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练 兵
潼川州:
按照计划,新募练勇先进行单兵训练,然后再按队型合练阵型,依次再进行哨,总,营合练,最后是三个营配合排阵演练。
校场之上各兵按照不同兵种聚在一起练的热火朝天,新练勇各个喜气洋洋,精神焕发,进了兵营终于可以吃饱饭了,每日训练完毕,若是考核为优,第二日还可以多奖励一块肉吃。
刘赣为枪兵总教头,各老兵每人带二十员新兵在校场西侧练习刺击,当初练勇草创时只练一招平刺,后陆续又增加了几招实用技法,青龙献爪势,四夷宾服势,灵猫捉鼠势。
青龙献爪势乃是由上斜向下刺击的枪法,右臂高抬,手肘缠住枪身,右脚向前跨出,猛力向下刺出,称为孤雁出群。
四夷宾服势,为六合枪之首,出枪招式简单,却变幻无穷,双手握住枪身侧立,两脚前后开立,以腰部转动发力,后臂肘部突然收缩,刺击敌人中路。出枪角度,力度不同,又可化成二十四势,自古迄今,各械鲜有当其锋,诸势谁可拔其趣。
灵猫捉鼠势是地蛇枪法的一种,进步虚下,枪身几乎与地平,赚伊枪动使梨花,遇压挑天冲打。
这三势枪法分别攻击上中下三路,对战时要几人灵活配合。长枪最怕用老,若一发不中,或中不在吃紧处,被敌短兵一入,收退不及,与赤手无异,故戚家枪法特别强调长兵短用,一戳不中,必须配合步法,迅速后退,若是情急,需用手法缩出枪杆,退至一尺余,我兵手中有枪,尚可戳人,长枪当短枪用,招式与长枪同。
盾牌兵实在太难练,不但需要力气,还对搏战技艺要求极高,一般盾兵左手执盾,右手执腰刀,必须熟悉攻防套路,需要极高的眼力,抓住敌人的破绽。考虑到将来主要对手是使用重箭的鞑子,破甲能力超强,单靠枪兵和铳兵身上的棉甲很难抵挡,将本来已经取消的盾兵又重新恢复。
潼川练勇的盾牌参照戚家军的样式打制,上窄下宽,上端呈V字型内凹,下部宽厚,在木盾外面包了一层铁皮,上面嵌有突出尖刺,撤退时扔在地上,可以作为障碍。
盾手最简单最基本的招式就是铁牛定海势,双腿前后分立,身体前倾,左肩顶住盾牌背面的凹部,盾后有个活动支腿插入地里,全身用力,抵挡箭矢与人马的冲击。
铁牛朝天势,用来对付上路刺来的枪矛,双手握住把手,看准时机,用力上提,敌方枪杆自然滑落在V字型底部,随势偏向斜上刺空。
铁牛耕地势,专门对付下路刺来的枪矛,双手和腰部用力,使劲下砸,使敌方枪头偏向,扎进泥土里。
盾手的招式虽然简单,但是实战时需要眼疾手快,稍有不慎,后面的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原鸳鸯阵中的镗钯手换成了铲手,作用和招式未变,主要任务是保护铳手,不让敌人靠近。月牙形的铲头刚好是马身的宽度,不求杀敌,只求阻敌,为铳手和枪兵创造机会,争取装填时间。铲手招式同样分为上中下三势:齐眉杀势,直符送书势,滴水势。
火铳手的训练早已规范化,从武器保养到装填动作分解,都有严格的规定,现在火铳严重不足,各兵只能轮流摸真铳。
各兵种每日训练后还要严格考核,分出等级,进者赏,退者罚,若是连续三日退步,整队全体挨罚。
试枪兵,在二十步外树立一人形木靶,高五尺,阔八寸,在眼睛,喉咙,心口,腰眼,和足部挖五个孔,内置一寸木球。枪兵听鼓声,二十步外冲刺,戳中木孔,悬木球于枪尖,反复十次记录中次数,分成三则六等。
试盾兵,枪兵执去了枪头包有棉布的长枪与盾手对战,枪头粘上白石灰,分上中下三路攻,盾起盾落,以士兵身上的白点数比较武艺。
试铳兵,八十步外,立五尺高二尺阔的木牌,三发一中,十发七中为精。
校场之上每日杀声震天,练勇们为了第二日的加餐奖赏,完全忘记疲劳,挥汗如雨的狂练。
