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王公子奔走渭州府 经略司使人催军需
上回书说到金翠莲依照王定计策,陪小王员外吃酒,誊抄出账本,上面记载着数条罪状。金翠莲又将要王定去渭州领兵杀敌,在疆场一举成名之后再告小王员外一一写明在信上。
金翠莲又和锦儿说:“赶快将你我二人身上又小又值钱的首饰收到一起,明日交给公子且做盘缠。”
锦儿便和翠莲一起翻箱倒柜,找出几只满嵌宝石的纯金首饰来,又拿起剪刀来,剪下一缕青丝,用一个锦囊包了,一切准备停当,只等明日货郎李小二到来。
书说简短,第二日,王定跟着李小二再到码头外吆喝,锦儿在院内如法炮制,出了院子,将信和锦囊都留给了李小二,回院中不提。
单说李小二得了东西之后,挑着担子,又在周遭转悠了一圈,假意无人买了,便挑着担子离开了码头,王定在树林里等他,二人见面,李小二便将东西原原本本的交给王定,王定拆开信来看时,不禁大喜,写的明晰,最后还罗列了克扣的钱如何挥霍,看的李小二也牙根咬的咯咯作响。
十万贯钱整整克扣了一万贯还多,又往下看,记着采买高府珠宝三千贯,采买童府玉器三千贯,忽然看到彤炜坊两千五百贯,祝寿五百贯,后面却又是些小的数目,也一一写的清楚,记得明白。
拆开锦囊,却是几件首饰,还有一张小笺,上面写道:相公,这锦囊是妾身一针一线亲自做的,另有我的一缕青丝,带在身边就如同见我一般,还有几件钏镯,一路西行到渭州,路途遥远,就与你做盘缠,在外一定要收起你那子弟脾气,处处小心,不可再大手大脚的了,妾翠莲再拜。”
王定看完热泪横流,跟着李小二回转城内,到昌和街的昌和银庄将金翠莲赠与他的金饰兑成了白银,却留了一件精巧的耳环戴在了身上。
已至正午,和李小二依旧来到松坡路的张家饭摊,王定点了几样还算上像样的菜,要了一壶酒,席间王定连连称谢:“小二哥,多亏你几次相助,我与翠莲大姐才有机会再续情缘,多谢多谢,在下不胜感激。”
李小二说道:“公子说的那里话,公子不必言谢,人漂泊在外都需要有个相互扶持,谁都难免有个马高蹬短的,算不了什么。他日公子若是建功立业,在这京城街面上骑着大马,从小人身旁走过不要踩着小人也就行啦。”
王定笑道:“你这小二哥又来插科打诨,说的哪里话来。刚才大姐写下的计策,叫我即刻便动身赶奔渭州,只是一件,我的舅父给我留下了一个小院,我也不打算再住了,想找你帮我寻个买主儿卖了,换些银钱。再有,你现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整日挑着担子在街上行走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妨将你现在住的小屋也卖掉,我再将我买房的钱拿出一些,我看此处就甚好,你就在松坡路临街兑下个一间房的小门面铺户,你既可以买饮子还可以买些早点茶食,你也算是变成了坐商了,免得风雨飘摇了,不知道小二哥意下如何?”
