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快跑
“简单,你们扔掉武器,放下盾牌,排成一队走出来就行了。”
倒霉蛋眼珠一转,给出了新鲜出炉的投降条件。
让所有人保留武器,那样做看似大度,其实更容易让人怀疑目的不纯,往诈降那方面靠。
自古以来,正常的投降都是扔掉武器,这才让白起、项羽杀几十万如杀一鸡;那些不扔的例子里面,要么是黄盖式的诈降,要么就刘秀式的收买人心。
匈奴人虽然见识短了点,但不代表人家是傻子,不会掂量着手里的武器,去怀疑投降一事别有用心。
而一旦有了怀疑,那仓促筹备的诈降无疑会被瞬间识破。届时,轻松的击破就会演变成殊死搏杀。
况且……
我们的小队长,事先并没有将“诈降”告知去劝降的倒霉蛋,他从始至终知道的都是“自己去劝降”,而不是“自己去诈降”。
这么看来,人家不仅不是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反倒是一心为公的优秀二五仔呢。
……
头目果然不疑有他,针对投降是否保持兵刃一事,和劝降人展开了对短暂而激烈的争论:
“不,兵刃不能扔。
“我们一旦扔了兵刃,难保你们不会打杀光了算了的主意,就像你们说的,一颗脑袋值几万钱。”
“你想多了,死掉的脑袋值钱,活着的人更值钱,除非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做杀鸡取卵之事的。”
“你也说了有万一,我们不可能拿命去赌有没有万一。”
“那你说怎么办?时间不等人,可要快些想个办法出来。”
面对头目表漏出的警惕,倒霉蛋只是点了点头,把“如何投降”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头目还真的给出了一个折中办法:
“这样吧,我们先保留兵刃,等真正见到了汉人,我们再扔掉兵刃,跪地请降。”
“如果汉大人铁了心地要赚你们,你们怎么?”
就好像和头目怼上了瘾,倒霉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隔着盾墙看着他,想看他如何回答。
“还能怎么办,我们就认了呗。”
还维持着最后尊严的头目叹了口气,垂下头,落寞地说道,“堂堂汉人,不惜作践自己的名声把人赚过去杀,我们这群残兵败将反抗什么。”
“认了?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倒不失一个好选择。”
倒霉蛋搬出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对其点评道。
语气让人听得很不爽,但事实的确如此,外无救援,内无战心的匈奴人已经无力再战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忍着耻辱,头目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
“现在,现在就好。”
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倒霉蛋收敛起胜利者的丑恶嘴脸,重新带上游说者的公式化笑容。
他微微弯腰,伸出一只胳膊向着发财小队的方向一指,主动走向那里。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投降。
“不要距离太近,也不要走的太快,现在双方还处于交战状态,你们最好把刀子长铤藏一藏,不要让刀刃、铤尖漏出来,免得被刺激到。”
一边走,他还发出了几个更有利于投降的提醒。
“……头目?”
听到提醒,众匈奴兵们还是习惯性地看向头目,希望他拿个主意。
“听他的,照做。”
不敢抬起头和属下对视,头目低着头随口应了声,就扯下袍子,主动往自己挂在腰间的长刀上面缠。
“嘶拉。”
布缠的是那样用力,他可能是在表达自己轻敌的懊恼,也可能是在告别过起的人生,展开向新的降人生涯。
败将的心理是最难琢磨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用太使劲,抱一抱,展现出投降的意愿就行了,主要还是看咱沟通,啪啪。”
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可靠,倒霉蛋还特意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胸膛。
不过,他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十多人里头没一个看他的,大家仍旧沉浸在悲伤当中。
“不看就不看,我还稀罕你看不咳咳。”
都怪刚刚拍的太用力,现在说话都开始咳嗽起来了,这给了一众倍感羞耻的降人说话的机会:
“啧,把自己都能拍咳嗽,可真是让人开眼。”
“本来就是被排挤出来的家伙,你还指望他能有几本本事,当个笑话看呗。”
“说的也是。”
一言一语间,一唱一和,气得倒霉蛋额头青筋暴跳,下意识地,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们胡说什么,我才不是被排……”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倒霉蛋把头一甩,背着手继续向前走去,只留下一句命令式的冷哼:
“跟上。”
“咱们跟?”