北京城:
武举始于女皇武则天,宋代以降中原王朝重文轻武。大明朝直到成化十四年,太监王直仿照文科举,设武科乡试和会试。弘治六年定为六年一试,到了崇祯朝改为三年一试。
从朝廷到乡间皆以文举为荣,以武举为耻,文举是取士正道,对武举出仕很是鄙夷,加上在国人意识中,犯了错误的官员才会被罚充军,军官地位卑微,应试者寥寥,直到崇祯四年因科场舞弊,才增加殿试。
崇祯十年丁丑科武举考场设在京西五军都督府辖下的大校场,兵部尚书杨嗣昌亲自主持。大明武举共考三场,第一场步射,第二场马射,第三场策论。万历二十五年时曾有大学士建议,试枪刀箭戟,营地,地雷,火药,战车,天文,地理,兵法,可惜,这些只是说说而已,一百五十多年下来,考试用弓由十二力降为八力,射术考核流于形式,真正考核在于策论。
武举的出题大臣和阅卷考官都是从未上过战场,从未经过战阵拼杀的文官书生,武举策论也越来越文举化,甚至由于兵法诡诈不符合儒家为人之道,而要求考生战策必须保持正道,连奇兵突袭,战场欺诈皆不可。
武举民间俗称龙虎榜,乡试中举称为登虎榜,会试考中叫高登龙榜,与文举不同,武举考到举人就到头了,官方根本没有进士一说,武状元那都是民间以讹传讹。大明武官大都是世袭而来,富家子弟,养尊处优的,问其军阵排列,武器使用,兵法战略,十个中有九个听后都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崇祯朝战事不利,圣上非常关注,下令各府县在县学旁开设武学,选送文武兼备学子入京,此科更是派圣眷正隆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任主考,两个翰林院的翰林任副考,五个兵部职方司主事协理。
第一场步射,场中放一草靶,用五色布绷出五个环行区域,射者离靶百步,上靶即为合格,中靶心者为优。第二场马射,在场中放一草人,骑在奔驰的马背上射中草人即可,只是对于马速并未做出规定。大明官员一向认为依靠蛮力的勇猛武艺结果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在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面前不值一提。射术考核要求相当低,在场各考官对武艺考验也不以为然。
杨嗣昌等人更关心的是第三场策论,题目是圣上亲自拟定:“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夫建州本我属夷,悖然作乱,陷我城池,流氛原吾赤子,以下犯上,若使抚御得宜,何敢逆我颜行。今预发兵会剿,何以为之。”
众考生正埋头疾书破题之时,考效马射用的一匹战马受惊,迅速传染,马群惊惧,冲破围栏,朝着大校场方向奔来。卫兵吓得四散奔逃,杨嗣昌等考官举足无措。慌乱中一考生,弃笔跳起,奔向马群。
此考生身长七尺余,左手抓住缰绳,顺势奔走十几步,飞身跃上头马,紧蹬马镫,身体后仰,双手左右猛拉缰绳,让水勒撞击马的嘴角,惊马感到不适渐渐放慢速度。他又前扑,抱住马脖子,抚摸其侧面鬃毛,待头马安静下来,左拽缰绳,绕着校场跑了三圈,后面跟着众马,此考生性起,纵马侧身从架上抓了把弓,连射五箭,皆中靶心。
杨嗣昌整了整衣冠吩咐随员问道:“此考生何人?”
那人奔至近前,下马疾走几步,跪拜道:“学生,四川嘉定杨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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