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午夜惊魂
那时候,春节只有三天假期,配上周六周日凑了五天。除夕这天不是假期,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其实多数单位已经没有人上班。
薛天明上午带领民政所的人到镇上慰问看望了几位老党员、老干部和贫困户,送了些慰问品,向老同志介绍了天坑开发情况。下午,又到电管所、邮电所、卫生院、派出所等单位转了一圈。在派出所与覃旺聊了几句,知道王冠他们与之配合较好,这才放下心来。
下午,天阴沉沉的,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人们纷纷欢呼着瑞雪兆丰年。只有薛天明心里沉甸甸的,为执行潜伏任务的同志担心。傍晚,他在项目保卫部跟几个路远未回家的保安包了一阵饺子,一起吃了晚饭,又准备了年夜饭。春节辞旧迎新文艺联欢晚会开始后,他的电话便不断响起。为了不打扰大家看电视,他便朝外面走去。
童亚楠的电话最先来到,她调皮地说:“亲爱的明明同学,请你猜一猜,我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薛天明吃惊地说:“你鬼怪精灵,该不会是在我家,和我妈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吧?”
“聪明,恭喜你答对了,加10分。下面,请奶奶讲话。”手机里,传来奶奶的抽泣声:“宝宝,奶奶......想你了。”
“奶奶,宝宝也想您和爷爷了。您老好吗?”
“好,好着呢。这不,俊闺女陪我们过年来了。”奶奶絮叨了一阵,把电话给了爷爷。随后,电话到了妈妈手上。
妈妈关切地问他忙不忙,冷不冷,吃没吃上饺子,现在正干什么。
薛天明回答了一番,说现在正陪着战友过年。
妈妈说:“阿楠一放假就来看我们,你爷爷奶奶都很喜欢这个姑娘。我听丫头的意思,前段她去你时,你们没有说太多的话。”
“妈,您应该您想到我有多忙,八个我也不够忙活。”
“妈妈知道,也能想象到。好了,你俩说几句吧,知道你忙活。”
薛天明向童亚楠表示了谢意,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同学同事战友,生意与合作伙伴,上下级纷纷来电。将近23点时,雪花更大更密,在风吹不到的地方落了白茫茫的一层。
看看时间,他关了手机回到镇政府,见几个值班的同志嗑着瓜子看电视,打个招呼就进了办公室。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就关了灯。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主持人伸出手指,配合着荧屏上的电子钟开始倒记数,5、4、3、2、1。当读出最后几个数字时,荧屏内外顿时响起鞭炮声,神州大地一片欢腾。数不清的鞭炮、焰火、礼花升入夜空,阵阵的鞭炮变成了隆隆的连续轰鸣声。
在鞭炮声中,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哗啦”一声砸碎了薛天明办公室后窗,飞进了房中。随之“轰隆”一声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把窗玻璃催得粉碎。接着,一切又归于寂静。那刺耳的爆炸掩映在漫天的鞭炮声中,丝毫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雪花飘飘,寒风怒号,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等着这声爆炸的,不止一人。
昨夜,邢万成就多次联系谢威。终于,其姗姗来迟,打车到了邢万成在市区外面的庄园别墅中。
邢万成挥手驱离了准备上前倒茶的佣人,焦急地说:“我的好大哥,您终于来了。兄弟盼您大驾光临,不啻于久旱盼虹霓——”
“打住!”谢威一屁股坐在紫檀木沙发上,抓起一盒烟弹出一支叼在嘴里。邢万成“啪”地打着火,殷勤的为他点燃。“别在我跟前拽文,说吧,啥事?”
邢万成推过去一张卡,叹道:“他妈的,要不是那个小镇长和张达马万里捣乱,咱们光卖石料就能赚他个千而八百万。如今,勉强弄了个百十万。给您二十个,权当零花钱。”
“就这点儿破事,也值得让我巴巴地跑过来。”谢威耷拉着脸,喷出了一条烟箭。
“今儿一天我心惊肉跳,总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谢哥,您说李天龙这小子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怎么就敢在这时候偷偷摸摸地溜回来,而且,还他妈的跑到情妇家去惹事?真晦气!”
“你是怕他被抓吧?我还就告诉你,县里的头头都要求抓他。靳瑞军这个局长,现在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我太知道龙哥的德行了,受劝不受激,家庭观念重,做事爱冲动。万一被抓了,牵涉到其他人,就哏屁着凉了。”
“你怕那小子夜里偷偷回家看他妈,对吧?我来时,镇派出所还真准备下网兜他呢。”
“妈的,与其担忧煎熬揪心,不如一劳永逸斩草除根!”邢万成看了一眼谢威,“对了,你那个小镇长过年不回家吧?”
谢威把那张卡推回来,说:“人家年轻人上进心强,春节到处忙。好了,无功不受禄,这卡,你送给最需要的人。你的事我不参与,也不管。近日,想安安心心在家歇几天。”说罢,竖起呢子大衣领子,把头朝下缩了缩,出了别墅到外面打车。
邢万成拿起了电话,琢磨起一箭双雕的主意。
靠山屯是个两山夹一沟的小村庄,稀稀拉拉百余户人家随山沟旁的地势而建,断断续续沥啦有半里地长。村里的青壮年平常都出去打工,春节难得回来一趟。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剪窗花,贴春联,挂红灯,看春晚。雪夜里,除零点前后响过一阵鞭炮之外,分外寂静。春晚结束后,几乎都熄了灯,村子笼罩在灰蒙蒙的雪夜中。
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在远处的山腰洞穴中,死死地盯着村头一户人家的灯光。七八个钟头的时间,几乎未曾间断。他的鼻翼,似乎能嗅到家中煮肉的味道。眼前,仿佛晃动着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妪身影。两串滚烫的泪花,悄悄淌过粗糙的面颊,慢慢地,在胡茬上结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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