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宫
“那些帖子我粗粗过了两眼,都是些攀龙附凤之徒,娶进来也是家宅不宁,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只是不知你是何意?”
萧明煦见萧月璃锲而不舍的追问他的意思,仿佛是真的为他着想,不免软了心思:“小主请说。”
“南昌候莫家的嫡长女嫣霞,曾在二夫人课上学过几日,听闻阅选那日留了牌子,却是被指婚给安王爷为正妃,她家有个嫡幼女名嫣然,十四上了,许你倒也相配。”
萧月璃并非信口胡说,而是早有打算,阅选的第二日,萧月璃便让花粹去打探各府的情形,说来也怪,家世条件都显赫的莫嫣霞虽留了牌子,却未入选宫嫔,而是被指婚给安王爷为正妃。
莫嫣霞虽失落伤心,但总归是嫁入皇室,还是帝王唯一的弟弟,日后也不会被人轻看了去,只是未能与后宫有所牵连,莫家终究有些不甘心,于是便广撒网,为小女儿嫣然寻摸好的亲事。
“南昌候?”萧明煦颇为惊喜,莫家的声名在京中素来是好的,又即将出一位王妃娘娘,若是攀上这门亲事,纵使科考之路不通,也不会一事无成,但他亦有些担忧:“可……莫家肯吗?”
“若是不肯,我也不会与你说了。”萧月璃浅笑,莫嫣霞在阅选的第二日便递了信给她,指望攀上萧月璃这棵大树,萧月璃更乐得让萧明煦与莫家结亲,烈火烹油,她不介意多添些柴。
萧明煦又惊又喜,他原也不指望娶什么高门贵女,但萧月璃做保,又是南昌候府的嫡出姑娘,他想不动心也难。
萧明煦这边说通,萧月璃便将结果告知了萧正冒,另修书一封传给莫嫣霞。
果不其然,二月初七那日,莫家将帖子送进了萧家,萧正冒几乎乐的昏倒,忙不迭携着萧明煦去赴莫老侯爷的宴席,也不知在席间谈了些什么,总之,这件秘密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萧月璃私下里想着,许是莫老侯爷亲自相看了萧明煦,觉得他与其父的品性截然不同,才愿意将宝贝女儿下嫁吧。
毕竟萧明煦的人品性情是数一数二的,又是两位宫嫔的亲弟弟,萧家正值热乎劲,莫家与之结亲,也是双赢的局面。
如此一场秘密的风波过后,转眼便到了初九,新晋宫嫔入宫的日子。
二月初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天灰蒙蒙的下起了细雨,仿佛要洗去深闺中的前程过往,也催开了皇城外栽种的那片嫣红杏林,伴着杏花的微香,宫门紧锁的毓贞门缓缓敞开在众人面前。
丑时起,便有数十辆箱笼马车分别驶进皇城,都是这届宫嫔的陪嫁,
而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沈家与护国公林家,沈玉洁被封了贵人,她嫡亲的叔父平国公沈章备了十里红妆送她进宫,声势浩大,护国公林家是太后母家,那位同样被封为贵人的林妙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沈家十里红妆,林家在十里红妆的基础上又加了八十八抬金箱笼,撑足了场面,一路吹吹打打的送进了皇城。
相对起上头这两家,其他家族的陪嫁再厚重也都略显寒酸。
萧家虽出得起十里红妆,却也只够一个姑娘的,故而执掌内宅的王氏姐妹与“缠绵病榻”的李小娘商议过后,决定按三品官员嫁嫡女的规格备陪嫁,一位姑娘六十六抬箱笼,再添些妆也就是了。
按宫规,宫嫔入宫只能带两个侍女进宫算作陪嫁,萧月华选了自幼服侍她的彩霞与彩环,萧月璃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带花粹,将花粹送去了煦阁服侍菱星,自己选择孤身入宫。
王琦霜大惊失色,想挑两个好的陪萧月璃入宫,也被萧月璃拒之门外,皇城之内从不缺侍奉的奴才,何况她相信,帝王定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无需在这等小事上太过费心。
见萧月璃心意已决,王氏姐妹也只好作罢。
新晋宫嫔卯时起身,拜别家中亲人,再整理梳洗一番,便由四人抬的玫红小轿抬出家门,算是嫁出门去,自此与母家分隔。
萧月华哭的梨花带雨,她放心不下病重的母亲,更舍不下养育她长大的父亲,便是拜别祠堂里的祖宗灵位时,也是哭的泣不成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冤屈。
萧月璃不过是走个过场,面对萧家那寥寥无几的祖宗灵位只觉好笑,堂堂官宦之家的祠堂,竟还不如文家一个商贾之家阔气,真是给他萧家祖宗丢人。
宫嫔们卯时离家,巳时正才到毓贞门的东门前,足有十来顶一模一样的小轿停在前头,宫门口早已有领路的宫女内侍在等候。
萧月璃孤身下了轿,放眼看去,好一派华贵之色,其中不乏几个熟悉的面孔。
此次入选的宫嫔共十一位,其中沈玉洁与太后的亲侄女林妙容都被封了贵人,这二位是入选宫嫔中身份家世最高的,母家更是水火不容。
齐莹和赵宝琳与萧月璃一样被封了才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姜才人,是骁骑营副指挥使副将姜峰少将军的胞妹,另外便是都察院监察御史陆家的陆美人,工部侍郎秦家的秦美人,与翰林院直学士白家的白美人,最后是位宝林,来自扬州知府卫家,此次入选的宫嫔之中,她的出身最低。
扬州……
萧月璃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卫宝林的样貌并不出众,举手投足间也满是谨慎与小心,或许是在一群高门贵女面前,她有些自卑,也有些手足无措。
萧月璃正胡乱想着,一位华发嬷嬷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按着宫规行了一礼:“请璃才人安,奴才奉命,带小主进长春宫。”
萧月璃粗粗打量了一番这位嬷嬷,虽梳着精致的飞仙髻,却盖不住鬓边显露的几缕银丝,面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为她添了一抹不怒自威的气质,深灰宫装的裙摆下已有些许浮尘,显然是等了许久,但她的腰杆却依然那么挺直,不见一丝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