赤的脸,圆润小巧,肤若凝脂,好一个碧玉佳人。
无夜捧起她的脸,从匣子里取出一枚兰花簪插入若赤的发髻,手指温柔的帮她理顺头发,若赤受宠若惊跪拜在地,“殿下。“
“我们若赤有着贵族的特质,理应享受荣华富贵,跟在本王身边委屈你了。“
若赤一阵恍惚,这么温柔的殿下,却让她感到无比心慌。
无夜已站在门外回头看她,“若赤,我们该走了。“
无夜推开芷乐的房门,她坐在床榻边,红纱布半遮住她的脸,屋里一片火红。
无夜想起了那个叫萌佻的人,她环视着屋内,摆满了鲜艳的红玫瑰,她低声道:“真是不吉利。“
她走到芷乐面前,“芷乐公主。“
“是。“
无夜随手揭开她的头纱,见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她并不惊讶,“芷乐公主呢?“
那人吓得跪拜在地,“请殿下饶了芷乐公主。“
一个侍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风菊。“她看见无夜后僵在原地,“你,你没死?“
“你很希望我死吗?“
芷乐连忙摆了摆手,“不,不是。“
她上前来想握住无夜的手,无夜嫌恶的避开了她。
“炎王殿下。”
“今晚的事,本王当作没看见,芷乐公主不要徒生事端。“
“炎王殿下,就当本宫求你了,放过我吧。“
“放过你?倒像是我霸国囚禁了你?”
“本宫并无此意,只是本宫的心思并不在这宫廷。”
“那谁放过本王?你若不见了,本王可是责任重大啊。”
“炎王殿下,本宫是真心喜欢储君的。”
无夜看向她的瞳孔,直直抵达她的内心深处。芷乐像是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梦境,满心满眼皆是储君的身影。
她真的很喜欢储君,若不答应连死的决心都有了吗?若她死了反而多事。
“你可以为了他逃婚,不顾这身肩之职,已然没有资格尊为公主。”
芷乐期待的看着无夜,抓住了无夜的衣袖,无夜无情的将她挥开。
“炎王殿下,还请成全芷乐的一片痴心。”
“为了一个男人,竟连一点尊严都不要。如此德行没有资格做我霸国的王妃,本王答应你,而且还会安排你出宫。”
芷乐高兴的跳起来了,“真的吗?本宫,啊不,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无夜轻轻的拍了拍衣袖,感激吗?你会非常感激我的。
芷乐乐颠颠的离开了,无夜捡起地上的头纱为风菊盖上,“芷乐公主可不会这么唯唯诺诺。”
“是。”
无夜眼里有了一丝疑惑,想着芷乐欢快离去的身影,并无半点犹豫。她竟一点没有留恋和顾虑,情,究竟有何力量,为何她如此快乐?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芷乐公主,定要注意言行。”
“是。“
无夜皱了皱眉,蔑视的看向风菊,“你还真是贱婢的命啊,以后一切听本王指令行事,不可出任何纰漏,你可知这关乎两国的政交,稍有不慎,你我都难逃一死。”
风菊心里“咯噔”跳个不停,“本宫……本宫明白了。”
无夜泛起笑意,芷乐啊芷乐,你果然是大功臣。你们起国的把柄,本王会好好利用。
婚礼如期举行,宫廷里储王妃轿子所经之地铺满了金色的地毯,满城充满生机,空中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四处张贴着囍字。
今夜霸国灯火通明,彻夜笙歌纵欢不眠,烟花散满夜空。
风菊静静的坐在床榻等待储王,倾夜板着脸孔,微醺的进了新房,一身酒气。
无夜站立在储王的庭院里,她感到一股异样,抬起头看向屋顶,在那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女子正站立在那之上观举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她的眼睛闪过红色的妖气,她也发现了无夜,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无夜登上了屋顶,遵顺着妖怪所站的位置,刚刚那个妖兽的目光是注视着王兄?
一番纠结后,倾夜挑开了头纱。
风菊见了储君,眼里落入了桃花。这般气宇轩昂的男子,公主为何不想嫁?他是那么具有吸引力,眼神令人沉溺。
倾夜将一块玉石递到她手里,“从今天起,你就是储王殿的女主人。”
风菊娇羞的接过玉石,“谢过储王。”
“刚来可能不习惯,慢慢适应就好了。”
倾夜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她的心上,储王如此温柔细心,她感到自己快幸福过头了。然而她不知道,她炙热的目光令倾夜感到不自在。
“芷乐公主先休息吧,坐了一天也累了。”
倾夜起身向房门外走去,风菊在身后低声喊着:‘储王,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他回过头时是那么温柔,“本王并不是讨厌你,只是需要时间适应,希望你能明白。”
风菊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明白,她怎么可能有资格奢求什么。
倾夜为风菊关上房门,他回自己的屋换了一身衣裳,负手走在长廊。不远处看见无夜,便往前去。
“妹妹。”
无夜抬起头看向倾夜,“是王兄啊,今日是王兄大婚,为何来此处?”