李小二听完连忙跪倒在地:“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先是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你我萍水相逢,你在这个时候却还想着周济小人,你的恩情我没齿难忘。若是公子家趁人值,小人我斗胆便要了这富贵,一辈子报答官人。可公子你现在也时运不济,身上无有许多银钱,还要远去边关谋差事,上上下下打点哪里不需要钱,怎么能这时候给我购置门面铺户啊,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王定搀起小二:“诶,哪里的话,像你说的人在外都需要有个相互扶持,你我在这东京也都没有甚么亲戚,萍水相逢,你多次帮我,可见你是个心地良善的苦命人,现在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不必推辞,你现在就去找牙行来说成此事,我好速速去渭州参军。”
小二几番推辞,最终拗不过,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王公子尽量多卖些钱,二人吃罢饭,李小二跟随王定去家里仔细打量了房子的位置格局,一一记在心里,便离开了。
自这日起,李小二便使出浑身力气,动用了诸多街面牙行人脉,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一天半的光景,便给王公子的院子和自己的破房子都卖了个算是不错的价钱,李小二时运又好,偏偏赶上在这松坡路东头牌坊以里有家窄窄的一间门面的铺户,后面还有一间半小房价格也算合适,李小二便付了六成的订金,说是剩下的四成自己将来赚了钱再付给房主,只是为了多给王公子留些盘缠,自此李小二也算是有了个稳定铺面。
事情都已停当,李小二便找到王定说明了这几处房产的买卖情况,王定心中十分满意,觉得李小二在街面上混迹多年,也颇有本事。因为铺面只交了六成定金的事,二人争执许久,最终王定也只好依着李小二了,与买主卖主见了面,商谈已毕,两日腾房三日搬家,不在话下。
王定哪里等得到三日,对李小二说明早便起身离去。
起早王定收拾了行囊包裹,准备起程离开东京,听门外敲门,开门一看是正是李小二。
“小二哥,你起得早啊。”
“公子,今天你便要起程离开汴梁,本应该留公子到我家小住,也表表我的孝心,可是赶路要紧,就留公子在我那新店里喝几杯酒,权当我给公子辞行了,不知如何?”小二诚恳的说道。
“还是你有心,我本想这就走了,可也觉得心里似缺些什么,也罢,就去你那里看看,认认门路,将来我回到东京你我还会有缘相见的。”王定笑着说。
二人离了小院,王定锁了门,将钥匙交给小二,一咬牙同李小二离开了舅父留给他的小院。
二人一路来至李小二的铺户,窄窄的一间门面,虽不宽阔,倒也眼亮。李小二开门二人进去,又从里面锁了,二人穿过前屋,来至在后面的一间半小房,进屋看,桌上已经摆放着肥鸭、烧鹅并时蔬菜式,诸样饮子汤水自不必提,李小二叫王定上首坐了,自己烫了酒上来,在对席坐下。筛了酒,小二端起酒说道:“公子,小的刚刚承蒙公子大恩,才能搬到这临街的门面,今天一来算是为公子辞行,愿公子此次定能马到成功,如愿以偿;二来也是为小人搬了新房燎燎锅灶。也没甚款待,请公子满饮一杯。”
二人便推杯换盏,喝了几杯,王定说便不能再吃了,以免误了路程,只得作罢。
李小二送王定出城去,二人依旧是在当时相逢的曲水流觞处洒泪辞别,各自道了珍重,李小二回到汴梁城里慢慢经营着这间铺户。
王定看了一眼河对面的院子,大踏步的朝渭州赶去,不在话下。
回过头来再说金翠莲在小院内整日里当着小王员外的面强颜欢笑,背地里却是愁眉不展。
这一夜天近四更了,锦儿早已睡了,金翠莲仍然毫无睡意,又思念起了王定,希望他能够在西北疆场上早早建功立业,到那时二人就能重逢厮守了。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双亲已经年近半百,父亲还在那乐坊中供职,母亲整日也是无依无靠,如今没了自己赚钱贴补家用,家中便是何等凄惨,想着便落下泪来。
此时的思想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散,又想到不日便要跟着去西北渭州也不免悲伤,想那整日得和酒气熏天一身恶臭的小王员外接近更是觉得恶心,现在说出了因为行船,敬畏龙神不能同住只是个缓兵之计罢了,可到了渭州又该如何是好啊,盼着公子搭救。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想,一遍又一遍的想不明白,稀里糊涂的睡着了,此时已经东方泛白。
这样如此过了三五日,这一天,金翠莲又是久久未睡,清晨眯了一会儿,刚要睡着,便听锦儿呼唤自己,金翠莲懒懒的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见锦儿急促促的和小姐说道:“小姐,听前院军汉说,今天一早渭州经略府快马来了一位督军和三四位承局,带着兵马司和小种经略相公的钧旨,着令王军需立刻起身押赴军需物资赶往渭州,看样子是战事前线吃紧,急需要这批军需了。”
金翠莲听罢说到:“啊,来得这么急,那我们也得马上就走了?”
锦儿回说:“小姐,您糊涂啊,这次他来是为了采买军需,擅自娶了外室本来就是犯了军法,这次回去还有渭州来的督军和承局跟随,怎么能让咱一同前往呢,再者这次出发定是要雇佣快船前进日夜兼程,我们跟随也不方便,我料定是在后面慢慢地跟随,不过也应该有军汉看守。”
话音未落,门便开了,小王员外从外面进来,屋内二人见忽然有人进来便收起了话头。
究竟小王员外进来所为何事,请看下回:阅风楼军汉听艳曲戏台后锦儿传家书。