“跟,都这幅境地了,还想怎滴。”
一群神色灰白的人们互相看了看,抬起兵刃归鞘后空出来的手,互相搀扶着跟上起。
“莎莎。”x16
脚步蹒跚,丧气四散,“残兵败将”四个字几乎写在了脑门上。
就这样,一群人收起了保护自己的龟壳,从当中走了出来。
临走捞一把的发财小队处……
远远看去,十余骑端坐马背不动弹,一副等着人来投降的傲慢样子。
但离近了一瞧,哪有什么傲慢,那分明是猎物进入视线,马上就要出动的兴奋。
“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是不是都出来了?”
想自己去数,但目光一扫过“猎物”,小队长就一阵心抓闹,简单的数数都静不下心来,不得不去问别人。
得亏他是老大,哪怕被打断了心绪,也没人敢和他呲牙,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看清楚了,我是一个个数过去的,总共数到十七,除去咱们的人,猎物都出来了。”
“好,这就好。”
松开随手抓的属下,计谋达成,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发财,小队长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不容失败的红色,他喘着粗气吩咐道:
“一会听我号令,我喊一声‘冲’,就都给我冲出去,明白了吗?!”
“明白,您就等着瞧呗,一会杀敌最多的一定是我。”
“一个人头几万钱,几十万钱就能置办庄园、牧场;一个人头几万钱,几十万钱……”
“什长,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是爽利了,可咱们的人怎么办?”
一片应和声中出现了杂音,立刻就引来了小队长那通红的眼神,和起伏幅度越来越大的胸膛。
“你说什么?!”
“我,我说,那里头还有咱们的人,要不要提前通知一……”
“怎么通知?”
不等说完,只许成功,不允许失败的小队长就直接打断:
“通知了后,猎物会不会察觉?猎物察觉之后,会不会影响突袭?突袭受到影响后,还能不能达成既定目的?达成目的后,又要多死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什长您要是一句话不说就做了,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愿意去劝降了。”
虽然四个不,五个问题,他都给不出答案,但他能给出后果:
“什长,这个头不能开。
“你就是喊一嗓子再冲,也比一句话不说要好;前者好歹是提醒了,没躲过去是自己不够警惕,后者就是叫人去送死了,没人愿意送死。”
发出杂音的二五仔毫不畏惧地和小队长对视,原本还摩拳擦掌,意图表现自己的二五仔这时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
虽然他们没有出言力挺,但很多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反对。
扫过一张张沉默的脸庞,小队长的双眼眯起到一个危险的弧度,他沉默了好一会,等到猎物走出一段距离,再也再不理跑回去的时候,才沙哑着开口:
“我把‘冲’换成‘快跑’,你看如何?”
“什长英明。”
杂音二五仔见好就收,没有再唱其他的反调,赶在其余人还没从沉默中出来的功夫,第一个唱起了赞歌。
“哗啦,某不才,愿冲在最前为全军锋矢。”
说完,他就在马背上开始弯腰九十度,胸前的皮甲歪到一个奇怪的角度。
“起来吧,你当本什长是什么人,听不见意见,有人唱反调就让那人去死的独夫吗?”
“哈,什长英明,什长怎会是……”
“啪。”
眼瞅着又要拍马,猎物已经进入陷阱,小队长哪有功夫听他马匹,抬手一鞭打在肩膀上,把剩下的马匹话抽回了肚子。
“刷。”
“刷刷。”x9
因为口号改了,新口号不适合作为鼓气的话,所以,小队长的战前打气方法也就只好是把青铜铤举起来,让属下们提前预热,为了一会的战斗。
“呼,快跑!”
……
黄公覆火船烧曹;
“至战日,盖先取轻利舰十舫,载燥荻枯柴积其中,灌以鱼膏,赤幔覆之,建旌旗龙幡於舰上。
时东南风急,因以十舰最著前,中江举帆,盖举火白诸校,使众兵齐声大叫曰:‘降焉!’操军人皆出营立观。
去北军二里馀,同时发火,火烈风猛,往船如箭,飞埃绝烂,烧尽北船,延及岸边营柴。瑜等率轻锐寻继其后,雷鼓大进,北军大坏,曹公退走。——《江表传》”
刘文叔慑服铜马;
“……降者犹不自安,光武知其意,敕令各归营勒兵,乃自乘轻骑按行部陈。降者更相语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将降人分配诸将,众遂数十万,故关西号光武为‘铜马帝’。——《光武帝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