倾夜一脸心事,“本王无法接受没有感情的婚姻。”
说出此话,倾夜心更不安。
“无夜的婚期也将至了。”
“是啊,不足半年。”
“雪国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回霸国。”
“兴许,只有无夜离霸国越远王主与王后,才能安心吧。”
“父王并不是这个意思,雪国使臣提出婚约也是令父王为难的,那时,你又负伤回来,正好碰上……”
“命运的使然,造成了许多的巧合,我天真的哥哥,你当真以为有那么多巧合吗?”
无夜的眼里写满凄然,倾夜不忍心,“无夜不想出嫁,王兄来为你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王兄可是霸国将来的王主,一言一行更当谨慎。若是为此冲撞王主,后果可想而知。”
无夜冷笑道:“更何况,王后断然会阻止你。你若是有什么变故,她该多伤心。你要知道,你在王后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倾夜听出了她的埋怨,歉疚道:“无夜,是王兄亏欠你太多,你不该对母后有怨恨。母后自是爱你的,当年你在南国,母后担心你的安危,特去请求父王,父王这才亲自去了南国……”
无夜眉目低垂,摇了摇头,轻笑道:“王兄在母后的庇护下,哪知人心深处的晦暗,母后为王兄扫除了一切障碍,成就了高洁的储王,手上未曾沾惹半点惺血的储王,哪知旁人为这王权如何费尽心思,最终跌入地狱。”
倾夜表情凝重,第一次认真的审视着无夜,他向来只是把他当作唯一的妹妹去宠爱,却忽视了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无夜,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无夜已经来到他面前,凝视着倾夜,他感到一阵恍惚。她眼神里似有迷蒙的月色指引着倾夜,那种朦胧的感觉让他迷失自己。
无夜露出诡异的笑容,传说霸国禁宫地下困着一头猛兽,历经百年之久无人敢靠近。但是,我知道另一个说法。
倾夜提着宫灯走在前面,他们进入了禁地。
所谓禁地四周一片空旷杂草丛生,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只剩下遗迹,有座房屋极其特别,门前几里地有一对灯柱,墙上爬满树藤覆盖整个屋子没有一点缝隙。
倾夜将手里提着的宫灯照向蔓藤,蔓藤将触须从门上缩了回去。
推开房门进了屋,只是一间普通的寝居。倾夜把灯放在地板上去推靠墙的衣橱,衣橱遮住的地板下是地下道的通道。
下了阶梯走了不多远,面前出现一尊石像,倾夜点燃石像手上端着的烛台,左侧的石门打开。又出现一个阶梯,他们走下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笼,这构造像极了一个鸟笼,从底部衍生出的阶梯纵横交错。
玫瑰的香味扑鼻而来,一身素白的女子睡在玫瑰上。她的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且皱褶破烂,想必是被玫瑰的刺划伤了。
秀长的黑发下一张晶莹剔透的脸显露出来,她睡的祥和,虽躺着却也感到灵气逼人,就算无夜是女子也对她心有悸动。
无夜握住铁栏,凑上前去想看的更清楚,暗自感叹世间还有美得如此完美之人。不过,无夜眯起双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葵姬“,倾夜轻声的唤着她。
葵姬睁开双瞳,立起身子时牵动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的四肢和脖子上都被戴上了锁圈,身上有铁索勒出的痕迹。
葵姬发现了倾夜身后的无夜,她对无夜的到来心存不满,气愤的质问倾夜,“储王为何失言,背弃我们的约定带来旁人?“
“葵姬,莫要生气,这是本王的妹妹无夜。“
葵姬将目光看向无夜,她突然躲避无夜的眼光,转身坐在阶梯上。
无夜转过头对倾夜道:“王兄可知道葵姬是妖类?“
“知道。“
无夜收回目光,“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巨兽竟是这般柔弱的女子,传闻总是夸大。”
葵姬闻言走下台阶,铁链在阶梯上撞击出叮叮咚咚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